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位司空,僅僅四個字,讓柳楷和葉頤都沉默了起來,接著柳楷便轉過頭向葉頤看了過去。
“主公……”柳楷開了口,然而似乎又不知道怎么接下去。
葉頤這又才看著顧澈,顧澈倒是面不改色,好一會兒葉頤才一拍大腿,“好魄力?!?p> 顧澈笑了一下,然后端起了茶盞喝了起來。
徐得和葉頤關系一直交好,現在的矛盾看起來左右不過是徐得氣不過葉頤在一邊壓了他一頭。
現在葉頤主動把大將軍的位置讓出去,自己不但降位,而且只選了三公之末的司空。這樣的示弱足夠滿足徐得的心理了,這一來多半會自大更多,從而輕視葉頤。
葉頤的兵力畢竟不如他,如今再這樣的政局名義上讓徐得一頭,足夠讓徐得放心了。
然而一起收拾徐賜畢竟是雙方都在壯大,這樣的做法必定也是要冒巨大的風險的,因為即使這樣做了也只能保證徐得短時間內不會動葉頤,會不會動徐賜還有待商榷。
如果徐得不懂徐賜,那么掛著這么大的名號又坐擁天下雄兵,那么各地名士和人心就真的讓葉頤處于危險的地位了。
顧澈說的非常輕松,因為顧澈并沒有想要將葉頤帶到什么高度,顧澈只需要一個計謀,一個讓她能夠上位的計謀便可。
葉家的地位能夠到什么程度,顧澈一點兒也不關心。
自古殺將不殺卒,云州能保一天便是一天,她的地位能往上爬便往上爬。這樣即便是到時候兩軍交戰(zhàn)徐得來了,顧澈也有足夠的資本。
葉頤會這樣爽快的同意倒是讓顧澈不免再高看他一分,商榷完這個之后葉頤仿佛一下子有了干勁,直接站了起來,交代柳楷和顧澈好好干活,然后就跨了出去。
柳楷在一邊聳了肩,然后沖顧澈擠眉弄眼,“葉公去擬詔啦?!?p> 這么快……
顧澈心理感嘆了一下,然后對柳楷笑著點了下頭,“那澈也先告退了。”
“誒等等!”柳楷出聲,顧澈歪了一下頭,“還有事嗎?”
“怎么?沒事別人可以找你我不行?。俊绷隽艘幌骂^。
顧澈抱起了手臂,“有屁快放?!?p> “你你你你你……”柳楷你了好一會兒,然而神情卻是沒有絲毫的不開心。
“我怎樣?”顧澈湊近了一點兒。
柳楷才笑起來,“你我且紋枰一局①,再談別的事情。”
柳楷沒有直說,顧澈心理明白。
如今在葉頤勢力里,政局這部分基本由薛瑾在關照。而每每出兵和戰(zhàn)事,卻是由柳楷親自督戰(zhàn)。
之前是薛瑾找她,問的也是出不出兵的意思,這是政局。
而這一次讓柳楷找她來,問的便是如何出兵了。
兩次考核顧澈都已經過了關,那么接下來柳楷所要猜兵決定的,便是值不值得帶她上戰(zhàn)場了。
顧澈坐了下來,然后卻看到柳楷找人拿了棋盤上來……
柳楷看到顧澈的表情便開了口,“你知道你的問題在哪兒嗎?”
顧澈扯起嘴角笑了起來,柳楷便“嘖嘖”兩下,“你們世家子都一樣的毛病,想的太多了,你也是薛瑾也是。下棋就下棋,哪兒那么多破想法?!?p> 下棋亦能看出一個人的言行習慣,還有用兵的方式。顧澈并沒有反駁柳楷,只是拾起棋子下了起來。
柳楷那邊看著顧澈才又開口,“雖然我大致能夠想到為什么你這么想上戰(zhàn)場,但是你沒有去過,便永遠不知道戰(zhàn)場是怎樣一塊地方?!?p> 顧澈下了一子,“不去永遠都不會知道?!?p> “在戰(zhàn)場上,所有人都只有一次機會?!绷又蛔址庾×祟櫝旱穆罚昂芏嘈卤?,在第一次上戰(zhàn)場的時候就死了?!?p> 顧澈聽到這里看了一下柳楷,柳楷一直作為軍師存在,從未曾真正上戰(zhàn)場殺過人。甚至他因為酗酒身體羸弱,顧澈有十分的把握若是交手,不到四招她便可以拿下這個看起來比她要高大的男子。
這樣的人卻說出這樣的話?
“上戰(zhàn)場,就要有死的覺悟。”顧澈開口。
柳楷看了一下顧澈,然后笑了起來,“我可不想死在戰(zhàn)場上。”
“你說謊?!鳖櫝洪_口,“你這樣的用子走步,怎么可能怕死?!?p> 柳楷看了一下自己的棋盤笑了一下,“是嗎?”
顧澈下子步步為營,可能走到最后一步棋成才。而柳楷卻不是,他的每一局棋都十分驚險,好像隨時都會崩盤,然而就在你覺得他要崩盤的時候他又總能出奇招,一下讓你陷入危機。
柳楷看著顧澈的表情,自然是明白,又落了一字笑起來,“戰(zhàn)場和棋局可不一樣,戰(zhàn)場上死的,都是活生生的人。”
顧澈抬起了眼,看著柳楷。
柳楷才開口,“只有政局有對錯,沒有士兵又對錯的?!?p> 顧澈笑了一下,“你看看這天下?!?p> “嗯?”柳楷抬起了頭。
“到處都是餓死的人?!鳖櫝洪_口,“只要上戰(zhàn)場,便要做好死的準備?!?p> 柳楷停了手抬起頭看著顧澈,顧澈才繼續(xù)開口。
“活在亂世是老天決定的,成為軍人,參與戰(zhàn)爭……”顧澈端起了茶盞,“是我們自己決定的?!?p> 柳楷停了下來,安靜的看著顧澈。
顧澈才放下了茶盞,“戰(zhàn)場上只有生死,勿論勝負?!?p> ※
?、偌y枰:古代指棋盤,也有下棋對弈的意思。這里是指要來一局猜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