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向著炮火前進（一）
蘇州城外的曠野中，八旗軍很快的擺出了線列陣型。整齊的方陣列出來的時候，戈登立刻命令常勝軍開始列陣。
“快，紳士們，讓愚蠢的滿清貴族知道什么是作戰(zhàn)?！?p> “我們給這群土著猴子上一課?！?p> 軍官們用英語給士兵們鼓舞士氣。常勝軍的士兵大聲應(yīng)和著很快的排成了整齊的隊列。在列隊的過程中，八旗軍站在原地，并沒有趁亂進攻，戈登松了口氣，但隱隱又有些擔(dān)心。八旗軍隊列及軍容的整齊使他覺得原來這些手下敗將可能已經(jīng)有了些變化。
戈登是火燒圓明園的指揮官，在指揮英法聯(lián)軍入侵北京的過程中，自然遭遇過健銳營等八旗軍的抵抗。除了八里橋一戰(zhàn)，僧格林沁指揮的騎兵險些沖入聯(lián)軍方陣以外。清國士兵幾乎沒有組織起什么像樣的攻擊。但現(xiàn)在，八旗軍從武器裝備到列陣的方法上都像極了現(xiàn)代軍隊。戈登身在華夏自然對清朝朝廷的局勢是有了解的，他知道像李鴻章這樣的清國有識之士已經(jīng)開始向西方學(xué)習(xí)，難道這支八旗軍就是清國朝廷中樞學(xué)習(xí)西洋軍事的產(chǎn)物？
戈登是職業(yè)軍官出身，明白清朝不可能在如此短時間內(nèi)打造出一支現(xiàn)代化軍隊?，F(xiàn)在與八旗軍正面交鋒卻是權(quán)衡真打起來的利弊。
盡管常勝軍氣勢洶洶的說是出來找李鴻章決斗，但是戈登乃至每個普通士兵心里都清楚，常勝軍只是借題發(fā)揮而已。李鴻章殺降一事，實在是沒什么道理，李鴻章可以不要臉，但是常勝軍還要名聲呢。所以戈登氣勢洶洶的鬧一場并沒有真的要把李鴻章怎么樣。按照戈登對清國的了解，他占著理一鬧，自會有李鴻章之外的官員出來做和事佬，這個時候他提些條件，自己的名聲也得到了保障，同時也能給常勝軍要些實惠。然而真的與清軍動手卻不是戈登希望看到的局面，盡管他有必勝的把握。
在戈登還在糾結(jié)與清軍正面沖突可能帶來的利弊的時候，八旗軍的步兵線列開始在軍官的號令中邁著整齊的步伐向著常勝軍前進。竟是真的打算與常勝軍一較高下。
“看來真要給你們些顏色看看了。”戈登見八旗軍動作，心中反而安定下來，立刻指揮手下隊伍迎敵。
于是蘇州城外原野上，兩支方隊面對面的邁著整齊的步伐前進。只是站在旁人的角度來看，這八旗軍的隊列竟比常勝軍走的要好上些許。
職業(yè)軍官戈登自然也很快意識到了這一點，常勝軍畢竟是雜牌軍，雖然說起來算是橫行于清國，但比起真正的西洋正規(guī)軍隊來說還是差上許多的。
常勝軍倉促出動，而八旗軍又是遠途行軍而來，野戰(zhàn)炮這種重武器都沒有展開，所以彼此都清楚此戰(zhàn)對決就是步槍的對決。八旗軍的軍容顯然給了常勝軍很大的壓力，兩軍彼此靠近，很快就進入了彼此步槍的射程，隨著兩方人馬的靠近，指揮官的壓力成倍增加。終于戈登覺得合適的射擊距離已到，開始下達交火的命令。
“Halt！”戈登下的命令很快被軍官們齊聲重復(fù)，于是常勝軍聽令停住了前進的步伐
“Make ready”軍官們大聲喊出命令。
“Make ready”士兵們重復(fù)了一邊命令便端起來手中步槍。
“Take aim”軍官將原本出鞘后抗在肩上的指揮刀舉了起來，士兵們聽令舉槍進行瞄準。
“fire”戈登揮刀下達了開火的命令，整個常勝軍的軍陣中騰起一片火藥燃燒后產(chǎn)生的白煙。無數(shù)的彈丸射向八旗軍方陣。
八旗軍隊列中，健銳營和火器營并非分前后去站的，兩營列隊是分左右站隊，所以八旗陣型中第一排站著的左邊是健銳營，右邊是火器營。當(dāng)常勝軍子彈打過來的時候，健銳營與火器營中都有數(shù)人倒地。
無論是健銳營還是火器營，這些士兵都是上過戰(zhàn)場的，本來上戰(zhàn)場這種事應(yīng)該算是一回生二回熟，但兩營的士兵卻從來沒這么緊張過。
試想，如果一個普通人，看見對面有人端槍朝自己這邊射擊，自己這邊還要速度不變的向著黑洞洞的槍口走去，這要的心理素質(zhì)誰能做到？
然而八旗軍就迎著敵人開火的槍口走了過去?？v然大多是士兵內(nèi)心慌的一批，眼看著敵人開始瞄準，還是要朝著槍口走去，很多人腿肚子都打起了哆嗦，但在平日里嚴格的隊列訓(xùn)練養(yǎng)成的習(xí)慣驅(qū)使下，還是不由自主的跟著隊伍向前走去。邊走心中邊想著平日里教官的話。
“槍大家都打過了，都要知道，洋槍的命中率不高，咱們排隊上去，被打中的機會不大。就當(dāng)閻王爺在點名，點到誰就只能怪他運氣不好?！?p> “現(xiàn)在你們站在恥字營面前是不是覺得自己特有面兒？咱話可說前頭，咱們比恥字營高一頭，那是咱們爺們兒不慫，不怕上戰(zhàn)場。真到了戰(zhàn)場上，誰慫了，到恥字營給哥幾個端屎端尿，人恥字營都未必看得起你。就恥字營那些老軍痞，折騰不死你。”
教官的話言猶在耳，八旗軍士兵只能硬著頭皮上?？v然倒下幾個，但大多數(shù)沒倒下的卻覺得自己運氣還行。
常勝軍放了一輪槍，正開始填裝子彈的時候，八旗軍這邊的命令也終于下來。
“立定！”軍官的喊聲傳到每一個士兵的耳朵里，士兵們“咔”的一聲停住了腳步，整齊劃一的聲音幾乎傳到了對面常勝軍的耳朵里。常勝軍加速填裝彈藥。八旗軍軍官的口令也連續(xù)傳達下來。
“預(yù)備。”隨著軍官的口令，八旗軍舉槍瞄準。
“放。”八旗軍在軍官的喝令下射出了第一輪子彈。常勝軍站在第一排的士兵便有許多人應(yīng)聲倒地。第一輪的射擊八旗軍的命中率遠高于常勝軍，導(dǎo)致常勝軍的士兵慌亂的加快了填裝速度，打出了第二輪射擊。
雙方士兵面對面射擊，自然都承受著面對死亡的壓力。但常勝軍此時壓力更大一些，這個時候，越是慌亂越容易出錯。八旗軍的后填裝的夏塞爾步槍的優(yōu)勢就顯現(xiàn)了出來。在常勝軍打出第三輪射擊的時候，本來射擊輪次落后的八旗軍幾乎同時打出了第三輪射擊，而第四輪射擊八旗軍先開了火。
于是常勝軍的陣型開始了混亂，此時八旗軍的陣營中一陣嘹亮的嗩吶聲響起，八旗軍開始沖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