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有一大bo外賓正在靠近
“這是在作甚？”焦爸看著在那兒耍寶的袁之儀，說道。
“這不是拜一拜么，咱那個幾百萬的單都靠你家這貓了，說不準以后這貓還會給咱帶來什么好事呢?！闭f著袁之儀將黑米粥里面歪掉的筷子扶正，“來，再拜一個！”
“你還信鬼神之類的？我不記得老爺子有這方面傾向?！苯拱值?。
“老爺子是個純粹的科研工作者，確實不信那些玩意兒，不過，老太太信?！?p> 他們幾個老同學之間聊天的時候也會提起袁老爺子，就像袁老爺子還在一般，而不會刻意去避諱。
袁之儀將碗筷放回飯桌之后，轉(zhuǎn)身坐下，問焦爸：“對了，后天你去鄰省開會是吧？”
“嗯，那邊有個學術(shù)年會，我去參加下，今年有好幾位大牛會過去，機會難得?！苯拱值?。
“那正好，你參加學術(shù)年會之后和我一起去看看儀器吧，昨兒我聯(lián)系了那邊的一個生物公司的老板，他公司出現(xiàn)了意外事故，公司他不準備繼續(xù)開下去了，手頭的一些儀器會賣掉，我聯(lián)系過他，讓他給我們留著，到時候去看看，有些儀器還在保修期內(nèi)呢，那老板說了，保修卡票據(jù)什么的都在。我琢磨著，要是看著可以的話，先買回來應(yīng)應(yīng)急。畢竟一臺新儀器太貴了。現(xiàn)在咱公司接的一些業(yè)務(wù)也用不著太過高端復雜的那些功能，實用就好?！?p> “行，我到時候聯(lián)系你，你什么時候出發(fā)？”
“我明天就過去了，找了個工程師一起過去，先只是看看，畢竟二手的那些儀器也得好幾萬，有幾臺沒個十來萬拿不下來，再貴些的儀器那老板也不會賤賣掉。對長未集團那樣的巨頭來說這點錢就是毛毛雨，但咱現(xiàn)在手頭資金緊張，不能花冤枉錢。”
焦爸要出差，走之前有很多事情要安排。
焦媽的復查結(jié)果很好，基本恢復得差不多了，焦爸也能放心出差，不用太擔心家里。至于院里的工作，最緊張的時候已經(jīng)過去，項目研究進展得很順利，易辛已經(jīng)先同屆的同學一步投了一篇影響因子尚可的論文給國外雜志，另一篇尚在準備中，估計明年院里評選優(yōu)秀碩士和國家獎學金是跑不了的了。
焦爸出差估計至少得要個三四天才能回來，鄭嘆這段時間晚上也不怎么出去了。晚上氣溫低，現(xiàn)在的鄭嘆不像還是人的時候那樣能夠穿著真皮外套或者羽絨服來御寒，有的只是這一身短毛。
焦媽給鄭嘆買過一件寵物貓穿的小棉襖，但鄭嘆從來不穿那玩意兒，束手束腳的，麻煩，連爬個樹都伸展不開。所以，現(xiàn)在的鄭嘆除了早上跑步爬樹之外，只有白天才會再出門遛彎，還得是天氣不錯，陽光正好的時候，不然出去干嘛？找虐嗎？
鄭嘆早上去小樹林那邊玩了半天，午間飯點回家吃完午飯，便又晃晃悠悠來到生科院這邊，看了看，焦爸辦公室的窗門沒鎖。
從樹枝上跳到窗臺，鄭嘆先看了看里面，如果有其他人的話他就不進去了。
好的是，里面只有易辛一個，此刻易辛正趴在桌子上睡午覺。
易辛算不上“其他人”，說起來這家伙也算得上焦家的半個保姆了，幫忙接送過孩子，幫忙帶過貓，還要幫焦爸帶本科生畢業(yè)論文，到哪兒能再找這么好的學生？
鄭嘆用爪子撥開窗戶，跳進去。
電腦開著，易辛在整理他的第二篇論文，全英文的，很多專業(yè)名字和拉丁語鄭嘆不懂，也懶得去看，沒興趣。不過，鄭嘆感興趣的是易辛放在旁邊的一個小本，這并不是易辛的實驗記錄本，鄭嘆見過生科院的人常用的實驗記錄本，比這個要大得多。但是，這個小本子一看就是經(jīng)常用的。
莫非……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小秘密？
