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中午,邊峰和秦?zé)捫褋淼臅r候,四周靜悄悄的.兩人梳洗后,來到飯廳,只見梅蘭妮正在清潔飯廳.見他們出來,忙把留給他們的飯菜拿了出來,
"快,還是熱的,餓了吧,趕快吃吧."梅蘭妮說.
邊峰和秦?zé)掃呑?邊問,"人都到哪里去了?"
梅蘭妮把湯盛給他們,"還能到哪去,男孩去看狼狗了,女孩去看羊駝了.這些活物,你們從哪里弄來的?"
"泉州,老外阿拉伯人那里買的."秦?zé)挻鸬?
"泉州老外多嗎?"梅蘭妮問.
"比蘇州多的多,至少在街能看到."秦?zé)捳f.
邊峰只管吃著飯.梅蘭妮看著他們吃,"劉榮華的結(jié)果我們已經(jīng)聽說了.你們沒吃到什么軋頭吧?"
"當(dāng)然沒有."邊峰說.
梅朵從外面進來,"那些個小羊駝?wù)婵蓯?你們怎么弄來的?"羊駝立刻取代了小驢駒的位置,成了華家的寵物.
秦?zé)挿畔铝藴?"從一個阿拉伯商人那里買來的,他們把羊駝當(dāng)寵物一只只賣.我們就一下子全都買下了,要三十兩一只呢.我們一共買了十六只."
梅朵笑著說,"和后世那一萬美元一只比起來真是太便宜了.你們倒還很聰明,知道要一群買下."
秦?zé)挼?"這可是邊峰的功勞了,他說,這種動物是群居的,一雄多雌,才好養(yǎng)活."
"邊峰,你也知道羊駝?"
"我也是探索發(fā)現(xiàn)節(jié)目的愛好者."邊峰說.
"那六只狼犬也是三十兩銀一只?"梅朵又問.
"哪里,那要三十五兩一只."
"怎么比羊駝還貴?"梅蘭妮皺著眉頭問.
"可能是,他們還沒有發(fā)現(xiàn)羊駝的經(jīng)濟價值吧."秦?zé)捳f.
梅蘭妮想起來了,"怎么還帶幾簍油?去年莊子上的菜油還吃不完呢."
這年頭,裝油的器物是一種用蘆葉類的植物編制的器物,再抹上了什么,外面用竹子框架,所以是稱作油簍.好處是,這種器物比壇子輕,運輸方便.缺點是,利器容易戳破,所以使用時要很當(dāng)心.
"那可不是吃的,那些油是橄欖油,我從洋商那里換來的.是要用在工業(yè)上的.菜油粘度大,不能用于潤滑.今后,要種些蓖麻."
梅朵說,"我已經(jīng)計劃好了,種茶苗的二十畝地空出來了,三月里全種上蓖麻."
梅蘭妮說"行了,言歸正傳,事情辦的怎么樣了?"
"辦成了."邊峰說.
"我是問后來的事."梅蘭妮道.
"后來,我們?nèi)チ巳?那里好繁華,我們樂不思蜀,流連忘返了."秦?zé)拵椭f.
梅蘭妮,梅朵都笑了起來.
"我吃完了,我先去看看保安隊那幫小子.等會兒,在回來和你們敘話.讓大哥先和你們說."邊峰走出了主屋.
正事還是要談的,晚上,華家一家人坐在起居室,梅蘭妮等人講了家里和莊子上的情況.
秦?zé)捄瓦叿逡舱f了他們的經(jīng)歷.
"關(guān)于劉榮華的事,就是這樣了,聽說乾隆得知非常震怒,下令一定要捉捕案犯,還要從嚴處之.溫州官員有一陣子好忙活了."秦?zé)挼?"我和二弟趁此機會考察了沿海幾個點,還是很有收獲的.我們一直打算先買一個船廠,泉州,馬尾,溫州,臺州,寧波這些地方都有造船業(yè),倒是上海,卻沒有什么造海船的工廠,如果,我們在上海開一個船廠,造船的木料就要從別的地方運過來,上海本地是沒有木料資源的.所以,暫時,不考慮在上海建船廠.如今合適的地方有福州,有泉州.泉州的人工成本要高些,那是個港口城市."
