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雨與敵
彭和尚一愣,竟如此湊巧遇到武當(dāng)之人,但是宋青書這個名號著實(shí)沒聽過,只知道武當(dāng)七俠之首宋遠(yuǎn)橋,莫非……
“敢問武當(dāng)七俠之首宋遠(yuǎn)橋宋大俠……”彭和尚試探問道。
宋青書點(diǎn)點(diǎn)頭:“正是家父。”
彭和尚心里還是覺得有些問題,但是又不好再問,便說:“果真是英雄出少年??!武當(dāng)張真人威震武林,武當(dāng)七俠義薄云天,沒找到現(xiàn)在宋少俠更是一代俊杰。我彭和尚這些年走南闖北,見過的年輕人不計(jì)其數(shù),但是論功夫,論氣度,論相貌,宋少俠可稱得上是第一?!?p> 彭和尚不虧是老江湖,這番話說出來,是個人不說立馬有好感,但至少不會得罪人,這也是他見自己手下剛才得罪了宋青書,一半真心恭維,一半化解恩怨的法子。
宋青書聽罷輕輕一笑,也沒往心里去:“還得勞煩諸位去那邊休息。不過這天陰地潮不好生火,這塊柴火便借給大師做引火之物吧。”
說吧伸手入火中,拇指和食指一扣一彈,便將一塊尚在燃燒的木柴射向彭和尚。
彭和尚眼見火柴飛來,也是面色不變,僧袍一展便將那火柴拂向宋青書所指的那個角落。
他自問沒有空手接火柴的本事,但這一揮一拂之間,揮灑自如面不改色,也是顯露出其深厚的功力。
“伯仁,讓兄弟們都去那邊休息,不要打擾宋少俠和這位姑娘。”
剛才被宋青書擊飛的那個年輕人應(yīng)了一聲,他到?jīng)]有什么大礙,宋青書也沒有下重手,他先是走到宋青書旁邊,雙手一抱拳說:“小兄弟對不住啊,方才見你年幼卻托大,冒犯了你,是我常遇春沒眼力見,沒想到你也是江湖中人,還請多包涵!”
原來他名叫常遇春,只見他說完之后,沒等宋青書回答,便徑直招呼眾人向角落里走去,一邊走一邊撿起一些廟中的廢木,不一會就生起一堆火焰。
宋青書看到明教眾人搬著幾口大箱子堆在角落,心中雖然好奇,但卻不想與明教之人多接觸,所以也就沒問。
楊瑤琴卻有些不高興,本來她與宋青書兩人在這廟中很是清凈,但這群五大三粗的漢子一進(jìn)來,便發(fā)出各種雜音,這讓清凈慣了的楊瑤琴有些不喜,但是她也沒多說什么,自顧吃著干糧。
常遇春那邊生火做飯,自然比宋青書兩人要熟練許多,很快就煮熟了一大鍋的米粥,粥里夾雜著各種蔬菜和調(diào)料,散發(fā)出誘人的香味,他先是盛了一碗端給彭和尚,然后才招呼其他人吃飯。
彭瑩玉端著那一碗煮的熟爛的米粥走到宋青書旁邊,笑呵呵地說:“宋少俠,我看兩位一直在吃干糧,我們這些粗人只會做些粗飯,但是味道卻是不差,兩位要不要嘗嘗?都是些蔬菜,沒有肉食的。”
楊瑤琴自不說話,宋青書看了看那碗,十分干凈,但是應(yīng)該都是通用的,也不知被多少人用過,他便婉言謝絕了。
彭和尚也不生氣,端著碗回到角落里,和明教眾人一起吃了起來。
廟外的雨越下越大,絲毫沒有停止的意思。
明教眾人吃完飯,便就地休息,眾人相互之間說著話,但俱是聲音壓低,咬著耳根子說的。
即便是這樣,宋青書依舊能聽到自己想聽的東西。
那些偷瞄楊瑤琴的自不必說,宋青書也沒法管住別人的眼睛和嘴,但是讓他最感興趣的卻是常遇春和彭瑩玉的談話。
他聽得常遇春對彭和尚說:“佛爺,這天降大雨,萬一那些蒙古人追上來怎么辦?”