鄭嘆興致來了，他現(xiàn)在閑得蛋疼，總得找點樂子讓自己開心一下，消磨時光。
“咯吱咯吱咯吱……嘿嘿……嘿嘿嘿……”
聽到旁邊傳來的聲音，鄭嘆正準備翻開小本的爪子一頓，還以為自己偷看秘密被發(fā)現(xiàn)了，抬眼瞧過去，易辛依然睡著，沒有半點醒來的跡象。
麻痹，睡個午覺也磨牙！磨牙也就算了，還帶著笑！很驚悚的好吧！
扯了扯耳朵，收回注意力，鄭嘆爪子一勾，將小本子翻開。
本子里面記錄了很多東西，前面幾頁都是一些大型學術(shù)報告的簡要記錄，雖然易辛的字寫得不算很好，但勝在格式工整，記錄井然有序。
可鄭嘆還是挺失望的，反正這些東西他是覺得沒意思。正準備關(guān)上的時候，鄭嘆的視線落在小本邊沿，小本后面的也顯然是經(jīng)常翻動的。于是，鄭嘆索性直接將小本的頁面直接翻到后面幾頁。
然后，鄭嘆就看到了易辛的“隨行記錄和摘抄”。
越看鄭嘆越無語。
這里面摘錄了很多詩，里面記載的類型還挺多，但顯然并不是尋常的那些詩，而是專業(yè)詩。為何這么說呢？
有纏綿型，如：“……
我想你就像抗體想著抗原
你的美麗是使我沖動的乙酰膽堿
數(shù)個春秋盡是數(shù)個夜無眠
每個堿基都代表著我們永恒的誓言
期待那么一天，
我們能再相見，
交織纏繞成世間最美妙的雙螺旋……”
有離愁型，如：“……心
像細胞分裂后期的著絲點一樣分裂
我們也像子染色體一樣
移向不同的一邊
迷霧掩蓋了
長亭古道
芳草碧連天
只有我們的身影越來越淡
終于像末期的染色體一樣
無法看見……”
有迷惘型，如：
“……夕陽的余光
余光中的植物一片透亮
仿佛可看見
葉綠體中縷縷冒出的氧
[H]把二氧化碳還原成糖
默默地聚集著能量
一切那么匆忙
難道它們也擔心黑夜中的靜寂
靜寂中的彷徨？
……”
還有肉麻型，如：
“……
你是細胞核
控制了我的遺傳和代謝
你是線粒體
沒有你我便失去能量
你是葉綠體
讓我擁有了新的養(yǎng)料
你是溶酶體
隨時可以溶解我的一切
其實
你就是核糖體
把我像氨基酸一樣地俘虜
你就是內(nèi)質(zhì)網(wǎng)
把我像蛋白質(zhì)一樣地加工
你就是高爾基體
包裹了我
又把我輕易地放棄
為什么
我還是那么愛你
……
”
甚至還有深沉型的，如：
“……
偉人的身影漸漸飄散
就像個體在時間的河里化作云煙
它們的思想?yún)s在思想庫中沉淀
就像基因在基因庫里
代代相傳
將前輩的思維重組
讓我們不再簡單
就像基因重組
變異繁多而又常見
靜靜地
我思索著
我的這種思考
到底是基因的重組還是突變
……”
寫這些詩的人，鄭嘆只能想，那人一定是被脫氧核苷酸、核糖核苷酸、氨基酸在那一時刻靈魂附體了。
關(guān)上小本，鄭嘆甩了甩尾巴，跳下書桌，翻窗戶離開，離開時順便將窗子拉攏。
從生科樓出來，鄭嘆往東家屬區(qū)那邊走去，走在花草叢里，路過一個拐角的時候，鄭嘆又聽到有人在議論一件事情，這兩天鄭嘆經(jīng)常聽到。
聽說本校一個大四學生被發(fā)現(xiàn)在宿舍自縊身亡，傳言是因為掛科太多壓力太大。當時聽到的時候鄭嘆也沒有去想太多，這種事情并不罕見，并不是某所大學的個別現(xiàn)象。
“我聽我住在那棟宿舍的同學說，后來警察在他的柜子里發(fā)現(xiàn)了一些情趣手銬、膠布、面罩等，甚至還有麻醉藥，鎖住的那個柜子里有一個小型DVD播放機，碟盒里面全是一些變態(tài)重口味的碟片……”
鄭嘆腳步一頓，聽到這話，他突然想到了一些事情。
趙董和趙樂那邊果然出手了么？
效率還真高。
也是，鄭嘆聽焦爸和袁之儀說過，那位趙董有些背景，連自己這只貓都能找到詳細信息，找個人對于趙董來說應(yīng)該也不是什么難事，而且下手夠狠，一出手就斷了那人的后路。
