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氏先是問起了云生的學(xué)習(xí)情況，云生老實的答道：“娘，家里的書我大部分都看過了。不過，有好多都一知半解。若是能有先生教導(dǎo)是最好不過，僅憑我自己這么胡亂看書，只怕明年的鄉(xiāng)試很難考中?！?p> 這道理顧氏何嘗不知？
只是……
顧氏嘆氣道：“本來，我想替你找個先生教導(dǎo)你一陣。可惜，家里現(xiàn)在連維持生計都很困難，實在沒有多余的閑錢給你去請先生。若是你爹在世就好了，他是幾個村子里最有名的秀才……”
提到已逝的丈夫，顧氏一陣難過。
云生見顧氏難過連忙說道：“娘，我就自己看書好了。反正我以前也跟著爹學(xué)過認(rèn)字，書上的字我基本都認(rèn)識，也能看的懂。若是有不懂的，我就自己好好琢磨，實在有不懂的，我就拿去問大哥?！?p> 顧氏啐了一聲：“你大哥現(xiàn)在哪還有個讀書人的樣子，前些年學(xué)的只怕早忘光了，現(xiàn)在他的腦中除了骰子再無他物。你去問他做什么。”
想到柳書懷，顧氏心情就郁悶起來，臉色難看了不少。
云生忽然又想到了大嫂畫眉：“要不，我就問問大嫂好了。大嫂識文斷字以前就頗有才學(xué)，想來定是遠(yuǎn)甚于我?！?p> 顧氏考慮了會兒，有些為難：“小叔與大嫂常來往說話似乎與理不合，這么做只怕有閑言碎語。”
村子里的長舌婦著實不少，若是被這些好事之人知曉還不知會惹來多少非議。
畫眉在屋里聽了真想插嘴說我一點都不介意。
這整日做事多辛苦，若是能陪小叔看看書倒是不賴的打法時間的方法。
再者，在沒有機會出去四處打探的情況下，書是最好的了解外界社會的媒介了。
這么多的書里，總會有些歷史方面的書籍吧，到時候還可以和小叔云生“討論”一下，嘿嘿！
打著如意算盤做著美夢的畫眉臉上露出了笑容。
心里吶喊著，云生，趕快加油說服你娘吧！
畫眉再急切也明白此時絕不是自己插言的最好時機，若是她出言了準(zhǔn)要被顧氏訓(xùn)幾句，說不準(zhǔn)還會起到反效果，還是靜觀其變出耳朵聽就好了。
云生果然說話了：“娘，大嫂自打十五歲嫁入我柳家，已經(jīng)有五年了。在云生心中，她與家人無異，我坦坦蕩蕩何懼他人閑言碎語?！?p> 云生一副大人架勢，說話有模有樣，哪里像個十四歲的孩子。
顧氏看了眼懵懵懂懂的云生，說出自己的顧慮：“可是，你也到了說親事的年齡，我只怕此事對你的名聲不好……”
云生見顧氏提到自己的終身大事皺了皺眉頭：“娘，家里現(xiàn)在如此狀況，云生哪有心情考慮婚事。還是等幾年再說吧！云生現(xiàn)在最大的希望就是好好的用功讀書，然后能在鄉(xiāng)試中一舉考中，之后再有機會去考取舉人的功名。”
畫眉在屋里聽了暗自點頭，這幾句話說的還像樣。
如今家中只靠顧氏和畫眉兩人做些繡活維持生計，連為云生送去私塾或請個先生都無能為力，更談不上說親事了。
彩禮什么的估計是很大一筆花費，跟現(xiàn)代人結(jié)婚道理都是相同的，沒錢結(jié)什么婚怎么結(jié)婚？
在古代只怕更講究些呢！
顧氏為云生的志氣感到高興，臉上又重新露出了笑容：“行，就照你說的吧！讓你大嫂每日陪你看書，反正她這幾日身子不適什么事也做不了。就算讓她休息了！”
說著就喊畫眉出來。
畫眉按捺住心里的喜悅，心知肚明顧氏喊自己出來是為了什么，不過表面還要裝出茫然的樣子來：“娘，你叫我做什么？屋子還沒收拾干凈呢！”
