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氏主動提起了自己一個下午的收獲:“我下午去了書懷的姑母家,她答應(yīng)借一些,說是明日遞過來。不過,估計不會太多,能有一貫錢就算不錯了。其他的幾個親戚都說手里沒有余錢,沒什么指望了?!?p> 這么說來,還差八貫錢了。
不知道婉兒的這個金鎖能當(dāng)多少錢來……畫眉剛想問出口,就見云生和顧長鳴兩人都回來了。
走了一天的兩人都累的不成樣子,畫眉連忙倒了水來讓兩人喝了解解渴。
顧氏充滿希冀的望向云生:“云生,有你大哥的消息了嗎?”
云生點了點頭:“我和長鳴表哥在鎮(zhèn)子上到處找,直到天快黑了才聽一個樵夫提起曾在山上見過類似大哥的人影。估計大哥怕賴瘸子他們找到他于是躲到山上去了?!?p> 顧氏急急的說道:“那怎么辦?我們現(xiàn)在就到山上去把你大哥找回來吧!他在山上豈不是連吃的都沒有,睡覺又睡在哪里呢!趕快去找找吧!”
顧長鳴安撫道:“姑母,您別著急,說不準書懷晚上就會回來了。天已經(jīng)黑了,我們再去山里太不方便了。”
顧氏一想也是,也就不吱聲了。
云生皺了皺眉道:“娘,若是大哥今晚回來,就好好的教訓(xùn)教訓(xùn)他,可不能再由著他的性子這么下去了。我明日還是準備和長鳴表哥一起去宋家,若是能進宋家做事,以后也能給家里添個進項。家里如今這個樣子,正是缺錢的時候,我也無心再讀書了?!?p> 顧氏一聽云生又提起這個話題急了:“云生,你還小,怎么能讓你去做事?還是……”
云生一擺手:“娘,您別再說了,我主意已定。”
畫眉對云生刮目相看起來,這個小男生此刻居然有了點男人風(fēng)范,比他大哥柳書懷可強了太多了。
男人,可以丑點可以窮點,可以什么都沒有,就是不能沒有責(zé)任心。
當(dāng)晚,柳書懷還是不見蹤影。
第二日一早,云生早早的起來吃了早飯就和顧長鳴一起去了鎮(zhèn)子上。
顧氏本打算再到遠些的親戚家去借錢,沒料到柳書懷的姑母一大早就過來了。
那婦人面容隱約與柳月荷有些相似之處,穿著也就是普通的農(nóng)婦模樣,看來家境也好不到哪兒去。
月荷上前喊了聲“姑母”,畫眉也跟著喊了聲。心里揣測著不知道這個姑母不知排行第幾,看年齡也就四十出頭的樣子。
柳氏給了顧氏八百文錢的交子,滿是歉意的說道:“家中實在是沒有多少余錢,只能拿出這么些給你應(yīng)應(yīng)急了。”
顧氏說了幾句感謝的話,這時候也只有至親的人才肯借錢出來了。
柳氏與顧氏坐下說了會子閑話,提到侄兒柳書懷,柳氏也是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自打二哥去世后,書懷一日不如一日,成天和來順去賭錢。也不尋個正經(jīng)營生,現(xiàn)今闖下如此大禍來,連累一家子大大小小。實在是不像話!二嫂,你得好好教訓(xùn)教訓(xùn)書懷才成啊!可不能任他這樣下去了?!?p> 顧氏搖頭嘆息:“書懷這兩日根本就沒有回來,也不知道躲到哪兒去了。昨日云生和我侄兒長鳴找了他一整天也沒找到他,這個不爭氣的東西,我不知作了什么孽才生出這么個東西來?!?p> 顧氏說到后來又是眼淚冒了出來。
畫眉心有戚戚焉,這樣的男人居然還是自己的相公,她也夠倒霉的了。
柳氏陪著顧氏嘆氣,柳書懷這個侄兒也是她看著長大的,如今變成了這副樣子,怎能不讓人唏噓不已?