"買船能賺錢嗎?"有了開織坊的經(jīng)驗,梅蘭妮深知這個時代工業(yè)很難賺錢.
"按照這個時代的標(biāo)準(zhǔn),也就賺個百分之三十的利潤."秦?zé)挼?
"那太低了,如果按我們請工人的標(biāo)準(zhǔn),弄了不好還要賠的.是不是考慮其他的生意?"梅蘭妮說.
"我們主要是要先組織出一個海運公司,先走南方路線,海運公司就必須有船."秦?zé)捳f.
梅蘭妮道,"既然是為了組織船運公司,那就太好辦了,我們可以買船啊,那樣成本就低很多.你們笑什么?我是認真的."
梅朵和三胞胎聽了梅蘭妮的話都笑了起來.
齊逸說,"我們笑,是因為在現(xiàn)代中國的高層,也曾發(fā)生過你們這樣的爭論.從成本核算上講,當(dāng)時也是造船不如買船,買船不如租船."
梅蘭妮有點惱了,"我們哪里和他們比,今年我們的莊子雖然有了收入,可是,養(yǎng)這一大家子,還是入不敷出的.就拿我們的紡織作坊為例,一匹紗布只能賺一百文錢,三天一匹,三臺織機,平均每天就是一百文的利潤.一年三百五十天算,也就三百五十兩銀.賺這點錢,人很辛苦的."
秦?zé)捳f,"你還可以這樣算,三臺織機你每天贏利一百文,那三十臺織機你每天贏利多少呢?三百臺呢?"
梅蘭妮道,"眼下中國還是可農(nóng)業(yè)社會,基本上是自給自足,哪有怎么多人來買我們的帳紗.如何能隨意擴大再生產(chǎn)."
齊逸道,"我們的工人就很可能會購買我們的帳紗,隨著工人群體的增加,你的潛在的消費群也會增加.這個過程就是農(nóng)業(yè)社會向工業(yè)社會的過渡.現(xiàn)在話題回到大哥提議的船廠,大哥的目的并不是要造那幾條木船,大哥是想通過船廠,提高和改進現(xiàn)有的造船技術(shù)和生產(chǎn)力.并帶動其他行業(yè)的發(fā)展.比如說,大哥能在船上試出蒸氣機,那紡織廠也能用.而航海所需的指南針,陀螺儀等,也可以改進,還有遠程聯(lián)絡(luò)技術(shù)都能得到發(fā)展.再說,我們中國原本在航海事業(yè)是走到了世界前列,可是由于滿清這等落后的民族來統(tǒng)治,航海業(yè)反倒落后西方幾百年.你還愿意看到鴉片戰(zhàn)爭,甲午海戰(zhàn)那樣的結(jié)果嗎?"
邊峰笑道,"還是小弟能說會道,娘,你同意建船廠嗎?"
"看來我是少數(shù)派,還是服從多數(shù)吧.那船廠你們是怎樣打算的?"