彭瑩玉說:“這就要看天意了,這些寶貝沾不得雨水,否則我們連雨趕路,定叫蒙古人吃個暗虧??上О ?p> 彭和尚長嘆一聲繼續(xù)說:“叫兄弟們機(jī)警一點(diǎn),萬一真有個不好,就地毀去那個東西,一分一毫也不留給蒙古人!”
“是!”
宋青書聽到這里,更加好奇那寶貝是什么東西,還不能見水,而且聽兩人的意思,似乎是從蒙古人那里偷搶來的。
明教不同于江湖上其他門派明哲保身,反而在各地不斷爆發(fā)起義,與蒙古人相抗衡,站在民族的立場上,其實(shí)宋青書對明教是沒有惡感的,但是明教高層的行事作風(fēng)和手段,卻又讓宋青書所不喜,尤其是自己五叔還被傳言與金毛獅王一同失蹤,更讓他心中對明教之人所厭煩。
這時,楊瑤琴突然點(diǎn)了一下宋青書的手背,示意他往明教眾人那里看。
宋青書一看,發(fā)現(xiàn)竟是剛才在外警戒的兩名明教弟子,此刻正赤裸上身換衣服,他微微皺眉,側(cè)身擋住楊瑤琴。
然后對彭和尚說:“大師,我這里還有個女眷,能否讓你的人避諱一下?!?p> 常遇春一聽,就把那兩人往那幾個大木箱后面攆,那幾人剛才一直在外警戒,沒看到之前發(fā)生的一幕,不知道常遇春為何對一個孩子言聽計(jì)從,但迫于常遇春的武力,心不甘情不愿地往木箱后走去,嘴里卻罵罵咧咧說什么“兔崽子”“小娘皮”的。
常遇春一聽,趕忙捂住兩人的嘴,但是顯然已經(jīng)遲了。
宋青書本意不愿多生事端,但是卻也不怕多生事,此刻聽得明教弟子嘴里不干凈,劍眉頓時一緊,臉上寒霜遍布。而他身前的火焰竟也變得萎靡,幽幽地閃著火光,隨時要熄滅的樣子。
明教眾人本來在火堆前已經(jīng)酒足飯飽有些昏昏欲睡了,但突然感到一陣同體寒意,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宋青書剛要站起來,結(jié)果被楊瑤琴拉住手臂,楊瑤琴對他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生氣。
宋青書兩眼寒光爆射,直視著那兩個明教弟子,那兩人上身赤裸,頓時感覺一股森然的寒意遍布周身,紛紛低下頭不敢看宋青書的眼睛。
常遇春見狀,啪啪兩下一人給了一個巴掌,然后連踢帶打地將兩人趕到木箱后面再不出來。
一瞬間,廟中氣氛頓時緊張起來,不少明教弟子都紛紛將手緊貼自己的兵器,做好隨時拔刀的準(zhǔn)備。
就連彭瑩玉也慢慢運(yùn)功于雙掌,靜觀宋青書的動態(tài)。
宋青書本就不喜明教之人,剛才兩人當(dāng)著楊瑤琴的面脫衣的時候他便忍了,但是聽到那兩人嘴里不干不凈,尤其是在罵楊瑤琴的時候,一股怒火便從心底涌出,瞬間吞沒了宋青書的理智,他只想將那兩人撕成碎片。
好在楊瑤琴及時拉住了,常遇春又將兩人帶走,讓宋青書沒了發(fā)怒的目標(biāo),才總算是控制住了心中怒意。
“彭大師,你明教與我武當(dāng)素?zé)o恩怨,下山之時太爺爺教我不要惹是生非,今日你明教弟子侮我之事,我可以不追究,但是!”宋青書說著,兩指并劍,在身前的地面上一劃!
彭瑩玉便看見一道細(xì)長的裂痕隨著宋青書的手指劃過而出現(xiàn)在地面上,那道裂痕切面光滑,似用利器劃出一般,深不知幾許,眾人甚至能看到從裂縫中沖出的石灰的煙塵。
宋青書看著彭瑩玉繼續(xù)說:“過界者,死!”