柳氏沒有留下來吃午飯就回去了。
左等右等不見云生回來,顧氏有點著急,自言自語道:“不知云生去能不能被選中……”
畫眉安慰道:“云生長相俊俏,知書達禮,一定沒有問題的。娘,你就不用擔(dān)心了?!?p> 顧氏這幾日和畫眉說話再沒有了以前的橫眉冷對,隨和了許多,聞言稍稍放了心。和畫眉一起去做飯,等云生回來剛好可以吃上現(xiàn)成的。
云生來時面有喜色,還沒等顧氏和畫眉問出聲就道:“娘,大嫂,月荷,我到了那兒就被管家看中了,說是讓我明日就去上工。長鳴哥也和我一起被留下了?!?p> 幾人都是一喜。
云生講起了上午去時的種種情景,說是那個姓萬的管家一眼就相中了自己。等知道自己識字后,二話不說就留了他下來。
云生說到這兒也很是興奮:“萬管家說了,讓我在書房里伺候就行,替那位宋少爺做個書童就成。工錢也談好了,四百文錢一個月!”
畫眉很是驚訝:“桂香表嫂不是說三百文錢一個月的嗎?怎么又加了一百文錢?”
云生自豪的說道:“在書房里做事工錢比其他人要高一些,所以多了一百文。我今日已經(jīng)簽了一年的契約,因為家里正缺錢用,所以我就問可不可以先預(yù)支些工錢。萬管家說是最多只能預(yù)支一個月的,娘,給你!”
云生從懷里掏出了四百文錢的交子,讓顧氏一陣驚喜。
畫眉心想這個宋家還算是不錯,還可以預(yù)支工錢,雖然不算太多,但是這時肯定是多籌一些好一些。
不過,當(dāng)日那個賴瘸子說是三日后來拿錢,今日已經(jīng)是第二日了,可是錢還差近七貫錢呢!
顧氏和畫眉想到了一塊兒,對云生說道:“云生,你下午再出去尋你大哥。順便到鎮(zhèn)上的當(dāng)鋪去將這個金鎖當(dāng)了,看能當(dāng)多少。”
云生一眼就認出了這個婉兒整日掛在脖子上的金鎖,錯愕的道:“這不是婉兒的金鎖嗎?怎么能拿婉兒的金鎖去當(dāng)?”
婉兒本來正埋頭吃飯,聽到云生的話抬頭說道:“二叔,沒關(guān)系的,就拿婉兒的金鎖換些錢來吧,好給爹還債?!?p> 云生接過金鎖的時候,手微微有些顫抖,半晌才道:“婉兒,二叔以后一定將你的金鎖贖回來?!?p> 畫眉心里一黯,旋即又振作起來。是啊,眼前一時困難迫不得已才拿了婉兒的金鎖去當(dāng)鋪,日后再贖回來就是了。
云生這次出去的時候,顧氏也跟著一起去了,說是一起到當(dāng)鋪里去看看。
畫眉和月荷兩人幫不上什么忙,只能在家里待著。
下午時分,顧氏才姍姍回來。
畫眉關(guān)心的問起了小金鎖當(dāng)了多少錢,顧氏嘆口氣說道:“當(dāng)鋪里自然拼命的壓價,我和云生在那兒和當(dāng)鋪伙計游說了半天,才當(dāng)了這一千五百文錢來。誒!”
畫眉皺了皺眉,按理來說,金鎖雖然不大,可畢竟是金子做的。金子自然要比銀飾值錢的多。這一個家里看來看去也就婉兒這個金鎖最值錢,其他的根本沒有什么值錢物件。沒想到,才當(dāng)了一千五百文錢。她本以為至少要有幾貫錢呢!
這么算來,豈不是還差五貫多錢?
明日之前到哪兒再去尋這五貫錢?
顧氏自言自語道:“各家我都去了,能借錢給我們的也不過就是書懷的大伯和姑母,還有我自己的侄兒。還能到哪兒去借錢呢?對了,畫眉……”
畫眉暗叫不妙,有了不好的預(yù)感。
果然,顧氏說道:“要不,你到你娘家去借點錢來,等過了這一關(guān),日后再還他們就是了?!?p> 畫眉支吾以對:“可是……”
可是,她連畫眉的娘家在哪兒都不知道,怎么去借這個錢啊!再說了,她也不認識所謂的爹娘??!這可怎么辦……
顧氏見畫眉沒有答應(yīng)下來心里有些不痛快:“怎么了?你不愿意去嗎?書懷可是你的相公,女婿闖禍有難了,你爹娘不至于一點錢都不愿意借吧!又不是不還給他們。”
顧氏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于情于理,畫眉都該答應(yīng)下來。
畫眉只好硬著頭皮說道:“那好吧!我去借借看吧!”
顧氏這才有了點笑臉,吩咐畫眉早去早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