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敖琪從渾身疼痛中睜開眼睛的時候,就發(fā)現自己手里緊緊攥著不放的是某人的衣領,然后就是那張好像被放大鏡突然放大了好幾倍的俊臉,不過此刻有點黑就是了。
趙端陽和趙鉞則因為離得太遠,只有看著悲劇發(fā)生的份兒,而發(fā)生后,兩人又因太過驚訝,都沒反應過來其實這個時候應該上去扶一把的。
蕭緒也沒預料到會發(fā)生這樣的事情,所以兩人都楞在了那里。等敖琪意識到有些尷尬的移開視線時才發(fā)現渾身都在痛,看來這回是摔慘了,可是敖琪微微動了動頭,卻發(fā)現她的頭好像枕著什么,觸感有些柔軟。
“敖先生覺得在下的手可舒服?”蕭緒的手硬生生的磕在地上,現在正有些火辣辣的,可是沒想到那個罪魁禍首,居然還不死心的蹭了蹭。蕭緒只好出言提醒,她腦下枕的東西可是肉做的。
原來在兩人下墜的那一瞬間,蕭緒下意識的用手護住了敖琪的頭。終于知道腦后的是什么,敖琪一驚,連忙抬頭,生怕再壓到人家。可是卻磕到上方蕭緒的額頭,令兩人都痛的“嘶”的出聲。
人家救了她,現在又因為自己的沖動被磕了一下,敖琪剛剛那些對蕭緒不好的印象,立馬有了改觀。心道此人看起來挺討厭,其實還是好人一枚的嘛。于是剛想開口表示感謝,卻因聽到蕭緒接下來的話,瞬間凝聚的好感又統(tǒng)統(tǒng)消散無蹤,
敖琪現在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掐死他。
因為蕭緒正無比討厭的笑著說道:“原來所謂的敖判官也不是什么都鐵面無私,起碼自救這點就表現的極為自私,居然拖著無辜的人下水!看來外界所言有虛啊!”
“你……”
蕭緒終于扳回了一成,很是得意。卻不知道,這樣如孩子般的較真,已經是他很久沒有展現出來的一面了。
正當兩人互瞪的當口,就聽園子外有些雜亂的腳步聲傳來。
二人都聽見了那腳步聲,卻當二人同時抬頭才發(fā)現,他們還以很不雅的姿勢躺在地上時,立即慌忙的起身,開始整理因為那一摔而有些凌亂的妝容。
片刻功夫,就看一名身著黑色窄袖緊身短衫,領邊、袖邊皆滾著暗花紅緞,腳蹬官靴的捕頭帶著幾個一碼黑的捕快進了園子。領頭的那人胸口上繡的那個捕字,比其他捕快身上的足足大了一圈。敖琪看的嘴角直抽搐!這是生怕人家不知道他是捕快的頭?。?p> 那名捕頭進來后首先就看到了站在眾人前頭的敖琪,佯裝驚訝道“原來敖先生也在啊!”
敖琪心里暗哼了一聲!我不在,你能來?裝你也裝的像一點嘛!敖琪雖然很不待見面前的人,但還是心不甘情不愿的握拳道:“秦捕頭,好久不見!”
來人中帶隊的那人正是福州城的捕頭叫秦浩仁,名字叫‘好人’,不過在敖琪看來卻是個實打實的無賴,能當上捕頭還是去年靠著他家里的那兩個臭錢,才將原來那名捕頭擠了下去,升任了捕頭一職。
“是好久不見,記得離上次案子敖先生臨走的時候向知府大人告我一狀以三月有余了?!?p> 切,不就是告訴大人你在查案的時候玩忽職守,破壞證物嗎,比女人還記仇,小人!
看敖琪不再理他,秦浩仁轉而看向敖琪身后的人,掃了一圈,最后當視線落在蕭緒身上的時候明顯一愣。仿佛不明白這人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呦!這不是蕭老板嗎?您怎么也在這啊!這地方窮酸的很,可沒什么油水撈!”
聽了秦浩仁的話,敖琪嫌惡的看了一眼身旁的蕭緒。蕭緒知道他這是將自己跟面前的這位秦捕頭劃為一類人了,估計敖琪對他的討厭因為這個又增加了不少。
“秦捕頭,我可不是來做生意的,我只是來探望趙院士的!”
“哦?原來蕭老板還認識趙院士,真是交識廣博?。 ?p> “過得去!不知令尊進來身體可好?”
這秦浩仁雖然不怎么樣,但是他爹秦耀祖倒是個厚道的生意人。蕭緒跟他曾合作過幾次,都甚為滿意。只不過這秦耀祖有些過于溺愛獨子,再這樣縱容下去,他早晚會因為這個敗家子,賠上好不容易賺來的身家。
“托您的福,家父身體還算硬朗!如果蕭老板以后多加照拂家父的生意,我想他更會福壽綿長的!”
“自是會多多合作的!”
