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靈體
帶莫央到這兒來，還給了她這么一桌子東西的那位老人家，站在一邊捋著長長的白胡子，笑得見牙不見眼，慈祥得一塌糊涂地問：“哦呵呵呵……莫央為什么不吃呢？是這些東西不合你的胃口么？”
莫央艱難地把自己的腦袋一點一點地給擰了過來，掙扎著用帶著哭腔的聲音說：“我想吃啊……我想吃的我都快死了我……可……可是……永夜他……他說我不能吃啊……”
“哦吼吼吼……圣女的本心依然，很好很好……啊哈哈哈……”
莫央沒顧得上去想這位老人家所說的奇奇怪怪的話，究竟是個什么意思。因為他邊說邊伸出左手打了個清脆的響指，然后那滿桌子讓莫央生死兩難的大魚大肉，居然一下子統(tǒng)統(tǒng)變成了一大堆只有猴子才愛吃的水蜜桃！
“??！……您這是干嘛呀！我就算是不能吃，您讓我我聞聞味兒也成??！餓死之前哪怕我能過過眼癮我也就瞑目了??！……”
莫央凄厲的嚎啕在下一秒就瞬間變成了驚喜的尖叫：“啊！哎呀呀！哇塞塞！神仙哪！您原來真的是位活神仙哪！”她簡直恨不得直接爬上桌子，護住這些隨著又一個響指而再次出現(xiàn)的美味佳肴們。
“哦呵呵呵……你想不想學學怎么把蔬菜瓜果變成你想吃，而且可以吃的東西啊？”
“想想想……可是……我真的能吃么？”
“當然能吃啊，咱只是把它們的味道和樣子做一點改變而已。就好像是莫央，無論經過了多少時間和空間的轉換，你的本質都是不會有任何改變的?！?p> 莫央對于忽然拿她來打的這個比方，有一點點暈菜，不過透過現(xiàn)象看本質，抽絲剝繭拋開次要矛盾抓住主要矛盾那可一向是她的強項。
她轉了轉眼珠子：“……嗯……也就是說，我看在眼里聞在鼻里吃在嘴里的是一塊大排，但事實上吃到肚子里的卻只是一顆葡萄？”
“因為你的饑餓感其實有一大半是來自于你的這張饞嘴。小饞貓如果不饞了，那自然也就不用夜夜溜出來偷食了，我說的對不對？”
莫央一聲歡呼，一蹦三丈高地串了起來：“蒼天大地如來佛?。∧暇褪悄蔷瓤嗑入y的觀世音菩薩??！我終于有了活路了啊！我要學我要學！快教我快教我！”
“這個小把戲呀，就是一種幻術，你去讓永夜那小子教你吧?！?p> “?。坑酪?？他也會？難道他也是神仙？……或者……他是個妖怪？”
“啊哈哈哈……莫央啊，其實你也是會很多法術的，只是你暫時不記得了而已?！彼戳丝创巴怆[隱透進來的微光，拍了拍莫央的腦袋說：“好了，我也該走了。小莫央，你的饞病治好了，那可就要快點兒干活嘍！哦呵呵呵……”
然后，他就這么一下子從莫央的眼前消失不見了。
“神～仙……妖～怪……鬼??！……”
沒等她凄厲的狼嚎嚎完，這個房間的門就忽然從外面打開了。一個從頭黑到腳的家伙，這次終于沒再用他那種冷淡到欠收拾的聲音說話，而是重新調到了一個應該是代表著詫異和驚嚇的音頻：“是你？……莫央……你……你怎么會在這兒？！”
莫央看著門口出現(xiàn)的那張因此而有了裂縫的鐵板臉，所受到的詫異和驚嚇可是一點兒也不比他少：“??！你你你……深更半夜的你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的？你究竟是仙是妖？是人是鬼？是禽是獸？……”
“第一，現(xiàn)在不是深更半夜而是清晨?！庇酪箓攘藗壬碜?，讓莫央看外面的晨光：“第二，這里是祭司府，是我的住處，我當然會出現(xiàn)這里。倒是你，圣女殿下……”
“這里是你家？！”莫央跳起來沖了出去，只見這滿眼烏泱泱的一片烏七麻黑，除了他永夜之外又有誰還能住在這種地方？
“請問現(xiàn)在可以回答我所提的問題了么？”永夜在一眨眼間，就又恢復了那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冷冷淡淡的模樣。
“我……那老人家……他也沒說這是你的地盤啊……”莫央的腦袋實在是有點兒懵。
“什么老人家？”
“就是一個白頭發(fā)白胡子反正是從頭白到腳的老人家，是他帶我來的，他說到了這兒就可以光明正大……”而永夜那震驚到不可思議的神情，把莫央嚇得不敢再往下說了。
永夜急切地問：“他有沒有說他是誰？！”
“沒沒沒……”她想了想又說：“不過他跟你好像很熟的樣子……哦對了，他還說讓我跟你學幻術呢！”
“那他現(xiàn)在在哪兒？！”
莫央又想起了剛才那老人家瞬間消失的詭異場景：“他就這么啪地一聲打了個響指，就不見啦！他一定是個老神仙對不對？要不然就是個會魔法的大巫師？他還會把一堆桃子變成一大桌好吃的東西……”
永夜的聲音一下子沉了下去，整個人也像是突然失去了所有的力氣一樣，伸出手來扶著門框支撐著自己：“他不是神仙也不是巫師。他是我的師父，在三年前就去世了。”
“……去～世～了～那也就是說……”莫央忍不住哆嗦了一下。雖然鬼也分好鬼和壞鬼，而且永夜的師父一定是個大大的好鬼無疑。但無論如何，撞見鬼總還是會讓人難免汗毛稍稍豎起來幾根的。
“你忘了么，云間國是沒有輪回的，所以也不會有鬼神。師父他現(xiàn)在……是“靈體”?！?p> “啊……”
永夜現(xiàn)在的神色看上去是那樣的悲傷和茫然，這讓莫央有些手足無措。
“那些生前擁有強大的力量，并且還有極大的心愿沒有完成的人，在死后就有可能會變成“靈體”……”
永夜的眼睛看著正在他的腳下緩緩飄過的白云，聲音漸漸地低了下去：“我從不知道師父他老人家居然也……他究竟有什么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