彭瑩玉瞳孔猛縮,他之前便料想到這少年的功力深厚,但卻沒想到竟然深厚成這樣。
他自問用手指在石面上劃出痕跡來,拼一下還是可以做到的,但隨手一劃,痕跡又如利器切出一般光滑,別說他了,四大法王也夠嗆,可能只有教主陽頂天和左右光明使可以做到吧。
這少年,真的是武當(dāng)宋遠(yuǎn)橋的兒子嗎?確定不是張三豐偽裝的嗎?彭瑩玉心中暗自猜測,嘴上卻不慢。
“宋少俠放心,和尚我必約束各弟子,不敢再輕辱于閣下和武當(dāng)?!?p> 明教眾人看到這一幕,早早地就把嘴閉上了,畢竟自己的身體可沒有石頭硬啊。
宋青書冷冷地看了一眼明教眾人,才收回了目光,然后便發(fā)現(xiàn)楊瑤琴的玉手正緊捉自己的胳膊,目光關(guān)切地看著自己。
宋青書便對楊瑤琴一笑,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沒事。
楊瑤琴這才放開宋青書的手臂,不過又把身子向宋青書的方向挪了挪。現(xiàn)在她才知道這山下的世界,什么樣的人、什么樣的事都能碰到,遠(yuǎn)遠(yuǎn)不是她一個小女子想的那么簡單,即便她內(nèi)力再深厚也沒用,有些事情并非功夫越高武功越好,就能解決的。
有了明教的人在這里,宋青書也不好再問劍冢的事,只等雨停后上路了再說吧。
一時間,廟中靜謐異常,竟無人再說話。
過了大半個時辰后,雨漸漸小了下來,屋外揶揄再不是一片昏暗,反而有絲絲縷縷的陽光穿破陰云撒降下來,將廟中照的分明。
這時常遇春突然走過來,蹲在那道縫隙前,對著宋青書說:“嘿嘿,青書兄弟。我替我兄弟給你道歉,都是粗人,粗野慣了,冒犯了你和小娘子,我常遇春給你賠禮道歉了,有什么火氣你就沖我發(fā)?!?p> 這常遇春到是個敢作敢當(dāng)?shù)臐h子,不因?yàn)樗吻鄷昙o(jì)小就放不下面子,做錯了就道歉,倒讓宋青書高看幾分。
宋青書剛準(zhǔn)備說話,卻突然聽到一陣不屬于雨的聲音,他運(yùn)功于眼穴向廟外看去,只見一對蒙古兵卒正向自己這邊大步走來。
宋青書轉(zhuǎn)頭對常遇春說:“你們先應(yīng)付了蒙古人再說吧?!?p> 常遇春猛的向廟外看去,邊看邊驚詫道:“蒙古人?哪里有蒙古人?”
宋青書一指廟外,那群蒙古人來勢洶洶,此刻已經(jīng)能看到晃動的人影了。
常遇春大聲叫道:“迎敵!”
眾人頓時被驚動,紛紛抽出兵器竄到窗戶底下,有些明教弟子還透過窗戶向外看去。
彭瑩玉看的仔細(xì),那群蒙古人應(yīng)該是摸著車轍印追過來的,本來想走小路躲避追蹤,結(jié)果天公不作美,碰上一場大雨,反倒暴露了行蹤,現(xiàn)在只希望來的蒙古兵不多,否則今天可能都要交代在這里。
那群蒙古人明顯也發(fā)現(xiàn)廟外的車馬,紛紛大叫起來,沖著破廟而來。
楊瑤琴本來已經(jīng)靠在宋青書身上睡著了,結(jié)果被常遇春一聲“迎敵”驚醒,睡眼朦朧地看著門外,發(fā)現(xiàn)有許多蒙古人來襲,轉(zhuǎn)頭看向宋青書。
宋青書安慰她說:“沒關(guān)系,不要害怕……”
結(jié)果話還沒說完,一支長箭突破雨幕沖著自己的脖子飛了過來,眨眼間就到眼前。
“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