秦?zé)捘贸鰩讖埌櫚桶偷募?"我和二弟在路上合計了一下,我們在南方開一家船廠,這是因為那里的資源豐富,木材多.還能找到熟練的船廠工人師傅.萬大綱他家過去就是造船的,由于受到洪門的牽連,所以他們的船廠被關(guān)閉了.所以我們想由萬家的人參加,幫我們組成一個船廠.船廠也由他們出面經(jīng)營,到時候,娘,你就和他們簽一個和窯場類似的合約,簽三年.萬大綱的大哥萬大謙做廠長.工廠事宜由他負責(zé).還有,就是把洪門有關(guān)的人組織起來,在泉州建立一個海運公司,專跑從泉州到蘇州路線.我們已經(jīng)在泉州找到了一家牙行,專和洋人做生意.我們想,歐洲現(xiàn)在從中國進口的主要產(chǎn)品是瓷器,絲綢和茶葉,江南的絲綢,我們可以和席家合作,茶葉就要自己找門路了,浙江,福建兩省都是產(chǎn)茶區(qū),我們可以考慮通過買地建造自己的茶葉生產(chǎn)基地.這個運輸線有一個問題,只是單向的,從蘇州到泉州有貨,而泉州到蘇州就要空船了."
梅朵說,"如果能自己在福建省建立茶葉基地的話,那也可以建立砂糖生產(chǎn)基地,我記得后世莆田就種了很多的甘蔗田.現(xiàn)在,江南的砂糖是四百文一斤,貴的時候能賣到六百文一斤.我們把糖運回蘇州.還可以運木頭.福建可以建砂糖基地和茶場.洋人們喜歡喝紅茶,我們就專制紅茶."
大家點頭稱好.
齊逸說,"乾隆二十二年,指定廣州成為唯一的海上通商城市,泉州,上海等地都不能對外直接交易了.那時,我們的對外生產(chǎn)基地是不是會受損失,畢竟,國內(nèi)市場是有限的."
秦?zé)捳f,"這我已經(jīng)考慮過了,到時候我們把商行移到廣州去也行,如果有障礙,我們就早點到香港去.甚至再遠一些,我們可以在西貢建立貿(mào)易行.畢竟那一塊這會還是中國的附屬國.我們早點到那里建基地也行,省的法國人過來打主意.既然,沒有不同的意見,我們就定在馬尾附近建船廠,以那塊地方為基地向南北兩邊發(fā)展,然后組建海運公司.只是在那個地區(qū)要發(fā)展,必須要有洪門的支持,所以,過了年,娘,你就上一次天臺山,和張敬之談判,讓出海運公司的一半紅利給洪門做活動經(jīng)費,換取洪門的支持."
大事談好了,就談家里的瑣事了.
梅朵的荔枝園計劃.梅朵說,"楊貴妃已經(jīng)把荔枝的知名度提得非常高了,這水果不需要什么廣告已經(jīng)家喻戶曉了,蘇州人會享受,一百文一斤都賣的掉.一畝半的產(chǎn)量保守些,一千斤算,就有一百兩的收入,比種田要高多了."
邊峰說,"蒲田的荔枝就很好,你盡管移植."
再談到紗帳生意,講到目前的陳步云的收購價,梅蘭妮就忿忿起來.
秦?zé)捪肓讼?"他賣出的價錢,就是市面上布帳的價錢.市面上染布的價在三百六十文到四百文一匹,一般來說,產(chǎn)家和商家都是平分利潤,陳步云這樣壓低我們的價,就是侵蝕了我們的利益,如果,他的收購價在三百六十到四百之間是合理的.現(xiàn)在,還是冬季,人們還沒有體會都面紗帳的好處,一到夏季,馬上就會有返饋了.所以,他是很精明的,看到了這一點,大冬天就做棉紗帳."
梅蘭妮講,"這時候,不分冬夏,都用帳子.過年時分,都有人家新添帳幔,還算是帳子高峰期呢."
秦?zé)捳f,"合約還沒簽,等這二十匹供完后,我們就不再供他紗帳布了,看他怎么講.如果,還是不肯提價的話,我們就可以找陸本臨合作,或者,還可以銷到泉州去."
是啊,何必在一棵樹上吊死呢?
秦?zé)捰值?"三胞胎明年考試,還是要多做些準(zhǔn)備,能一次考上最好,萬一...就再接再厲,不要灰心.如果,家里沒有社會地位,干什么事都不順的."
楚源說,"大哥,你只管放心,我們會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