顧氏吩咐道：“你這幾日就不要做繡活了，陪云生看看書，若是云生有不懂不會的地方你就教教云生?！?p> 畫眉一臉驚訝——此刻，畫眉覺得自己的演技一定不輸奧斯卡影后，多自然的表情?。?p> “可是，畫眉每日上午還要去挑水呢！回來還要打掃院子做飯……”這時候自然要使勁的壓價，把身上的事情推掉一些。不管怎么樣，少一點好一點嘛！
顧氏瞪了畫眉一眼：“這有什么好耽誤的，云生又不是要你時刻陪在旁邊，他自己自然會看，難道要你替他翻書不成？你在不忙的時候到他的房里就行了?！?p> 畫眉臉一跨，誒，這顧氏還真是會用人?。∫环昼姸疾蛔屗菹?。
感情是啥事都不少做，然后又多了一樣“陪讀”的任務(wù)?。∵€以為可以趁機偷懶一下呢……
總算是把繡活的事情應(yīng)付了過去，也算一個小收獲了。
畫眉重新振作起精神，有些話還是要說的：“娘，兒媳倒不是不愿意陪云生讀書，就是怕瓜田李下惹人嫌疑。對兒媳和云生的名節(jié)有損，若是有人說三道四該如何是好?！?p> 這話可得講在明，別以后再來怪罪于她。顧氏遷怒于人的功夫畫眉已經(jīng)初步領(lǐng)教過了，總之，不管是誰的錯顧氏都會把錯誤推到別人的頭上。
以后若是有什么人說閑話了，可不能怪自己，自己是“被迫無辜”的。
顧氏揮了揮手道：“都是一家人，旁人能說什么閑話。行了，這事就這么定了。你繼續(xù)去打掃吧，記得把書架上的書都整理一下?！?p> 順手又布置一樣事情。
畫眉連嘆氣的功夫都沒有，又到房里去忙碌去了。
這死女人，非要指揮的自己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她才開心。連休息喘氣的功夫都沒有，真是……
總算是把屋子收拾的差不多了，云生此時也正好進(jìn)了來。
他一言不出的到桌子前去看書，畫眉也沒去搭話，徑自到書架前收拾起了書。
云生這時說道：“大嫂，那兒許多書都是爹以前留下來的，年代久遠(yuǎn)，千萬要輕拿輕放，不要弄散頁了。”
畫眉應(yīng)了聲：“知道了?！?p> 看不出這小男孩還挺愛惜書的嘛！
畫眉一邊緩緩的整理書架，一邊打量起書架上的這些書來。
的確如云生所說，書架上的書大部分都有些陳舊了。好多書里面頁已經(jīng)散掉了，畫眉只好輕輕的將書放整齊。
順手看了其中幾頁，從上往下從右往左，這種閱讀習(xí)慣真是讓人很不適應(yīng)。
奇怪的是，好多晦澀難懂的語句畫眉居然一看就懂，好像腦子里自動就浮現(xiàn)出其中的含意來。
這又是怎么回事？
畫眉可以確定以前自己很少看過此類文章。
遙遠(yuǎn)的大學(xué)時期，她也曾學(xué)過一些文言文，不過，那時候只為應(yīng)付考試，哪里談的上有多高深的知識。
那么，自己現(xiàn)在這種情況算是怎么回事？
難道是畫眉本身的意識還未完全消失？
這也就能解釋為何她現(xiàn)在一見到顧氏就有種直不起腰的膽怯還有見到婉兒就滿心愛憐了。
畫眉想來想去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只好把原因歸咎于此。
不知道這具身體還留下了些什么給她……
好像家務(wù)方面沒有任何的殘留跡象嘛！自己燒火掃地打水等等還是陌生的很……
尤其是那該死的繡活，她根本就是看都不大看的懂。
這又怎么解釋，難道是選擇性的殘留記憶？
亂了亂了，越想頭越痛。
畫眉索性不再去想這個問題，反正能看的懂這些文章對她來說是再好不過，就別去追究那么多啦！
想想若是看不懂這些，然后云生再問起了相關(guān)的問題自己豈不是又要露餡了？
還好……
想到這兒，畫眉對自己日后的日子多了些期待?？纯磿虬l(fā)時間總比坐那發(fā)呆胡思亂想來的強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