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內(nèi)的利箭被拔出,戰(zhàn)無殤的肩上頓時鮮血四溢,漁夫將酒噴在傷口處,算是消了毒,但是戰(zhàn)無殤的肩頭仍舊流血不止,慕兒緩過神來,擔心地問道:“怎么辦?他還在流血。”
漁夫猛然拍了拍腦袋,恍然大悟道:“我差點忘了,我那里還有他們留下的止血藥粉,我馬上就去取來?!蹦切┧幏壅菓?zhàn)無殤的藥師在給小白治傷時剩下的,現(xiàn)在正好能夠派上大用場。說到小白,它現(xiàn)在仍舊是重傷未愈,雖然沒有生命危險,但是它的腳爪和翅膀都受了很大的創(chuàng)傷,所以它一直在另一間草房中療養(yǎng)著。
“藥粉來了。”漁夫手里捧著用紙張攤著的藥粉,小心翼翼地走到戰(zhàn)無殤身邊說道。
慕兒扶著戰(zhàn)無殤,眼中的擔憂之情始終沒有退去,她總是喜歡將所有的過錯攬到自己身上,所以對于戰(zhàn)無殤的重傷,她愧疚萬分??粗鴳?zhàn)無殤冰冷的臉龐,那道傷疤就像一抹痛苦的記憶,讓她莫名地心疼。
“姑娘,這藥粉還是你來上吧!我剛才被嚇到,手現(xiàn)在還在抖呢,若是一個不小心,待會兒得把這藥粉糟蹋了?!睗O夫手里捧著藥粉,尷尬地說道。他確實沒有撒謊,現(xiàn)在他的手還在一直抖著,若是手里捧有重物還好,一旦放松下來,手就不停地抖。
聽得漁夫此話,慕兒急忙搶過藥粉,對漁夫說道:“余爺爺,您幫我扶好他?!?p> 慕兒纖指將藥粉抖至中央,然后把紙張折成一道溝槽,對著戰(zhàn)無殤的傷口處傾斜出一個角度,然后微微抖動紙張,將藥粉灑在了傷口上。那藥粉接觸到血液后就融化了,還不停地發(fā)出輕微的“嗤嗤”聲響,傷口的邊緣處也騰出了許多細密且極小的泡沫,不一會兒,血液的流量明顯地減少了許多。在擦藥過程中,戰(zhàn)無殤始終昏睡著,但是緊皺的眉頭和額頭的汗珠無不顯示著他正在遭受巨大的痛苦。上完藥粉,慕兒從自己的衣服上又扯下一縷布條,手法粗糙地為戰(zhàn)無殤包扎好了傷口。做完這些,她才重重地舒了口氣。
她從漁夫手中接過戰(zhàn)無殤,扶著他輕輕的躺下,極盡一切所能的不去觸碰他的傷口,然后自己坐在床邊,準備日夜守候著。
漁夫突然拉了拉慕兒的衣袖,神秘地說道:“姑娘,這位公子你暫時不用擔心,我?guī)闳タ匆粯訓|西。”
看著漁夫一副神秘的樣子,慕兒萬分不解,漁夫能給自己看什么東西,她本來就好奇心重,現(xiàn)在漁夫又這般表情,她實在沒有理由不去看,回頭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戰(zhàn)無殤,慕兒輕輕點了點頭。
兩人退出這間臥室,漁夫帶著慕兒走到了另一間草房門前,漁夫閃至一邊,用眼神示意慕兒打開門看看。慕兒不知道漁夫葫蘆里賣了什么藥,想到漁夫也不可能設局害自己,也就大膽地推開了木門。
木門被打開,慕兒的笑顏也隨之綻開,原來小白正在這間草房里。慕兒急忙踏進房內(nèi),撲到小白身邊,本想將小白抱起,但是她發(fā)現(xiàn)她已經(jīng)不能抱起小白了,小白的身形又增大了一寸,現(xiàn)在足足有一只肥羊的大小了。慕兒抱著小白長長的脖頸,親昵地將自己的頭揉進小白的羽毛里,嘴里熱切地說道:“小白,想死你了?!?p> 小白見到來者是慕兒,心里也是萬分雀躍,想要試著站起來,卻沒能成功,只能匍匐在那兒任憑慕兒抱著,嘴里也不停地低鳴著,像是在回應著慕兒的話語。