豎著耳朵聽了那幾個學生的議論之后，鄭嘆扯扯耳朵，繼續(xù)往東家屬區(qū)那邊走去，不過，沒走兩步，鄭嘆又聽到一個騎著自行車的哥們兒對他同學喊道：“快，有一大波外賓正在往國際學術(shù)報告廳那邊走，哥幾個趕緊搶位子去，不然連站的地方都沒有了！”
鄭嘆精神一震，大波外賓？！
國際學術(shù)報告廳？好像離這里并并不遠。
鄭嘆一個拐彎就往國際學術(shù)報告廳那邊過去，原本準備快跑過去，還沒開始加速，就見草叢里一個身影竄出來，跑到鄭嘆面前一個急停，身一側(cè)，抬起它那像帶著白手套似的爪子對著鄭嘆在空中揮了兩下。
鄭嘆沒心思跟它玩鬧，他還在疑惑。
警長怎么在這兒？這時候它不應(yīng)該在東區(qū)附近睡午覺的嗎？
跑出來的正是警長，而在警長跑出來不久，鄭嘆又看到了阿黃和大胖。
鄭嘆側(cè)頭，看到不遠處，一只吉娃娃被它主人牽著正往校門外走。警長肯定是跟那只吉娃娃膩歪而跑過來的，阿黃只是湊個熱鬧，大胖依舊慢悠悠跟在后面，半耷著眼皮，仿佛對什么事都不感興趣一般。
鄭嘆心里現(xiàn)在惦記著“大波外賓”，繼續(xù)往國際學術(shù)報告廳那邊小跑，不出意外的，那三只也跟在后面。
國際學術(shù)報告廳那邊現(xiàn)在人挺多的，好在報告廳門前的大道兩旁都有大樹，鄭嘆爬上靠近報告廳大門的一棵梧桐樹，蹲在一根插枝上，環(huán)視周圍。
“大波外賓”貌似還沒來。
見鄭嘆蹲在樹枝上，另外三只貓也相繼跑到那里，四只貓呈一字型并排蹲著。
鄭嘆側(cè)頭看了看旁邊的三只貓，繼續(xù)尋找“大波”。
報告廳外，人確實比較多，在報告廳打開之后，等候的人在工作人員的安排下陸續(xù)進去，而外賓們是在五分鐘后到來的，好幾個校領(lǐng)導都在，校長親自作陪，看來這次來的外賓在學術(shù)界很有影響力啊。
但……大波外賓呢？
哪有大波外賓？大部分都是三十往上的爺們啊。
鄭嘆也沒想想，此大波非彼大波。
不過，鄭嘆仔細找了找，才在那群外賓里面找到兩個姿色不錯的女人，就那兩個助理似的金發(fā)妞入得了鄭嘆的眼，胸前的高聳讓人忍不住遐想。
鄭嘆正瞧著大波妞，那邊一群人也朝報告廳走過來，在路過這棵梧桐樹的時候，走在最前面幾人中，有一個中年教授停下來，讓助理幫忙照張相。
這位教授也是愛貓人士，大洋那頭的家里也養(yǎng)貓，在這里他突然見到四只貓，而且那神態(tài)和自家的貓還挺像，于是才起了照相的心思。
等這位教授來到樹下，助理過來咔咔咔一頓照，照人的同時，也將樹上蹲成一排的四只貓都照了下來，這棵樹最下面鄭嘆他們蹲著的那根分叉枝離地面四五米高，要將人和貓都照下來，助理換了好幾個角度和距離。
其他那些人在旁邊笑著，沒打擾，也沒上去照相，有的是對貓沒興趣，有的是擱不下面子，沒看周圍人都瞧著那邊笑嗎？
但是，誰也沒料到，這張包含了人和四只貓的照片，以后會被放大，并留在楚華大學精裝修的學術(shù)報告廳走廊墻上的名人簡介那里。
照片的下方，文字介紹了照片里那位獲得諾貝爾物理學獎的教授。照片的背景是楚華大學的國際學術(shù)報告廳，但每一個見到這張放大的照片的人都會被樹枝上并排蹲著的四只貓吸引注意力，并在這張照片面前駐足許久，興味地與同伴討論拍照的當時會是個什么場景，又是什么原因才會讓這四只貓蹲在那里？
有人猜測是四只貓預知到了未來諾貝爾物理學獎得主，才過來的。也有人猜測這是校方的刻意安排，知道人家喜歡貓，就訓練了四只貓?zhí)嵩缍自谀抢铩?p> 只是，誰也不會想到，有這張照片的起因，不過是照片里那只黑貓想看“大波外賓”，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