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劃？商量？我？
我有點迷糊了，問道：“什么計劃？”
萊昂內(nèi)爾盯著我的雙眼，然后道：“這個計劃有一個很重要的前提條件，如果這個條件滿足不了的話，這個計劃也沒有作用了?！?p> “什么前提條件？”
忽然，萊昂內(nèi)爾身體前傾，湊近了我，眉頭微微一皺，盯著我道：“告訴我，你真有把握解除掉我身上的怪毒？”他的語氣沒有一絲興奮，也沒有一絲緊張，僅僅是一個疑問。
“沒有把握?！蔽覍嵲拰嵳f。
“既然沒有把握，為什么你還敢提出這個事？難道就真的不怕丟掉性命？”
即使我剛說了沒有把握，萊昂內(nèi)爾的語氣中也沒有一絲失望。能把自己的心態(tài)穩(wěn)定成這樣，的確不是一般人能夠做得到的。
“即使沒有把握，也不見得充滿疑惑?！?p> “什么意思？”
“打個比方吧。”我看著萊昂內(nèi)爾那幅強壯的身軀，說道：“假如我現(xiàn)在跟你一起走在街上，而街上人來人往。忽然，我隨意指著一個人，問你有沒把握能夠殺死他，你有把握不？”
萊昂內(nèi)爾聞言一笑，道：“恐怕我殺過的人，比你認識的人還多?！?p> “跟這個沒關系，我只是問你——有把握不？”
萊昂內(nèi)爾正想回答時，似乎忽然發(fā)覺我話里面的玄機，于是陷入了沉思。
我懶得陪他這么耗，于是說道：“你不得不承認，其實你是沒把握的。所謂把握，就是對成功有確定性，是毫無疑問會成功的。但是，即使你個人力量再強，曾經(jīng)殺過的人再多，也只能說明你對完成這件事情有足夠的自信，不會懷疑而已，這不叫有把握。之所以沒有把握，是因為沒準我指的那個人正巧比你厲害，或者他身邊有一群保鏢，或者他身上藏著一把蓄勢待發(fā)的弩，又或者你還沒出手，就碰見你的仇家過來找你尋仇……意外的事情很多，其實你是完全沒有把握做到這件事的，你只能說你有這個信心?！?p> 萊昂內(nèi)爾安靜地聽完講完，然后問道：“那么，你有這個信心嗎？”
我有點尷尬笑道：“多少有點吧?！蹦Х〞鴰乙娺^的事情目前為止還沒騙過我一絲一毫，所以我也只能把信心寄托給對這本魔法書的信任了。
萊昂內(nèi)爾想了一會后，道：“你之所以打這個比方，是想告訴我，其實你曾經(jīng)解過無數(shù)的毒，治過無數(shù)的病。對于我身上的這種毒，因為你還沒見過，所以沒有把握能治好，但是有信心試一試？我記得你只是一個游吟詩人，而不是醫(yī)生?！?p> 我苦笑道：“這個比方我只是隨意打的，跟我自己沒有什么太大的聯(lián)系。反正我只是想說明我沒有百分百的把握能解除你身上的毒，不過還是可以試試?！?p> 萊昂內(nèi)爾又盯了我半響之后，道：“好吧，我姑且先相信你，那么我接著來談我的計劃吧——你之前應該聽到外面有動靜吧？”
我點頭道：“好像是發(fā)現(xiàn)了可疑人物？”
“是的?！比R昂內(nèi)爾道：“哈倫帶人去追，最后發(fā)現(xiàn)是擒虎寨的人，但是也被他逃脫了?！?p> 果然剛才索拉的猜測沒錯。
“現(xiàn)在，有兩個壞消息?！比R昂內(nèi)爾眼睛微閉，緩緩說道：“第一，我藏在這里的事情擒虎寨的人已經(jīng)知道了。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明天晚上——噢，現(xiàn)在已經(jīng)凌晨三點了，應該說是今天晚上——他們會趁我毒發(fā)的時候，對這里發(fā)動偷襲。原本，我們還能依仗哈倫來指揮，勉強能抵御住他們的偷襲，但是——這就是第二個壞消息了——哈倫受傷了?！?p> 聽到這個消息，我眉頭皺了起來。
萊昂內(nèi)爾繼續(xù)說道：“在剛才哈倫帶人去追那個擒虎寨的探子的時候，不慎被箭射傷。雖然傷勢并不太嚴重，但是也無法在今晚擔當起指揮的大任了。”
“那你的計劃到底是什么？”我問道。
萊昂納爾看了我一眼，道：“如果你能在今晚之前把我身上的怪毒解掉，我打算散播哈倫傷重身亡的假消息，騙得擒虎寨的人今晚全力偷襲。而那時候，我忽然出現(xiàn)，領導弟兄們，一舉把擒虎寨給殲滅掉?！闭f完，萊昂納爾伸手在脖子上輕輕地一劃。
這真是一個了不得的計劃。而正因為它了不得，我反覺得惴惴不安。
我問道：“即使你不告訴我這個計劃，我也是要照常給你解毒的。為什么還要對我說出這個屬于絕對機密的計劃？”
萊昂納爾笑道：“我既然愿意讓你幫我解毒，說明我相信你。既然我相信你，那么這個計劃對你也沒什么好隱瞞的。”
