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咸咸的告別 就這樣終結(jié) (三)
記得方格曾經(jīng)對我說過,這個世界上一切都已經(jīng)有了最好的安排,可是方格,你的離開也是最好的安排嗎?
我不知道你為什么離開啊,是你已經(jīng)不愛了這個世界,還是你想告訴我讓我好好活下去呢?
現(xiàn)在看來,我的失戀啊什么的,全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當(dāng)生活這場大夢做完之后,醒來能發(fā)現(xiàn)身邊的好友還在,而生命中最最親密的朋友卻在我一不小心的時候被我弄丟了,她擁擠在人海,找不到回到我身邊的路。
現(xiàn)在的我躲在房間里,一個人喝咖啡,看電視,聽音樂,失了眠。而以前呆在我身邊陪我做這些的方格啊,你為什么還不快回來?如果你回來,我保證不會嫌你很吵,我保證不和你搶你愛喝的牛奶,我保證在我們睡覺的時候不多拽被子,我都愿意保證。
所以,方格你快回來。
我蒙著被子,哭了一夜??墒且磺型絼冢驗檠蹨I換不來重頭再來。
第二天早上,我呆呆的坐在沙發(fā)上,仿佛已經(jīng)哭傻了一般,看著茶幾上擺著的方格曾經(jīng)送我的掛著大大笑臉的杯子,我竟然笑了起來。
是啊,這一路啊,真是可笑,再回過頭來,連一只杯子也要這樣傻傻地笑。
如果那些年的我是一個很安靜的女孩子,不是那么輕狂,是不是就不會和方格相遇?是不是就不會遇見鄭語和周尹航?那樣的話,也就不會有現(xiàn)在的悲傷?
可是讓我重新選擇的話,我依然會選擇與你們相遇,依然會放蕩不羈,因為那是我們瘋狂而又美好的青春,我很高興我的青春是和你們一起度過。
天漸漸地亮了,我的手機響了起來,是周天霄打過來的。
“喂,有事嗎?”我平靜地問道,似乎不想再聽到任何消息。
“沒事,你,還好嗎?”他的語氣很溫和,讓人聽了竟然有種想哭的沖動。
“好,你還有別的事嗎?”我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很平靜很平靜。
“沒什么事了,就是想告訴你這幾天不用來公司上班了,在家里休息幾天。”
“哦,我知道了。”他似乎還想說些什么,可是已經(jīng)被我掛斷了電話。我真的是不知道自己是從什么時候開始變得這樣不安,而且精神恍惚,大腦糊里糊涂。
方格曾經(jīng)說,米若思,你這么笨,看來我是要一輩子陪著你啊,雖然我真的超級不想,哈哈。
可是,方格,你為什么就這么突然地,急急地離我而去了呢?你真是一個很不誠實的孩子,明明說要陪我,卻在離開時也不說一聲告別。
雖然哭得很傷心,可是肚子開始咕咕叫了,跑去冰箱那里和往常一樣,并不招冰箱待見。
于是我也沒有梳洗,就直接跑到樓下附近的超市里去。
超市里人來人往,還是那么的擁擠,喧囂,這讓我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幻覺,這一切,仿佛都還沒有變。
就在那個賣飲料的柜臺前,周尹航站在我的右邊,方格站在我的左邊。方格一眼就看上了那些大桶飲料,說是要都買回家去。我捧著她的胳膊說,土豪啊土豪,俺要和你做朋友啊。結(jié)果方格就把手臂抬起,用修長的手指指著我的腦門說,你是不是傻。
于是我們倆推來推去,最后是不顧形象的哈哈大笑,結(jié)果一不小心把那個柜臺上的所有飲料都碰到掉在了地上。我抬頭看著周尹航,看著他無奈的笑。
真的是未曾想過,那些年,我們也曾有過這樣的喧囂,后來走過了一段自認(rèn)為好漫長的人生路,才發(fā)現(xiàn)改變這些的只是時間,是它倒轉(zhuǎn)了流年,偷走了一切。
我拿了幾袋面包,又拿了一些酸奶,然后就匆匆的沖出超市,想要逃離這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屬于我的喧囂的小世界。
當(dāng)我一邊甩著手里的袋子,一邊低著頭跌跌撞撞的走到樓下的時候,便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清晨的陽光灑在他的肩上,他還是當(dāng)初那個美好的少年。
他看到我之后,便飛快地沖了過來,然后把我緊緊地抱在了懷里。我呆呆的站在原地,沒有抗拒。
“請問,你是周尹航嗎?我已經(jīng)好久沒有叫過這個名字了,都快忘了,呵呵?!蔽叶阍谒募绺C里苦笑,手上的袋子不知在何時已經(jīng)被我掉在了地上。
“若思,對不起。”他緊緊地,緊緊地抱著我,似乎想把我融進他的身體里,成為他的一部分,再也無法分開的一部分。
“沒關(guān)系,我本就沒有要怪你,一切都是我活該?!?p> “若思,我有些事要和你說,你一定要聽,因為有些事情本就不是你的錯?!彼姆砰_了我,然后平靜地站在我的面前。我看著他的眼睛,還是會有些不安。
“很重要的事嗎?必須得聽嗎?”我置氣的問。
“嗯,若思你知道嗎,這一切其實都是鄭語的陰謀。”
“你怎么會知道?”
