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初中畢業(yè)的女子,又沒有什么一技之長,在繁華的大都市中,面對著連大學(xué)生都難以找到工作的社會,她能做什么?
在餐館端了幾個月的盤子洗了幾個月的碗,因為難脫的鄉(xiāng)音,受盡了別人的嘲諷,又因為她清純而美麗的外表,才十幾歲的她就要費(fèi)盡心思對付男人的各種挑逗和非禮。提心吊膽地過日子的女孩子,總是希望得到庇護(hù)的,十六歲的付林姳遇上了一個男人。
那是個健壯的男人,已經(jīng)二十四歲,比付林姳大了八歲。才十六歲的付林姳并不明白愛情是什么,她只知道跟著這個男人,她不必再提心吊膽,不必?fù)?dān)心深夜回家的時候會有人跟著她,也不必?fù)?dān)心深夜那忽然響起的敲門聲。
付林姳和那個男人同居了,在付林姳簡單的頭腦中,只要和這個男人在一起了,就算是夫妻,付林姳向那個男人付出了自己的一切,甚至為了那個男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打掉腹中剛剛開始孕育的小生命。
可是,那個男人對于付林姳,卻只是為了zhan有,時間一長,那男人的新鮮感過去了,對付林姳也就沒了興趣,那男人開始徹夜不歸,開始對付林姳拳腳相加,那是個健壯的男人,他一動手,付林姳就要趕緊跑,跑的慢了就要見血斷骨。
短暫的幸福生活并沒有維持多久,那個男人消失了,付林姳再度失去了生活的全部來源。
她仍舊沒有一技傍身,而過了一年舒適生活的她,也不想再過那種低三下四為人端盤子洗碗的工作,無所依靠的她選擇了回家,可是回到家之后,她的父母卻對這個沒有拿回一分錢的女兒冷言冷語,一個月后,他們就用付林姳換來一筆可觀的彩禮錢。
她的父母只貪圖彩禮錢的豐厚,只是為了給弟弟攢夠娶媳婦的錢,卻從未關(guān)心過將付林姳嫁給了什么人。
付林姳連夜逃婚了,在深夜的長途車上,她暗暗下決心,此生都不要再回到這個沒有一點(diǎn)親情的家。
獨(dú)自一人在城市中漂泊的付林姳此后又有過幾個男友,卻全沒有一個真心相對的,那些男人不過是貪圖她的姿色,卻又厭惡她的身份,厭惡她那并不純潔的過去。幾段匆匆的感情過后,付林姳也長大了些,漸漸成熟。她不再沖動不再盲目,她也想好好地經(jīng)營自己的人生,不在過那種飄忽不定的生活。
她租住了這屋子,找到了相對固定的工作,勤勤懇懇從頭做起,一年多下來,倒也頗有些成效。
就在她以為她的人生終于漸漸走出低谷,向著更好的方向發(fā)展時,一個曾今追求過她的男人因為求之不得,便起了歪心,深夜闖入,她堅持拒絕,甚至揚(yáng)言報警,那男人急了,便提起桌上的水果刀捅進(jìn)了她的脖子。
付林姳的故事雖然難免有些老套的情節(jié),但是情節(jié)之所以老套,就是因為生活中常常發(fā)生,反倒更顯得真實。而讓李雅雅更加關(guān)心的,并不是付林姳怎么死的,而是她為何死了之后,為何會發(fā)生如此變化。
人的世界,鬼的世界,妖的世界,都有其規(guī)定,鬼死了之后要去哪兒,也是有規(guī)矩的,付林姳不過是一個普通的鬼,她并沒有太大的力量可以違抗那些規(guī)矩,逗留人間只會讓她魂飛魄散,最終化為烏有。
可是,這件事情顯然沒有在付林姳的身上發(fā)生。
付林姳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只記得自己死了,在她混混沌沌的時候,莫名其妙的,她看到她的鄰居也死了,那個女子代替了她去了應(yīng)該去的地方,而她逗留在此,徘徊不去。
冥冥中似乎有個聲音在指引著她,讓她將深埋在心底的那些怨恨一點(diǎn)一滴地挖掘出來。
為什么她要從小體弱多病,受盡了病痛的折磨?
為什么弟弟能得到父母的愛,而她不可以?
為什么沒有一個男人肯真心實意地對待她,好好地珍惜她愛她?
為什么她剛剛為自己的人生找到了新的道路,就要如此殘忍地截斷?
本來不算狠毒的女子,此刻埋藏在內(nèi)心深處由二十多年歲月積累而成的怨恨便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從她心中涌出來,她似乎被圈定了界線一樣,無法離開這間屋子,只要稍微離開一點(diǎn)兒,她就會感覺自己的靈魂要四分五裂。
不斷涌出的怨恨被壓制在如此小的環(huán)境中,漸漸地,就形成了與外界隔絕的空間。付林姳漸漸忘記了一些,只記得恨,恨世界上的每一個人,尤其是那些負(fù)心的男人。
她想要報復(fù)!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混混沌沌什么都不知道的小狐貍精子楣偶爾路過,身為妖的子楣自然也感覺到了一絲不正常的氣氛,熱心腸而且愛管閑事的子楣就沿著樓梯走了上來,想要看看怎么回事,可是還沒等她看清楚如何,就已經(jīng)被付林姳那怨氣沾染,子楣仍舊保持著她原本的記憶,但是卻性格大變,成了有無數(shù)化身的她。
付林姳的講述到此為止,后來發(fā)生的事情,她什么都不記得,什么都不知道。
李雅雅心中正自充滿了感慨和同情的時候,藍(lán)水榆卻極為敏銳地站在付林姳面前,道:“不對,僅憑你自己,絕對不會有如此大的力量!”
老榆樹那雙隱藏在褶皺的眼皮后的雙眼緊緊地盯著付林姳那透明的身體,他緊張地從懷中一個勁兒地掏出好幾張巴掌大小白色的長方形紙片,那是他提前備好的符咒,雖然藍(lán)水榆的葉片已經(jīng)和符咒有相同的力量,但是普通的天師可以用鮮血來增加符咒的力量,藍(lán)水榆卻是樹木的化身,并沒有血液,所以他用自己的樹干削成極薄的木片,當(dāng)作符咒使用,力量自然比榆樹葉要大一些。
這女子的哀怨,只是一個引子,真正能造成這樣隔絕外界的環(huán)境,必然不會僅憑付林姳那些怨氣,這只是一種工具,真正使用這個工具的那雙手,才是最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