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氣鋪天,浩蕩三千里,熾烈的昊天光華破開濃厚的云層,至九天之上垂落而下,灌注在凌行墨的身上,手中的驚鴻筆所散發(fā)出的威能也越發(fā)強大,隱隱露出一絲儒門賢者氣息。
然而這賢者氣息,卻是無比的霸道、剛烈、令人敬畏!
就在驚鴻點墨之際,通天徹地的昊天光華突然消散,三千里紫氣忽地向東飄移,擺脫凌行墨的控制,兩只鳳凰虛影從紫氣中化光飛出,舞動九天。
失去了昊天之力的補充,紫氣的加持,凌行墨的儒門絕式只能萬分不甘地終止。
“知命以為君子,知圣以為賢者,萬里路,萬卷書,天下桃李濟蒼生?!?p> 詩號朗朗,只見一位儒雅的白衣大賢腳踩青云,飄然而來,在凌行墨同等高度的虛空中停下。在他身后,三千里紫氣倏然歸攏,融入兩袖清風(fēng),云淡風(fēng)輕。
凌行墨見到來人,躬身行禮:“凌行墨見過大賢?!?p> 沒錯,來人正是一直坐鎮(zhèn)武城的筠陽書院大賢易水途,也是真正讓羽族大祭司面色變化的人物。
雖然凌行墨極強,距離邁進賢者境界只差半步,但這半步的境界卻仿若兩個相隔的世界,極難逾越。
易水途看向凌行墨,問道:“君子三畏,汝可知?”
“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之言。”凌行墨收起驚鴻筆,恭敬地答道。
點點頭,易水途再問道:“君子九思,汝可知?”
“視思明,聽思聰,色思溫,貌思恭,言思忠,事思靜,疑思問,忿思難,見得思義。”
易水途再點頭:“那汝的行為,可有靜思?可有所畏?”
“有所思,無所畏。”凌行墨挺直了腰板,坦蕩蕩,無所畏懼。
易水途嘆息一聲:“這件事的來由,吾都知曉,起因于上官家,本不至于汝,為什么要不愛惜自己的羽毛?”
“子曰:君子三畏而無畏,吾行之。凌家子孫被殺,君子復(fù)仇而無畏,吾行之。既然如此,何畏之有?又有何所思?”
“錯在于凌家,錯在于上官家,汝還要執(zhí)迷不悟嗎?”
“殺人償命,天地正理,何錯之有?”凌行墨怒道:“今天吾為君子,汝為大賢,難以多言?!?p> “哎,凌行墨,汝偏執(zhí)了。在筠陽書院,汝是第三位有機會晉入賢者的君子,可惜了?!币姿菊f罷,手中出現(xiàn)了一幅卷起的書畫,緩緩地展開,昊光萬道,刺地眾人不得不閉上眼睛。
“易水途,你……吾不甘??!……”
睜開眼睛,宋思只見易水途手中畫卷上出現(xiàn)了一位手執(zhí)毛筆的高傲君子形象,赫然就是君子凌行墨。
宋思感到有些難以置信,再看高空中,此時哪里還有凌行墨的蹤影?
“凌行墨,吾將汝鎮(zhèn)壓于君子圖內(nèi)兩百年,希望汝能離開歧途,早日領(lǐng)悟賢者之道?!眹@了口氣,易水途卷起書畫,掃了一眼在場眾人,最后將視線定格在宋思身上。
易水途長袖一甩,一團紫氣飛出,打入宋思體內(nèi)。驚疑之時,宋思腳下黑白太極圖再現(xiàn),陰陽相生,一身重傷頓時去了大半。
輕咦了一聲,易水途不再停留,轉(zhuǎn)身飄然遠(yuǎn)去,眨眼就消失在天際。
上官羽見到易水途離開,凌行墨又被鎮(zhèn)壓,哪里還敢停留,轉(zhuǎn)身就跑,十幾個修煉邪道的修真緊緊地追了上去,想要擒下這位大儒,提煉出他的丹青血。
危急時刻,卻是易水途去而復(fù)返,浩然一掌,湮滅一眾邪道修真,帶著上官羽飄然遠(yuǎn)去。
易水途離開后,羽族大祭司思考著這位儒門大賢給他的傳音,等宋思調(diào)息完畢,微笑著說道:“宋思小友,不知你能否隨我回鶴雪城一趟?”
“多謝大祭司相助,我還有要事需要先辦理?!?p> “你要辦什么事?能不能和老夫說下,或許能幫的上你?!?p> 宋思心中狐疑,羽族大祭司要幫忙,肯定是為了邀請他前往鶴雪城,只是,他和羽族有什么關(guān)系呢?難道是因為上次在箭神廣場,引動了兩座鶴雪神像的戰(zhàn)意嗎?
不過,羽族大祭司救了他們的性命,如果能報答,宋思一定會報答,只是現(xiàn)在救墨雪才是他的第一任務(wù),進入昆虛星已經(jīng)過去一年,他不知道天山派還能壓制墨雪體內(nèi)的毒性多久。
“為了去劍域?qū)ふ沂シ鹣s,救人?!?p> “圣佛蟬?曾有耳聞,這是佛門大德高僧才能擁有的靈獸,你可知誰有此物?”
