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媽媽見大家的飯都要吃好了,老農還沒回來,就要再到地里去叫.才走到門口,就見老農進來了.
她嘮叨道,"吃飯也不早點回來,再要等人去三請四請的,...."
老農知道她是心疼自己,便沒有多說什么,端起碗就要扒拉飯.
那邊又道,"還不先去洗手,奶奶規(guī)定,飯前便后要洗手."
老農低聲道,"就她規(guī)矩多."還是去洗了手,才又端碗吃飯.申媽媽在一旁殷勤的布菜添湯.
老農問道,"奶奶他們吃了沒有?"
申媽媽道,"吃了,我知道她們不愛吃大肉,特燒了碗紅燒蟮筒送過去,我看她喜歡吃那個."
申冤媽媽又道,"說起吃來,他們倒是不講究,三四個菜,一個湯也就行了,不象那申家,李家,主人飯食那個講究.看她們也沒有穿金戴銀的,可是,折騰起機器什么的,倒是舍得花錢,你說這機器還真能省力.你說吧,如果說她不會過日子,她在吃穿上并沒有多大花消.可是,要說她會過日子吧,這房子造的,還有不斷折騰什么新機器,那錢花的."
老農說,"你懂什么,你看看,她這樣折騰著,錢可是慢慢地又回來了.去年開始,我們莊子上的收益倒是比往年高了.你去和奶奶說,讓她下午帶著哥兒姐兒不用下地了,在家歇著,她那新機器我來用."
下午,梅蘭妮輕松了,舒舒服服的睡了一個午覺.可是,這睡醒了,發(fā)現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酸痛.就象是受過刑了一樣.
"要少許動一動,否則那些乳酸積在肌肉了不容易吸收,還要酸的時間長."秦煉在一旁說道.
梅蘭妮咬牙切齒地爬起身來,走到鏡子前面,盡管上午包的嚴實,臉上還是紅了.梅蘭妮捧著臉呻吟起來.
這次是梅朵在旁邊說,"沒問題啊,幾天就能恢復了."
梅蘭妮對著鏡子左看右看,關照茶香道,"告訴申媽媽今晚上抄一盤羊角豆."秋葵是梅朵從安托尼那里引進的,印度人很早就開始種植和食用這種植物了.羊角豆里含有很強的膠體,被那里的婦女認為是美容食品,她們用來抗日曬.說是這種植物中的膠質能幫助皮膚恢復彈性.
茶香走了后,梅蘭妮避開秦煉教育梅朵,"女人的一張臉最重要了,你別不把它當回事.皮膚不好好保養(yǎng),早早的就是滿臉皺紋.你別不信,男人看女人第一眼就是臉蛋."
梅朵說,"那第二眼該看什么?"
"你以為會看什么,那就看身材了.現代男人大多都沒時間看第三眼的."
"現在我們在古代了."梅朵提醒道.
"那更加要注意了,這古代男人只看一眼,這第一眼不入眼,他就要納妾了,哪里會看你第二眼."
"靠面孔來取悅男人,李白都知道,‘今日芙蓉花,明日斷根草,以色事他人,能的幾日好.‘"
"我哪里是要你以色事他人了,我是要你注意自己的印象分,別和我們家的男孩最后混成了兄弟姐妹,那就慘了."
"嬢嬢!"
"不說了,不說了."
梅朵還是聽從梅蘭妮的指導,一會子在臉上抹蜂蜜,一會子在臉上涂蛋清,最后,姑侄二人外加茶香,臉上貼滿了黃瓜片,一人躺在一張竹躺椅上.生生把進來的申媽媽嚇了一大跳.
秦煉還留在莊子上繼續(xù)搗鼓,改造脫粒機,改造舂米機,改造農具等,大熱天,他暫停了煉鋼澆鑄.
梅蘭妮和梅朵,梅香回到了蘇州.
看見家里一切都平安,喬媽第一時間來交了一袋銅錢,她把家里吃不了的菜,拿去賣了.
"賣菜?"梅蘭妮驚訝地.
"我檢查過了,去年還有很多腌菜和干菜沒有吃完,再做就多了,趁著新鮮我把菜賣了,還有,家里這么許多雞,下了那許多的蛋,放久了要壞,我也賣掉了些."喬媽說.
"菜好賣嗎?"梅蘭妮問.
"怎的不好賣.蘇州人多,什么菜都好賣,連西紅柿都有人買,我告訴她們怎么吃,這大熱天的,這東西還是很好下飯.這是阿寶幫我記的帳,奶奶你看了別笑話."
梅蘭妮接過‘帳本‘.她剛回來,發(fā)現家里事事妥貼,喬媽手腳快,人勤勞,連家里保安隊的衣物都安排的妥妥當當的.梅香帶到鄉(xiāng)下的鞋底,由申媽媽,茶香等人幫助下,才完成了,而她一人就完成了大半.
梅蘭妮覺的喬媽真是個人才,她婆婆是什么眼神啊,這么能干的媳婦求都求不到的,還給賣了.
"喬媽你辛苦了,一人要做這么多事情."
"奶奶說笑了,在這里一不用挑水,二不用劈柴,所有力氣活都不用干,又有那幫小子幫著.水妮一回來就幫著做.家里飯菜又簡單,針線活還有機器.幾個少爺又沒有什么差遣.省下多少時間,多少事不能做!"喬媽說道,"前幾天,我們曬霉,我順便把保安隊的衣物鞋襪也整理了一下,去年做的鞋,男孩們的腳長的快,穿不下的,我洗干凈后,補好了,大的留給下面人穿,還能穿一季,不用每季都做那么多鞋,只給腳大的那幾個做新的就成."
