一善堂中,白子仁在給宇文佑傳授夫妻相處之道。
宇文佑很郁悶,他不過是跟白子仁提了一下,現(xiàn)在跟顧芳儀的相處自然了許多,怎么就扯到夫妻之道上去了?夫妻相處,不就那么回事嗎,白子仁自己是異類,總不能讓所有人都像他一樣吧?
“親不過父母,近不過夫妻,但很多男人對父母孝順,卻把妻子看做附庸之物。這樣的夫妻不過是搭伙過日子,妻子死了丈夫再娶,丈夫死了妻子哭的也是自己沒了依靠。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說的就是這些相敬如賓,舉案齊眉的夫妻。”白子仁面帶得意之色,他和陳氏彼此愛重,心意相通,這是求也求不來的福分。
想到上輩子宇文斌輸了江山,卻有個安謹心命都不要去為他報仇,宇文佑有那么點心動,但想到關(guān)雅兒的性格又有些發(fā)愁:“白大哥,如果我的妻子是個膽子很小的,她連正眼看我一眼都不敢,又怎么可能像嫂子那樣?”
陳氏是個爽利的女人,但關(guān)雅兒不是,她有話從來不會跟任何人說,都記在手札上。想到成親以后,他和關(guān)雅兒說話,關(guān)雅兒沉默以對,只是把想說的話寫在紙上讓他看,這也太怪異了。
這話的意思是,阿佑已經(jīng)定親了?白子仁臉上的笑意就帶了點曖昧,說道:“人都是會變的,我和阿意剛認識的時候,她也動不動臉紅,后來熟悉了才好些。告訴你一個秘訣,越是害羞的女孩子越是要死纏爛打,把她逼得沒處躲了,性情就變了。”
“有道理?!庇钗挠釉鞠氲氖窃诔捎H之前跟關(guān)雅兒熟悉一下就好,但按照白子仁說的,這力度遠遠不夠哇。不等到關(guān)雅兒生日了,明天就去拜訪未來的岳父大人,順帶磨一磨他的小妻子。
“不過呢,你也別逼的太緊,萬一嚇壞人家小姑娘就不好了?!卑鬃尤侍嵝训?,“你們兩家的關(guān)系近嗎,最好她身邊有個什么人能幫你說說話?!彼敵跄敲错樌?,就是大舅哥幫的忙。
這個,還真沒有,不過關(guān)以文沒當官之前就是個小地主,家里肯定有仆人,他可以送個丫鬟進去。對了,關(guān)雅兒剛嫁給他時,什么都不懂,還應該從宮里弄個嬤嬤過去。如此,就算關(guān)雅兒不能變成他想要的那樣,起碼能做個合格的王妃。
啊,今天這趟沒白來,宇文佑如此想著,臉上就帶了笑容。
白子仁卻以為他在想念心上人,不由懷念起自己和陳氏年輕時候的光景。阿意的頭釵沒光澤了,可以拿去炸一炸,要不干脆買個新的吧。
白子仁一出去,白辛苦就踅了進來,笑嘻嘻的道:“顧叔叔,你今天晚點回去好不好?”
“又想去看花船?”宇文佑笑問道。
白辛苦小孩心性,哪里熱鬧就往哪里鉆。上次聽到永定河上有非常漂亮的花船,還有人唱歌跳舞,便鬧著要去看,白子仁和陳氏自然不會答應,他就磨著宇文佑帶他去。結(jié)果宇文佑不僅帶走了他,還帶上了安慎行,三人痛痛快快地玩到半夜。
回到家里,不僅他沒有受到責罵,擔憂了一路的安慎行也沒有被他姐姐罵,這讓白辛苦十分信服宇文佑。如果想做什么事,白子仁卻不同意,就會求到宇文佑頭上。
“花船看過一次了,一點也不好玩。”白辛苦說著,做賊似的向周圍看了看,自然是一個人也沒有的,但還是小聲地道,“你帶我去西街?!?p> 西街是吃喝玩樂,眠花臥柳的地方,長樂坊就在西街。
宇文佑以為是安謹言提到過西街,勾起了白辛苦的好奇心,便笑道:“你這么大點兒,去西街做什么?那里可沒有小孩子能玩的?!?p> 白辛苦眼睛眨了眨,不明白小孩子不能玩的是什么,不過轉(zhuǎn)瞬就把這個問題放下,說道:“我不是去玩,是去看師父打人?!?p> “打誰?”宇文佑問道,沒有安謹言壓著,安慎行終于有點熱血少年的樣了。
“安侯爺。”白辛苦年紀雖小,但很聰明,知道安慎行打架不會帶上他,便悄悄地來找宇文佑。安侯爺是個大壞蛋,師父揍他是在行俠仗義,這樣只在話本里出現(xiàn)過的場面,他很想去看。
“他人呢?”宇文佑連忙問道。
“已經(jīng)去了?!卑仔量嘣捯魟偮?,就見到宇文佑大步地往外走,趕緊追了上去,“顧叔叔,帶上我呀?!?p> 安慎行躲在陰暗的角落里,跟他呆在一起的還有三個少年,四人臉上都涂著黑灰,目光在黑夜里晶晶發(fā)亮。這三人老大常木,老二常林,老三常森,跟安慎行不打不相識,后來便結(jié)拜為兄弟。知道安慎行要來找仇人算賬,便很講義氣地來幫忙了。
“他要是在里面過夜怎么辦?”常森問道,他被寒風吹的快縮成一團了。
“離宵禁還有一個時辰,從這里到安侯府至少要半個時辰,安侯爺若要回府,也快出來了?!卑采餍姓f道,“最多等半個時辰,他要是不出來,你們就回去吧。”
“那你呢?”常木見安慎行不說話,問道,“你不會是想等到第二天早上吧?”
“只有在這種地方,安侯爺隨身帶的人最少,我才有機會動手?!卑采餍蓄D了頓,方才說道。安侯爺不喜歡到煙花之地來,錯過這一次,下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時候了。
“我們陪你一起等。”常木說著瞪了常森一眼,“你給我精神點?!?p> 常森一個機靈,趕緊把腰桿挺直了,就聽見常林低聲說道:“出來一個人,四弟,你要找的是不是他?”
三人齊刷刷的看了過去,見一個氣度雍容的中年男人緩步向這邊走來,燈光打在他的臉上,安慎行咬牙道:“就是他。”
安侯爺身邊只有一個護衛(wèi),安慎行纏住這個護衛(wèi),常家三兄弟攻向沒有絲毫戰(zhàn)斗力的安侯爺。
“大膽,你們是什么人?”安侯爺沒料到會遇上這種事,猝不及防被摔了個馬趴,當即怒道,“快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