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早飯之后,蘇巖很自覺的收拾桌子——她不指望兩個古代男子在有女子在的情況下還會主動的拾掇碗筷,何況自己基本上就是個吃白食的。她知道自己乃是寄人籬下,所以很懂事。
雖然,她現(xiàn)在的樣子,不過七八歲。
其實,在古代,七八歲的女孩子早就開始幫著家里做活了。
趙云倒是有心幫她一幫,他還停留在這孩子是客人的程度上——古代人沒這么自來熟,再說,師傅對他的教養(yǎng)向來是以謙謙君子為訓。只是百里賀刻意的咳嗽了兩聲,說道:“云兒,讓汝巖兒妹子拾掇,今日的文課便早一刻鐘開始吧,巖兒,汝稍后也來,爺爺也一道教汝?!?p> “誒,孫女曉得了。”蘇巖甜甜一笑,白嫩的臉頰上開出兩朵粉粉的梨花,很是可愛。
百里賀滿意的點點頭,便帶著略有些擔憂的趙云去了一旁。
趁著蘇巖倒泔水的功夫,百里賀瞄了趙云一眼,說:“她既做了吾之孫,吾自然會疼愛她,汝也應當將巖兒當成親妹子看,她已不是客人了?!?p> “是,子龍錯了?!壁w云向來不會頂撞自己的師傅,只管認錯,但仍是有些不忍:“可巖兒畢竟年幼,看她模樣也是嬌生慣養(yǎng)的……”
“那就更該多做些事磨練磨練,將來也好尋戶好人家?!卑倮镔R板了臉,哼了一聲,翻開書頁:“昨日學到何處了?汝背一段與吾聽聽?!?p> 趙云不知道自家?guī)煾档乃季S是如何跳躍的,竟是扯到了婚嫁之事上頭,不禁唬了一跳。聽見百里賀吩咐,也來不及多想,遂理了理腦中思緒,朗朗大聲的背起書來。
“子曰:君子懷德,小人懷土。君子懷刑,小人懷惠……”
蘇巖倒了泔水,將桌面擦凈,又進了里間拿了幾件換下的衣裳——趙云每日練武,練武便要出汗,出了汗就得換衣裳,這就跟食物鏈一樣。換下的衣裳自然是要洗的,不過平日里總是堆積了好幾件一塊兒清洗,說是方便,省事。
不過蘇巖并不覺得一塊兒清洗有什么好,萬一碰上個陰雨天的衣物不干,豈不是沒有衣物可替換了?
等到趙云背書停了一個段落,她才略有些吃力的端著盆子向兩人詢問何處有溪水——衣物量少,自是不大重的,但這時代沒有塑料,所以窮人家都是用木盆,實打?qū)嵉哪玖?,一點兒都不空心,還箍了一根鐵皮加固的。
“后山那里有條小溪,水不深,不過汝還是要小心些。”百里賀打斷了心急想要說些什么的趙云,微笑著朝蘇巖道。
“嗯,巖兒會小心的?!弊騻€晚上百里賀糾正她了,女孩子不可以自稱“吾”,讓她很是糾結(jié)了一番,她對那個“奴家”的自稱實在是木有好感,說不出口。好在她還可以叫自己的閨名,雖說聽著總覺的有點不適應,但總好過說“奴家”吧?
爺爺順便還告訴了她,他們呆的這座山頭并不叫常山,只是位處常山地界。這座小山頭叫小疙瘩山,山腳下兩里開外有一座疙瘩村,趙云的家便在那里。
蘇巖一直認為趙云是無父無母的孤兒,誰知道人家父母雙全,還都活的挺壯實的,心下便有些訕訕的。不過好在她沒說出來,不然非得被趙云一個巴掌拍飛,她這小身板,可經(jīng)不起趙大俠的折騰。
小疙瘩山后頭還連著幾座稍大些的山頭,最大的那一座,便叫做大疙瘩山。聽的蘇巖悶笑不已,夾在中間那幾座不大不小的,也沒問叫什么名字,估計也就和面疙瘩有著不解之緣。
百里賀所說的小溪,便是從小疙瘩山的半山腰一直流向后山山腳。
因著這地方鮮少有人來洗衣,源頭又有一處泉眼為活水,此處水質(zhì)倒是很不錯的。如果不是顧忌著水里那些小魚小蝦米排出的穢物,蘇巖倒是很想親口嘗一嘗這活泉溪水。
其實她也曉得水都是干凈的,只是排除不了自己的心里障礙,只得無奈的放棄了。
溪水很清澈,偶爾有小旮旯魚群游過也是條條都見的分明,就來本就和溪水一色的蝦子偶爾也能瞧見。呼吸著沒有被污染過的空氣,腳踏并非人工種植的草地,偶爾還見叢叢野花叢上一兩點斑斕色彩,蘇巖這才有些恍然似的察覺,這個時節(jié),仿佛是春天吧?
小溪裸露在山腰之中,陽光折射出點點波光,很是美好動人。附近有一片小小的桐木林,也有一些往年樹墩子,光禿禿的抽了一兩枝新芽,倒是顯得春意盎然。
遠遠的蘇巖似乎瞧見一些菌狀物體,只是看的不大清晰,也沒去管。手里還有活兒呢,這些衣服沒有洗衣粉還要洗干凈,得花點心思。
蘇巖開始懷念她的宅女生涯了,她想念洗衣機,雖然是手控的,可總比親手洗強些啊!
溪水微微有些涼,卻不會有冷意,她沒什么力氣,只好學著電視里的婦人們拿著棒槌敲打,不過衣領袖口這等容易藏污納垢的地方她還是細細的搓了好幾遍,直搓的手心發(fā)紅,不見明顯的污漬了這才作罷。
洗完衣服,蘇巖差不多也累癱了。這會她也顧不上裝什么古代淑女,四仰八叉的攤在草地上歇了會才起,正要捧著衣物回去,卻忽然想起先前讓她隱隱瞧見的東西來。
走過去看了看,見是幾個腐爛的木墩子上長出了一些食用菌,不過她也不清楚究竟什么玩意兒好吃,干脆一股腦兒都摘了些。有些色彩艷麗看上去五花斑斕的,她倒是沒怎么碰,只是捎帶了兩朵做樣本,打算給懂些醫(yī)理的百里賀鑒定一下。
用圍兜兜好那些個她認為是能吃的,再拿出一塊青色帕子包住幾朵花色的,她正要回轉(zhuǎn),卻瞧見不遠處一顆樹洞里似乎長了些什么。
湊近一看,才發(fā)現(xiàn)是一顆幾乎被蛀空的老樹,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竟還是頑強的抽出了新芽。蘇巖瞧著樹洞里的玩意有些猶豫,萬一里面有什么蛇蟲鼠蟻的毒物可怎么好?
這荒郊野外的,就是趙云百里賀也離的遠著呢!若真是要命的毒物,她可就真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