我沉默了半響后，抬起頭，看著萊昂內(nèi)爾，道：“等材料到了之后，我立馬給你配置解藥?！?p> ……
當黃昏降臨之時，我看著陳列在我面前的一堆做解藥的材料時，我才欲哭無淚——我他媽的只記得需要材料，卻忘了還需要工具??！
懸鈴木果搗碎還能用石頭砸，薄荷葉碾磨成漿只能用勺子慢慢絞了，至于蛇莓果榨成汁……
我抬起頭，朝萊昂內(nèi)爾問道：“你怕死不？”
萊昂內(nèi)爾一愣，道：“當然不怕，怎么突然這樣問？”
“死都不怕，那你肯定更加不怕拉肚子了？”
“原則上來講的確如此……話說怎么突然說到拉肚子了？”
我掏出一塊手帕，抓了一把蛇莓包進里面，然后用手使勁捏著。
萊昂內(nèi)爾見狀哭笑不得，笑罵道：“你還有其他的方法不？”
我頭也不抬地答道：“扔進盆里用腳踩，最后用布過濾渣子。”
萊昂內(nèi)爾皺眉道：“算了算了，你還是用手捏吧?！?p> 由于真心缺少加工材料的工具，解藥的制作進程相當緩慢。眼看太陽早已下山，月亮都蹦得老高了，而原材料的初步加工才剛剛完成。萊昂內(nèi)爾連打了好幾個哈欠，都沒有興趣再看我如何調(diào)配解藥了，說道：“時間不早了，我得回去分配一下今晚計劃的任務。等你藥做好之后再馬上讓人送過來吧?！?p> 我一身子的藥材渣子，忙得不可開交，只能應道：“好的！”
萊昂內(nèi)爾離開之后，莉莉絲一邊嚼著萊昂內(nèi)爾讓人送來的零食，一邊盯著忙碌的我，問道：“還要多久才好??？”
“我怎么知道……話說你不要在一旁這么悠閑地吃零食??！來幫忙??！”
“可是我也不知道該做什么啊。”
“首先！把你嘴里面的東西全吞下去！”
“咕嘟……啊……咳咳咳咳……然……然后呢？”
“把這剩下的蛇莓果全部榨成汁?！?p> “學你那樣用手帕捏嗎？”
我抬頭看了看，反正萊昂內(nèi)爾已經(jīng)不在了，于是我偷偷說道：“扔進盆子里用腳踩！”
……
也不知道忙碌了多久，當最后一滴熱騰騰的墨綠色的液體倒入一個罐子中之后，我累得整個人趴在了地上。
“啊，好累啊……”莉莉絲也一屁股坐在我旁邊，摘下頭上的帽子扇著風道。
“你有什么資格說這樣的話??！”我忍不住鼓起最后的力氣罵道：“你除了踩蛇莓果之外什么都沒做吧！”
“怎么能這樣說呢！”莉莉絲有點不滿道：“好歹人家也要去洗腳??！”
“誒！艾克……”正當我要對莉莉絲開噴時，一直守在門邊的索拉猶豫了一下，上前一步對我說道：“解藥已經(jīng)做好了嗎？如果做好的話我恐怕現(xiàn)在就要馬上送過去了?！?p> 我擺了擺手道：“送吧送吧……對了，現(xiàn)在幾點了？”
索拉有點苦笑道：“已經(jīng)十一點了……恐怕老大的毒性又開……”
“啊！”
就在這時，外頭傳來一聲慘叫聲。
索拉一驚，立即抽出了腰間的劍，沖出了房子。
我在驚愕之余，也顧不上休息，忙跑出去查探情況。
只見外頭漫山遍野，閃耀著點點火光，帶火之箭如流星劃過，墜落在草叢里、帳篷上，漫天的火焰燃燒著。
“是擒虎寨的人來偷襲了！”索拉喊道：“快去把解藥送給老大啊！”說著，索拉取下背上的弓，朝上方還了一箭。
我“哦”的一聲連忙跑進屋子，然后又跑了出來，問道：“萊昂內(nèi)爾在哪里?。俊?p> 說話間，一枚箭矢從索拉耳邊擦過，索拉偏著腦袋躲開，然后朝我喊道：“營地北面的一個山洞里！”
“哦……哇??！”我又應了一聲之后，正準備進屋子，一轉(zhuǎn)身，莉莉絲就在我的身后，差點撞了個滿懷。
“你不要突然站在人家身后??！”我罵道。
“喂！好機會啊！”莉莉絲鼠頭鼠腦地看了看外面的情況，小聲跟我道。
“啪！”一枚箭矢插在了我旁邊的墻上，我嚇得立即把莉莉絲推進了屋子里，轉(zhuǎn)身關上了門。
“什么好機會?。俊蔽覇柕?。
“現(xiàn)在立即趁亂逃走?。 崩蚶蚪z道。
“那……解藥怎么辦？”
“還管什么解藥??？逃就是了?。 ?p> “咦，似乎有點道理……不過……外面這種情況怎么逃啊？”
“你傻??？看這個??！”說著，莉莉絲指著屋子里的那張桌子。
這張桌子是為了方便配置解藥而搬進來的，此時上面安靜地躺著那罐我剛弄好的解藥。
直到現(xiàn)在，我才發(fā)現(xiàn)，這張桌子是全竹制的。我記得莉莉絲當初和我講過，魔法使之所以選擇使用掃把作為飛行工具，是因為竹子有強大的魔法親和力，所以理論上所有的竹制品，都可以用來乘坐飛翔。
“所以趕緊逃吧！”說著，莉莉絲伸手就要拂去竹桌上的那罐解藥。
“慢著！”我連忙喊道。
“嗯？怎么了？”
我猶豫了一會之后，喊道：“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