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打了一拳的肖琳捂住臉頰,給那個男人留下一個側(cè)影。
那影子,似乎在哪見過……
男人正沉醉在思憶中,被身邊的騷亂打斷。
只見沒等會長的兒子有所反抗,D先生帶著人突入重圍,開始調(diào)解事端。他把兒子拉到一邊,連連鞠躬替他賠禮道歉,可P·J正在氣頭上,酒勁也沒退,有些不依不饒。
情況一時陷入無解。
最后,是會長的幾個身份顯貴的熟人出面,幫忙打發(fā)了僵持的局面,畢竟誰來這玩都不想找不愉快。
不消一會,會場再度恢復(fù)熱鬧,好像剛剛什么事都沒發(fā)生一樣。D先生沒管他兒子泡妞不泡妞的事,揪起他就往別墅方向走,看來他要有得苦頭吃了。
周圍的人冷漠至極,無人關(guān)心肖琳。她蹲下?lián)炱鸬厣系拿婢?,遠離熱鬧的泳池,回到室內(nèi)休息。直到這一刻,她像是找到了真理一般,終于發(fā)現(xiàn)了自己的笨拙,就像卓敬風曾經(jīng)說的“從來沒見過她這么笨的女人”。
想到這,她嘴角微微向上牽動,沒等彎出一個漂亮的弧度,就被扼殺在搖籃里。她哪里笑得出來,這次因為自己的愚蠢,計劃泡湯了,他父親的遺物該何時才能拿回來?
那些遺物對她來說,不止是單純的罪案線索,更是證明她父親存在過的珍貴紀念品。重新找回它們,能讓肖琳牽掛的心有所依托。
她越想越難過,剛剛被打的臉也適時的跟著腫脹疼痛起來,四下搜尋,隨手從桌邊抓過一杯冰鎮(zhèn)啤酒貼在面上,這才有所緩解。
何必逞能呢?還要模仿女特工,周旋在大老板身邊,幻想最后能成功偷到東西,一定是電影看太多。肖琳感到喪氣,拿下敷臉的酒杯,咕咚咕咚一口下肚,沒想到味道還挺好,她接著不知死活的喝了兩杯,越來越感到飄飄欲仙,臉上的疼痛也好像消失了……
當發(fā)覺自己醉了,想停止喝酒的時候,已經(jīng)來不及了。這時候,剛剛注意到她的男子也來到休息區(qū),發(fā)現(xiàn)她后,徑直走了過來。
看到她醉眼迷蒙的樣子,他有些擔憂,“小姐,你沒事吧?”
小姐?他在叫誰?肖琳不太情愿,沒有搭理他,別過身子。
男人又關(guān)切地詢問了一句,肖琳這才扭過來對著她。
“你……干嘛、想,想學剛才……剛才那個會長兒子嗎……”她邊用食指不斷戳點他,邊含混不清地說話,接著推開他,搖搖晃晃要走。
男人沒有氣餒,扶住她,“你這樣很危險?!?p> 肖琳昏昏沉沉的大腦被他的聲音吸引住。她回過頭醉眼迷離地盯住男人的臉,他戴著面具,只能從下巴的輪廓尋找蛛絲馬跡。
那張嘴,那個瘦削的下巴,她情不自禁撫摸上去,接著看向他的眼睛,心咯噔一下墜落谷底。
“chris……”迷蒙的雙眼覆上一層水霧,光芒暗淡下來。
接著她凄楚地笑了,斷斷續(xù)續(xù)發(fā)出一連串音節(jié),“卓敬風?……冰山……snow……man……”最后一個音有氣無力。
“你認識我?”卓敬風感到吃驚,不過轉(zhuǎn)瞬覺得自己好笑,這里的人都是業(yè)內(nèi)人士,怎么可能不認識他呢?
可能是酒精作用,肖琳的膽子變大,直接揭掉他的面具,再一次感到錐心之痛,眼淚不爭氣地跟著滾落下來。她不知道為什么要哭,感動?難過?還是因為臉上的疼痛?
因為他在她被欺侮以后,及時出現(xiàn)來救贖她?因為他在她覺得自己無能時突然出現(xiàn)來安慰她?或者,純粹是因為那句“小姐,你沒事吧?”
何必這樣生分呢?我知道你過得很好……過得……很好……肖琳感到渾身無力,想說的話也因為哽咽開不了口。
“你怎么哭了?”卓敬風見到她淚眼婆娑,哭得梨花帶雨,居然感到手足無措。
他開始還在四處找紙巾,想幫她擦拭,隨后注意到她的臉龐,忽然想起是在哪里見過她,原來是那幾張照片,那幾張從攝影集里掉出來的照片就是她!
究竟怎么回事?卓敬風腦子開始混亂,頭隱隱作痛,這時肖琳已經(jīng)失去支撐,伏在他身上。
電話鈴音響起,掏出來看了看,是雅琦打來的。
他按掉電話沒有接,回了有事的消息,就沒再管。
雅琦因為被拒接電話非常生氣,她恨不得現(xiàn)就坐飛機跑到美國去,可是沒有辦法,她不可能無時無刻貼在他身邊,況且,現(xiàn)在最重要的事不是穩(wěn)定在他心中的地位,而是如何擺脫盧偉明的控制。
按捺住氣惱,她把電話丟在桌上,一屁股坐進沙發(fā)里,沒有多想,開始修指甲。
眼前似曾相識的女人靠在自己身上,卓敬風不知如何是好。注意到內(nèi)側(cè)房間有chuang,只好扶她往里面走。
費了不小力氣終于把她放在chuang上,他拍拍手,覺得這回總該可以了,轉(zhuǎn)身要走,可腳步竟然僵住不動。
回頭望著她的臉,復(fù)而凝視。
難道是這張臉讓他走不動路了?
肖琳嘴里還在不斷呢喃著什么,含糊不清的音節(jié)一頓一頓的,眼角還掛有淚痕,紅撲撲的臉頰給妖媚的妝容增添幾分凄楚可人。
他俯身想從她的臉找尋和照片的重合之處,沒等看個仔細,驀地,她張開雙眼,好像擺脫醉意般地盯著他,四目相對,時間靜止。
空氣被不尋常的電流充斥,交織碰撞,外面還隱隱約約能聽見忽遠忽近的音樂,樂曲在耳邊低吟淺唱,搔抓躁動不安的人心。
肖琳止住淚眼,捧起他的臉,目光溫柔下來,用氣息輕輕說了句話:“我好想你?!?p> 簡簡單單四個字,被她說得仿佛帶有魔力一般。卓敬風還沒反應(yīng)過來,她又翻來覆去用英文說了好幾遍,好像永遠不會厭倦。
他不光被她的神態(tài)驚住了,更被她的話驚住了。
卓敬風身子無法行動,雙眼被她深邃的黑瞳深深吸引。
無可名狀的快樂和悲傷潛入心底,絲絲涼涼,溫溫熱熱。他也控制不住幫她拭去眼角的余淚。
溫熱的面頰,飽滿的額頭,凄愴的神情,滿足的笑顏。
什么樣的經(jīng)歷能在一個人的面上寫下如此動人的篇章,定然是愁腸百轉(zhuǎn),**悱惻,能夠讓人輾轉(zhuǎn)難眠的故事。
他想,那一定是段凄美浪漫的愛情故事;他想,那故事中的主角,也一定是個如斯美好,讓人見了就無法斷念的男子。
他卻不知道,那故事中的主角,就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