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初登大寶—第九節(jié) 周勃的短板(一
在這段時間里,愜意的人有很多,但不好受的人也不少,前邊提到的劉襄、劉章、劉興居以及審食其就是其中的代表人物。關(guān)于這幾個人,前邊已均做過介紹,在此就不再復(fù)述了。
我現(xiàn)在要介紹的這個人算是個實實在在的牛人——周勃。可以說,沒有這個人,劉恒就不可能上位。然而,他痛苦的日子也來臨了。
周勃是有過人之處的,他最大的才能是在戰(zhàn)場上。他幾乎參加了秦末漢初的所有軍事行動,推翻秦國、楚漢爭鋒、平定內(nèi)亂、防御匈奴……無論在那個階段,他的表現(xiàn)都可圈可點。
戰(zhàn)場上,這個人沉著穩(wěn)重、自成章法,對戰(zhàn)局的把握和判斷上更異于常人。就如白登之圍時,這位老兄帶著步兵去和匈奴騎兵對陣,硬是把冒頓騷擾的焦頭爛額,為劉邦的順利解圍立下了汗馬功勞。不得不承認,周勃很有一套。因此,他在軍中的威信非常高。
并且這個人比較耿直,言語不多,不太會拐彎抹角地忽悠人。所以一直沒被劉邦列為重點懷疑對象。
性格耿直且能力超群,很得劉邦賞識,甚至劉老大在臨死前還送給他一個評語:安劉氏必勃也。
周勃的確不負劉邦重托,和呂氏的這場拉鋸中,周**到了至關(guān)重要的作用。
也就是說,他的優(yōu)勢在于其耿直的性格和卓越的軍事才能,而其短板也恰恰與這兩個方面有莫大的關(guān)系。
民國時有個叫李宗吾的人曾寫了一本《厚黑學(xué)》的書,雖然觀點有些偏激,但不得不承認,還是頗有些道理的。朝堂上明爭暗斗,絕不像戰(zhàn)場上那么敵我分明,在這場沒有硝煙的戰(zhàn)斗中,通常情況下老實耿直的人是站不住腳的,其結(jié)局也會很慘。
周勃早出生了兩千年,沒機會聆聽李宗吾的高論,自然搞政治的水平就有些讓人不敢恭維,因此他是要吃虧的。
也許會有人提出疑問,周勃在呂雉手下都能安安穩(wěn)穩(wěn)地混過來,到了劉恒手下竟然要吃虧,太不科學(xué)了吧?
事實上,很多事情科學(xué)是解釋不清的。不過我們可以試著去探尋個中的緣由。
周勃雖然性格耿直,但并不傻,他很清楚自己的短板,也頗曉得陳平在這方面的水平。因此,呂雉在世時,他逢事先觀察陳平的舉措,依葫蘆畫瓢,做的有模有樣。也就是說,在那段時間,他打出的牌,完全按照陳平的章法在做。也正因為他兩個人的聯(lián)合,才在最終把呂家逼上了絕路。
滅掉呂家后,被勝利沖昏了頭腦,他有些飄飄然。他自認為有功于朝廷,有功于劉恒,因此,他把陳平拋過了一邊,開始按自己的套路出牌了。然而事實證明,他一連走了幾步臭棋。
他的第一步棋就是迎接劉恒進京時要求單獨進言。這個舉措要說也不能算錯,而問題就出在宋昌橫殺出來毫不客氣地替劉恒拒絕了這個要求。
宋昌的這個行為,用老百姓的話來講,就是不給人面子。如果遇到火氣大點的仁兄,一時三刻就能干場架。
事實上,周勃也的確表現(xiàn)出了他的不滿,他的具體表現(xiàn)是“固請”。在這一件小事上,周勃和宋昌倆人是出現(xiàn)過一段僵持的。
而不幸的是,劉恒信任宋昌,而根本不愿意賣周勃的帳。也就是說,周勃這次行為,讓劉恒暗生不滿。
周勃搞政治的水平很一般,而劉恒卻是無師自通的高手,他并沒有表現(xiàn)出自己的不爽。
雖然劉恒沒有把不爽表現(xiàn)出來,但實實在在地做了出來。劉恒進宮后,當晚連下了四道詔令,其中有一道是下給周勃的:誅殺少帝劉弘等人。
說實話,這是一頂不折不扣的黑鍋,誰要是干了這件事,以后想在各方勢力中搖擺就再也不可能了。
有些事情能干不能說,但還有些事情能說不能干,但至于哪些事情能說,哪些事情能干,這就需要一些智慧??梢栽囅耄軇邮指傻衾项I(lǐng)導(dǎo)的人,還有誰敢和你套近乎?更何況朝堂上還有一些人,對劉弘是有一些感情的,無論是出于憐憫還是出于其他什么因素,但不管怎么說,他的死絕不會所有人都舉手認可。
然而,周勃想都沒想,就著手把這件事給辦了。由此可見,周勃還是有些背鍋精神的。
自從周勃干完這件事情后,很多人對他的態(tài)度開始出現(xiàn)了微妙的變化。變化最多的還是在軍隊內(nèi)部。
這件事對周勃的影響很不好,但對劉恒卻很有利。劉恒能順利掌握軍權(quán),和周勃的尷尬是密不可分的。
至此,劉恒手中的籌碼愈來愈多,而周勃卻愈來愈少,實力的天平開始傾向于劉恒。
但縱然如此,劉恒對他還是很不放心。原因其實很簡單,他很會打仗,并在軍隊中的威信太高。
在我們的身邊會有這么一種人,你無需給他權(quán)利,他都能憑借自己的威信和實力贏得很多人的支持,給你鬧出很大的動靜。周勃就屬于這一類人。
對他這種人,劉恒是不會放過他的。劉恒雖然比較厚道,但如果一旦威脅到自己的權(quán)威,那會毫不客氣地把對方收拾掉。在這一點上,他和劉邦、呂雉是不無二致的。
基于這個背景因素,劉恒下來一步極其成功的一步棋:遷周勃為丞相。
丞相是什么角色,我在前邊介紹過,權(quán)力可以很大,也可以很小。至于大到什么程度,后世的霍光、曹操、張居正等都很有心得;至于小到什么程度,呂雉在世時陳平深有感觸。
這個崗位地位很高、名分很大,誰要是能一不小心混到這個崗位上,肯定是老墳冒青煙了。
在身份地位上看,周勃的職務(wù)算是升了,成了天字一號人物,是可喜可賀的。
然而個中滋味只有周勃本人才深有體會。
因為這個崗位有一個很大的軟肋——遠離軍權(quán)。通常情況下,如果沒混到霍光、曹操那種程度,這個崗位是沒多大機會染指軍權(quán)的。
周勃這一輩子都和軍隊打交道,除了打架之外別的本事沒有?,F(xiàn)在讓他去和群臣耍心機、斗嘴皮,簡直是對他的一種折磨。
也就是說,丞相這個崗位,對周勃而言,無疑等同于提前退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