漁夫也走進草房內(nèi),笑容滿面地看著眼前的一人一獸。
慕兒寵溺地摸著小白的羽毛,眼里滿是關切,她不難看出小白身上的創(chuàng)傷,想來也是為了救自己所致的,她暗暗發(fā)誓,以后一定要讓小白吃上最好的藥材。她看到小白的傷口全都被處理過,而且現(xiàn)在已經(jīng)好轉地差不多了,想來是漁夫救了小白,當下轉身對漁夫說道:“余爺爺,謝謝你救了小白,慕兒都不知道該怎么感謝您了?!?p> 漁夫聽到此話,連忙擺手說道:“別,別,別!我哪里會有那個能耐,都是躺著的那位公子救的,你要謝就謝他吧!”說道此處,漁夫心里突然冒出了一個奇怪的想法,那個公子救了慕兒和小白,慕兒又救了那個公子,他們倆還不定誰謝誰呢,如此關系,或許這兩個人的命運以后就會糾纏在一起了。
“看來自己又欠了他一個人情?!蹦絻涸谛睦锵胫?,對漁夫報以一笑。
“餓了吧!我去給你弄點東西吃。”漁夫看著慕兒消瘦的面頰,說道。
慕兒現(xiàn)在哪里吃得下東西,正欲拒絕,卻見漁夫已經(jīng)走了出去,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突然,身邊的小白不停地在慕兒身上蹭著,像是在尋找什么東西,慕兒回過頭去,掰開小白的頭顱,忿忿地問道:“找什么呢?”
小白躲過慕兒的阻攔,又在慕兒身上蹭了起來,看它的神情,很像是嘴饞的樣子。慕兒知道小白向來對藥材感興趣,尤其是那些珍貴的天才地寶,越是稀少,便越能激發(fā)它的食欲。慕兒對小白的這個習性十分了解,難道自己身上還有什么名貴藥材嗎?她在身上找了找,最后從懷里摸出了兩顆血紅的珍珠,那是絳嫣的兩滴眼淚。
見到兩顆血珠,小白垂涎三尺,伸長脖頸便想一口吞下,還好慕兒閃得及時,這才沒有被小白給暴殄了。慕兒如此動作,顯然剛才許下的那個“要讓小白吃上最好的藥材”諾言作廢,小白訕訕地縮回頭顱,不再搭理慕兒,顯然是小氣了。
慕兒看著小白,臉上露出兩個梨渦,她將小白頭頂?shù)挠鹈袢嘁魂?,開心地說道:“小白,你真是我的福將!”說完便急急忙忙地走了出去。她知道該怎么救戰(zhàn)無殤了,絳嫣的眼淚便是世間最好的良藥。
慕兒在漁夫那里尋了一個堅實的藥碗和一根中粗的短杵,在房里細細研磨著血珠粉。這兩顆血珠的體積并不大,但是治愈戰(zhàn)無殤肩上的傷口應該是綽綽有余的,血珠畢竟是眼淚生成的,所以研磨起來并沒有太過費勁,慕兒小心翼翼地將所有粉末用紙張包裹起來,揣在懷里準備著給戰(zhàn)無殤上藥。
由于擔心藥性沖突,慕兒并沒有立即上藥。她坐在戰(zhàn)無殤床前,細細地打量著戰(zhàn)無殤的面孔,只有在他昏迷的情況下,她才能夠這般肆無忌憚地打量著。眼睛突然瞥見了戰(zhàn)無殤肩頭的傷口,想到戰(zhàn)無殤為她擋箭的那一刻,慕兒不禁抿唇微笑,臉上也出現(xiàn)了淡淡的紅暈。戰(zhàn)無殤的臉依舊是繃著的,棱角分明的臉部線條時刻都在張揚著完美和高傲,緊抿的嘴唇就算在昏迷狀態(tài)下仍舊不放松,他的整個表情是冰冷的,眉心始終攜帶著一抹化不開的痛苦,橫亙在他臉上的那道傷疤就像一條吸血的魔蟲,始終透露著狠厲。