“殺僧不留佛?!?p> “是他!你想從他手中得到圣佛蟬,十分困難。他喜怒無常,有時候他是佛,有時候,他就是修羅。從來只有他從別人那里拿東西,極少有從他那里得到東西的事情。而妄圖從他那里取得一些東西,哪怕取一草一木的人,都會被他滅殺?!?p> 宋思不語,轉(zhuǎn)頭看向莫流離和紅塵影游,莫流離不清楚殺僧不留佛的情況,紅塵影游卻是知道,感覺到宋思看向他,閉目療傷中的紅塵影游點了點頭,對羽族大祭司的話表示認(rèn)同。
“前輩既然告訴我這些,請問是不是有什么辦法從殺僧不留佛手中取得圣佛蟬?”
羽族大祭司皺眉沉思,幾息之后,從袖中取出一枚白玉佛珠,交給宋思:“拿著此佛珠,你能從殺僧不留佛手中取得圣佛蟬。但是,在你救人以后,需要為我羽族做一件事?!?p> 收下佛珠,宋思點點頭:“請問前輩,需要我為羽族做什么事?若有違本心,宋思哪怕毀約,也會拒絕?!?p> 羽族大祭司看著宋思,笑著說道:“此事不會違逆你的本心,但請事成后一定要來鶴雪城一趟?!?p> “宋思,言而有信!”
“哈哈哈,如此就好。小友,告辭,老夫就在鶴雪城等你的到來?!庇鹱宕蠹浪菊f罷,負(fù)手而行,一步百丈,飄然遠(yuǎn)去。
宋思看著手中的白玉佛珠,向著鶴雪城方向深深一揖。
五個時辰后,星滿天河,鉤月暗懸,大戰(zhàn)后的七人一狐,架起火堆,圍火坐談。
柴火嗶嗶啵啵,燃燒的正旺,火焰直竄三尺多高,照亮眾人疲憊的臉龐。當(dāng)然,大腹便便的諸葛嗷得排除在外,他除了出手偷襲一次上官羽,消耗了大量真元外,就沒受到一點傷。
“嘿嘿,缺藥可以找我,這里療傷的丹藥,管夠。”諸葛嗷撥動了下柴火,十分熱切地道。
宋思瞥了諸葛嗷一眼。
葉韻林瞪了諸葛嗷一眼。
紅塵影游很專注地看了諸葛嗷一眼。
空氣似乎變得很冷,諸葛嗷輕咳了兩聲,連忙擺擺手道:“良藥苦口利于病。良藥苦口,良藥苦口?!?p> 沒有人回應(yīng),這種氣氛很不好,諸葛嗷摸摸凸起的大肚子,說道:“這黑色靈丹,是我按一座上古洞府中取得的仙方調(diào)配煉制而成的,藥效極佳,能在人僅存一口氣的情況下將人救回?!?p> 眾人聽到黑色靈丹竟然是仙藥,不禁有了一絲好奇,苦歸苦,確實對他們的重傷有很好的療效,就這一點,他們也打算原諒諸葛嗷有意無意的隱瞞丹藥極苦一事了。
但諸葛嗷接下來一句話,卻讓他們連當(dāng)場殺掉他的心都有了。
“雖然這黑色靈丹是我試驗出來的半成品,還不能達到真正的仙丹功效,但少在幾位好友身上驗證了……”諸葛嗷停下話,連連擺著雙手:“三位道友,不要亂來,本丹師可是你們的救命恩人??!”
“打他!本道已經(jīng)忍你很久了!”葉韻林率先撲來,宋思緊隨其后,兩人左一拳,右一拳,把諸葛嗷打成熊貓眼,這才松開手。
諸葛嗷郁悶,糾結(jié)啊,他的修為還沒突破,完全逃不出他們的掌心,只能挨了兩拳。
“你們,你們簡直是恩將仇報!”諸葛嗷揉著巨大的黑眼圈,指著宋思、葉韻林喊道,“等著啊,以后你們重傷,千萬別想本丹師的靈藥?!?p> 宋思、葉韻林聽此一言,當(dāng)即賠笑賠罪,沒有一點節(jié)操可言,看的紅塵影游不得不側(cè)過身去,裝作沒看到。
堂堂劍修,竟然這樣沒有節(jié)操,成何體統(tǒng)!不過諸葛嗷的半成品黑色靈丹苦歸苦,療效確實不差,紅塵影游感覺體內(nèi)的傷勢已經(jīng)好了五六層。如果在平時,恐怕至少也要三個月,才能恢復(fù)到這樣的效果。
“你們說,那位儒門大賢和羽族大祭司,誰更強一些?”慕容宸突然問道。
宋思沉默,葉韻林猶豫了下,沒有說話,莫流離搖搖頭,表示不清楚。諸葛嗷看看宋思,又看看慕容宸,心中嘆了一聲,也不說話。
紅塵影游看出這支隊伍中的一點端倪,笑了笑,挑了挑柴火,說道:“儒門君子凌行墨,我和他交手時,感受到是元嬰后期左右的修為。羽族大祭司和凌行墨交手時,凌行墨的修為就越發(fā)難測了,羽族大祭司的具體實力,我估計比凌行墨要高上一層,境界差距應(yīng)該不大?!?p> 看到今天的大戰(zhàn),慕容宸才真正了解到儒修君子、大賢實力的強大??傆幸惶?,他也要達到這樣的高度,那時候,天下間再也沒人能夠欺他,再也沒人能傷害他身邊的親人、好友。
慕容宸專注地看著紅塵影游,等待接下來的分析。
因為,他也是一名儒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