秦浩仁笑呵呵的道了謝,然后又形式的向趙端陽點了點頭,算是見了禮,至于趙鉞秦浩仁連看都沒看。
等都見過了后,秦浩仁便向他身后的衙役比了個手勢。還不等眾人反應,就看秦浩仁身后的幾個捕快,大步流星的進了亭子。幾人在李無咎的尸體前面站好了位置后,作勢就要去抬尸體。
這回敖琪終于知道他們要做什么了,立馬瞪大了眼睛激動的喊道:“stop!”
“死,死什么坡?”
幾個捕快被敖琪的高分貝嚇了一哆嗦,伸出去的手反射性的縮了回來。這些捕快基本都是認識敖琪,以往探案都會或多或少的聽敖琪的吩咐,所以敖琪這個一喊,就算沒聽懂,也知道敖琪是什么意思,于是都停下了手??戳丝窗界?,再看看秦浩仁,都露出一副難做的樣子。
敖琪也知道自己有點過了,畢竟她不是官府中人,留尸是不可能的。所以連忙恢復了冷靜問道“你們這是要將尸體抬到哪里去!”
秦浩仁雖然不待見敖琪,但是面子上還是點過的去的,只好回道“當然是知府衙門!”
敖琪皺眉“怎么不是義莊?這種尸體不是應該有仵作處理的嗎?”
“這案子發(fā)生在書院這種嚴肅的地方,事情可大可小。而且書院的副院士已經報了官,大人也點給學生家屬一個交代不是。所以這尸體我們點先抬回去走程序。”
敖琪知道這所謂的走程序,就是在知府衙門立案,然后這尸體才會送去義莊交由仵作驗看。但是平時的小案子,這群官府的飯桶躲著尸體都來不及,都是直接送到義莊,哪還來的立案這么一說。都是空走個形式了事。但是敖琪看秦浩仁這回的架勢,他要是愣跟她作對,這程序可沒那么好走。只要他那邊拖個三五天,尸體都臭了還驗個屁??!
“不行,這尸體不能抬走!”
“敖先生,這您可就難為我們了,我們抬尸體回衙門也是按規(guī)矩辦事,很難因為您一句話就停手,這樣我們很難同大人交代的。”
敖琪的話剛落,秦浩仁就接道,好像他早就想好了怎么去堵敖琪的話。
“秦捕頭不用拿大人來壓我,尸體剛剛死亡,如果你們移動尸體造成尸斑移動,影響本案調差,如果大人怪罪下來,我想你秦捕頭也是首當其沖!”
秦浩仁黑著臉道:“敖先生說的是”
敖琪本以為秦浩仁了解了其中的厲害關系,就會帶著幾個捕快離開。不過,她好像小看了秦浩仁的卑劣。
“既然敖先生都這么說了,我們當然會尊重敖先生的意見”秦浩仁指著幾個捕快命令道:“你們幾個,人是怎么死的,你們就給我怎么搬,敢變動一絲一毫,莫說是我,就算敖先生也不會饒了你們的”然后又轉回來沖敖琪虛偽的笑道:“您說是不是???敖,先,生!”
“你!”敖琪被他氣的冒煙,恨不得上去給他兩巴掌。
可是敖琪眼珠轉了轉,又淡定了下來?,F在跟他過不去絕對不是明智之舉。秦浩仁說白了只是個小人,以前辦案她仗著自己在民眾中的聲望,可以讓知府大人給她幾分薄面,所以秦浩仁也就怕她幾分,從來都不敢跟她正面沖突。他今天既然有這個膽敢跟她叫號,肯定是有知府大人給他撐腰。能讓吳知府不懼怕民眾的壓力縱容底下爪牙那么囂張,看來這個案子不只是書院死個學生那么簡單,一定還有其他的內情。
“既然敖先生對我的方法也沒意見,那我們就不客氣了。給我搬!”
敖琪咬著唇憤恨的看著幾個人將尸體抬走,秦浩仁走的時候還不忘示威似的向她笑了笑。
秦浩仁,你行,我就不信你能一直囂張下去。
“趙院士,這副院士可是你讓他去報官的?”等秦浩仁一走,敖琪立馬回頭問趙端陽。
趙端陽一聽,連忙解釋道“沒有,我派人去請你,還沒來得及通知官府。估計是副院士自作的主張?!?p> 敖琪怒了努嘴沒說話。趙端陽也跟著著急,這要真像敖琪說的那樣,會影響案情進展,這可怎生是好?。?p> 也不知道那冷霽是怎么回事,剛剛現場連他的人影都沒見著,這么沒一會兒都去報了官了。
“敖先生,那現在怎么辦?”
“趙院士,不知我要是在書院住下,是否會給您添麻煩?”
“不麻煩,不麻煩,我這就找人把西北角上的客房收拾一下”敖琪要住下,他高興還來不及呢,哪里還會嫌麻煩。
“正好和蕭老板兩人搭個伴”
“什么!他也要住下!”敖琪驚的跳起來叫道
蕭緒看著敖琪一副吃驚的表情,不由的笑道“是啊,在下因為一些個人原因,也要在書院叨擾幾日,以后就請敖先生多多關照了!
敖琪看了看一旁笑的跟狐貍似的蕭緒,心里有些莫名的擔心。直覺告訴她,這個人很難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