梅蘭妮擔心,保安隊員里會有人不高興.
喬媽說,"鄉(xiāng)里人不都是這么過來的,想來他們在家里也是這樣穿的,來到這里吃穿不愁,還能挑剔?沒的慣了他們.還有一些小的鞋子,家里人沒人跟腳了,我也洗干凈補好了,下回奶奶下鄉(xiāng),帶到莊子上去,送給莊戶人家的孩子穿,再沒有不高興的."
"那好,家里不能穿的衣服也收起來,下次我也拿去送人."
"這我也打理了,能穿的,也是大的給小的穿,實在小的,我也洗補好,放在一旁了,有的舊衣破損了,我也洗干凈拆了出來,留著打布殼."
梅蘭妮聽說更高興了,過去,梅香做內務時,梅香畢竟年齡小.而梅蘭妮來自后世家務簡單化社會化的時代,有許多的事情就想不到,做不好.這會有了喬媽這樣的幫手,事事主動.她的宅院被管理的服服貼貼的.
梅蘭妮拿出了縫紉作坊幫著做的大小帆布鞋面,"我用帆布給家里人做鞋面,你看使得不?"
喬媽拿著做好的鞋面,細看了起來,"好,這料子厚實,經穿.這是用來做帆的布,奶奶,你想起用來做鞋面.那是不是太破費了?"
"這帆布是自己作坊里織的,除了用做帆,我還想做其他東西."梅蘭妮現在很愿意和她新的內務管事商量著.
家里的事情,總有不同的聲音.
魯媽對梅蘭妮抱怨道,"雞蛋只留下這二十來個,用掉了,再要向喬媽去拿,家里的蛋多一個她都拿去賣了.還有菜,也是扣著人數,也是拿去賣了.我這里用的針,壞了向她要,都是一根一根的給,隔三差五的來問鞋底納的怎樣了,奶奶你都沒這么使喚人的.那小蛾還自說自話的養(yǎng)了一只貓."
正好給小蛾聽到了,跑了進來,"那貓我是和三個參謀說過的,倉房里有老鼠,參謀都同意的,還是他們請了林大叔抓的貓.不是我自說自話."
梅蘭妮拉著小蛾,"小蛾,幾天不見長高了,你認了多少個字了?"
小蛾跑了出去.梅蘭妮對魯媽說,"小孩子,喜歡小動物,只要他們弄干凈就是了,你家天香也愛和貓玩吧."
正說著,小蛾拿著個本子跑進來了,"奶奶,這些都是我寫的."
梅蘭妮翻著看,"不錯,就這幾天,認了這么多字,很了不起."梅蘭妮夸著.
"我還學算數了."小蛾又遞上了一本寫著阿拉伯數字的本字,"我還學會用鵝毛筆了,參謀說,學算數用鵝毛筆,學語文用毛筆."
"很好,很好,"梅蘭妮繼續(xù)鼓勵,"學好了算數,就能幫你娘記帳了."
"我娘也是這么說的."
魯媽在一旁說,"女孩子家家的認什么字,讓你娘教你做針線比什么都好.她成天的催命似的."
小蛾說,"我也干活的,家里的走廊都是我擦的.我還擦主屋和庭堂等處的地."
梅蘭妮聽了大吃一驚,怪不得這次回來,她覺的家里的地干凈的象鏡子一樣,"你每天都擦地?"
"嗯,"小蛾點頭,"天不亮我就起來了,然后,我就擦地了,等他們起身的時候,我把走廊都擦好了."
"每天你爬在地上擦?"
"嗯."小蛾再次點頭.
梅蘭妮這下也覺的喬媽使喚人太厲害了.小蛾才九歲.
梅蘭妮找到喬媽說起小蛾擦地的事.
喬媽很不以為然,"我才懂事時,家里什么事不做?她才擦擦地."
梅蘭妮說,"家里有拖把,你還讓她爬在那里擦.這要是冬天,都要生關節(jié)炎的."
喬媽不知道關節(jié)炎是什么.但是,她說道,"打小兒,誰不是一手凍瘡生過來的?"
"她人這么小,干這樣的活,會把身體做壞的."
"奶奶說笑了,才沒見過干活干壞的.窮人家的孩子還不就這樣干大的?我這是為她好."
梅蘭妮覺的和古人的代溝不是一條兩條.
"家里不是有拖把么?不用爬在地上擦吧?"
"那拖把小蛾拿著倒是費力,而且水也擰不干,那不是擦地了,是漫水了."
"那讓男孩幫著她做."
"男孩怎能做這事?沒得讓人知道了笑話."
梅蘭妮徹底啞口無言.
接下來的兩天,梅蘭妮找李木匠給小木桶做了帶輪的架子.又在架子上做了一個擠水夾.為小蛾扎了個小拖把.那天小蛾早上在擦地時,梅蘭妮拿著新式工具教小蛾使用.小蛾很快就上手了.而且速度也加快了.
梅蘭妮對喬媽說,"以后,小蛾早上卯時和大家一起起床.太早起了,要傷孩子的身子骨的."
喬媽應了,暗暗地擦掉了眼淚.為小蛾擔著的心徹底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