“這個你不必知道,反正方格的車禍和她有關(guān),你沒有錯,你不必自責(zé)?!?p> “周尹航,你還是那么的自私那么的不顧一世啊,方格她已經(jīng)離開了,即使我沒有錯,我心里又怎能不難受?”
“我知道,若思,你還是很恨我是嗎?”
“我沒有,我不會恨一個已經(jīng)結(jié)了婚的男人?!蔽矣X得這應(yīng)該是我第一次的口是心非。
我慢慢地抬起頭看著他的眼睛,還是那么地熟悉,那么的漂亮,不同的是,那里面已經(jīng)容納了太多我無法看懂的悲傷。
怎么,每個人都有一些悲傷嗎?連他也有嗎?我反問我自己。
他站在我面前,看著我,眼神里已有些怒氣。
于是不由我分說,便把我拉進了一間咖啡店。
“要點什么嗎?”他問我。
“不用了,有什么話就快說吧?!蔽覍嵲谑窍霃乃拿媲翱焖偬娱_,因為我的勇氣在慢慢地退卻。
“好,我想說的是...”
“還是對不起嗎?”
“不是,是鄭語她受傷住院了。”
“你是要我去看她嗎?”
“若思...”他慢慢的叫著我的名字,一臉無奈的表情,“你知道她為什么住院嗎?”他喝了一口咖啡,不打算聽我的回答就繼續(xù)說下去,“是因為蕭暢,那天蕭暢差點把她打死了。”
“蕭暢,他為什么要去打她?。俊蔽艺媸窍氩幻靼祝瑸槭裁催@一切突然變得這么亂。
“蕭暢在整理方格東西的時候在她的手機里發(fā)現(xiàn)了她和鄭語的通話記錄,就在方格出車禍的前幾分鐘,鄭語給她打過電話?!?p> “你是說,鄭語和方格的離開脫不了關(guān)系嗎?”為什么啊,鄭語為什么要這樣對待方格啊?我越發(fā)的想不明白。“那鄭語她還好嗎?”在我說問完這句話后才發(fā)覺自己該有多好笑,明明是已經(jīng)被她傷透了心卻還偏偏要問問她的好不好。
“還好,就是現(xiàn)在還在昏迷,因為蕭暢那天下手太狠了,把一個啤酒瓶摔了在鄭語的頭上,流了好多血。”周尹航對我說,不知道是在怪蕭暢下手太狠還是什么。
“那蕭暢呢?”
“他入獄了,是故意殺人罪?!?p> “你在說什么啊,他根本就不想殺人啊,我了解他。”我的情緒突然變得很激動,因為我不想相信他的話是真的,也不敢去相信。
后來我們都沒有再說話,在那個咖啡廳里靜靜地坐了一個上午。直到后來那里照例要在下午關(guān)門了,我們才離開。
“若思,你還是忘了我吧,如果我們沒有遇見,或許一切都好。”在分別的巷口,他和我說了這句話。
雖然我承認(rèn)之前我的心里還把那個最重要的位置為他留著,可是現(xiàn)在,我覺得一切都應(yīng)該變了。
“是啊,正如你所說,周尹航,如果我們沒有遇見,或許一切都還好?!碑?dāng)我說完了這句話之后,心里也仿佛平靜了許多,因為對他的一切,終于可以放下了。不再想念,不再愛。在我轉(zhuǎn)身離開的時候,我不知道他此時的表情和想法,只是我終于也可以留給他一個背影,就像在那些年的那一天,他留給我的一樣。
陽光灑在街上的每一個角落,天也終于藍(lán)的可愛,六月的天氣,再也不像之前那樣陰雨綿綿,陰晴難定了。
好吧,時間,你真的贏了。你這樣不容我允許的改變了我身邊的一切,卻還要讓我笑著和自己說,一切都還好,一切都還可以再來。倘若真的還可以再來,那么要從哪里開始呢?身邊的人,都已經(jīng)不再。
我數(shù)著街道的格子,向家的方向走去。遠(yuǎn)遠(yuǎn)的,他提著那個被我掉落在地上的袋子和其他的一些東西,站在那里,等著我。
“你怎么來了?”我勉強的撐起笑容,遠(yuǎn)遠(yuǎn)地站住看著他。
“怎么,不歡迎嗎?”周天霄問道,溫和地笑了,露出了那兩顆可愛的小虎牙。
“你來找我干什么呢?我現(xiàn)在可是什么都沒有興趣做?!蔽易叩剿媲埃p輕地嘆氣。
“不用你干什么,你就只管呆著就好了?!薄鞍??”我疑惑。
直到我們上了樓我才知道,他是來給我做飯的。不,準(zhǔn)確的說,他是來護理我的飲食。
“想不到你還會做飯啊!”在廚房里,我拿起一根還沒切的黃瓜說。
“把黃瓜放那,等我來切?!彼坪跏前盐耶?dāng)成了一個礙事的小孩子,連切一根黃瓜都不讓。
“你先去乖乖的看電視等著吃就行了。”他打發(fā)著我。
“天下還有等吃著等美事,真是太棒了?!蔽遗牧伺乃募绨?,走去了房間看電視。
從沒想到還能在這個城市里吃到別人親手做的飯,因為之前為我做過飯的就兩個人,一個是方格,另一個就是周尹航,吃不到了,是因為他們都已經(jīng)離開了,只不過是一個還在這座城市里,另一個,卻去了很遙遠(yuǎn)很遙遠(yuǎn)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