慕兒伸出纖手,冰涼的指尖劃過那道傷疤,就在此時,戰(zhàn)無殤的表情突然松懈了下來,就像寒冰的融化,是一種慕兒讀不懂的溫柔和深情。慕兒癡了,這樣的戰(zhàn)無殤才應該是真實的,她以為這道傷疤肯定是萬惡之源,想到懷里的藥粉,慕兒狡黠地笑了。
晚上,慕兒給戰(zhàn)無殤上了藥粉,在上藥時,她特地留了一撮藥粉,輕輕地灑在了戰(zhàn)無殤臉上的刀疤上。那藥粉見效奇快,不一會兒,戰(zhàn)無殤肩上的傷口便以一個肉眼可見的速度緩緩愈合了,同時,他臉上的傷疤也在一點點抹平,露出了原本極好的皮膚。慕兒趴在戰(zhàn)無殤床前,雙手托腮地看著他,直到傷口完全愈合。
戰(zhàn)無殤長得真的很好看,非常好看,特別是那道疤痕消失后,只能用完美形容。慕兒癡癡地望著戰(zhàn)無殤完美的臉龐,不停地傻笑著,天然呆的本性又露了出來,她就這般看著,心里想著戰(zhàn)無殤醒了以后的情形,慢慢地衍生成了夢境。
次日清晨,戰(zhàn)無殤艱難地睜開雙眼,只覺得身體就像一團棉花一樣,完全沒有力氣,他手指動了動,竟觸碰到了一絲溫暖滑膩的感覺。他微微轉頭,瞥見了正趴在床頭酣睡的慕兒,慕兒睡得很甜,嘴角的笑意始終沒有消失,看來她在夢中夢到了極好的事情。戰(zhàn)無殤的手指正觸碰著慕兒的面頰,他恍若電觸,手指竟舍不得離開,但是腦海里的聲音卻提醒他挪開了。戰(zhàn)無殤沒有將目光移開,他就這么一直看著慕兒,眼中看不出是何表情。
終于,慕兒醒來了。她艱難地睜開眼睛,然后輕松地閉上,再次艱難地睜開眼睛,最后還是輕輕地閉上,經(jīng)過多番爭斗,她最終成功開機了。當她看到戰(zhàn)無殤的眼神聚集在自己臉上時,登時大眼瞪小眼,兩人就這么相互看著。
“遭了,要流鼻血了!”慕兒的心里默念著這句話,想著自己不能在戰(zhàn)無殤面前出丑,在對視了大約三十秒后,慕兒猛地站起,背過身時已經(jīng)是臉紅如霞了。過了許久,她終于按捺住了內(nèi)心的躁動,轉身對戰(zhàn)無殤微笑道:“你醒了?”
戰(zhàn)無殤冷冷地看著他,這個笨女人就只會講廢話。他此時已經(jīng)恢復了三成的力氣,想要試著坐起來。
沒有回答,慕兒吐了吐粉舌,見到戰(zhàn)無殤想要坐起,連忙上前幫助他。
戰(zhàn)無殤坐起身來,瞥見了自己肩頭的傷口竟然已經(jīng)痊愈,又看了看慕兒,問道:“是你治好我的?”
慕兒的眼睛已經(jīng)瞇成了一條細縫,笑著點了點頭,然后神秘兮兮地轉身出門,在漁夫的每個房子里翻箱倒柜,最終搜出了一面生銹的銅鏡,藏在身后又走進了戰(zhàn)無殤的房內(nèi)。
戰(zhàn)無殤看到慕兒點頭,有點不可思議,他肩上的傷就算是皇城最好的醫(yī)師也不可能救治地如此無懈可擊,而慕兒做到了,看來她還是有些本事的。
過了一會兒,只見走出去的慕兒又神秘兮兮地進來了。只見她走到戰(zhàn)無殤跟前,帶著神秘莫測的微笑說道:“給你看樣東西?!?p> “什么?”戰(zhàn)無殤的表情還是沒有什么變化,問道。
慕兒取出銅鏡,伸到戰(zhàn)無殤面前,高興地說道:“你看。”
看到銅鏡中的自己,戰(zhàn)無殤的表情豁然冷凝,原本就冰寒刺骨的眼神現(xiàn)在更是降到了冰點,他的憤怒不可遏止,伸手摔掉銅鏡,嘶吼道:“誰讓你這么做的?”
慕兒看著地上摔得粉碎的銅鏡,錯愕地望著戰(zhàn)無殤,原來這才是現(xiàn)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