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梅蘭妮要回蘇州,盤算了,把席姑娘帶回去.張惠囡的家在西山,就讓她暫時留在莊子上,等適當(dāng)時候,送她回家.水妮說過,她要跟著梅蘭妮的.所以這次回去,梅蘭妮沒有叫船,水妮撐船送他們回蘇州.
這天早上,梅蘭妮他們正在裝船,村里的人來送了幾簍魚蝦,說是村里人的心意.
梅蘭妮高高興興地收下了.今年,皇帝還是下了旨,減了稅.下灣村的人奪回了糧食,比豐年還富足.所以,華家的威望空前高漲.
這一船,滿滿的人和東西,在水妮的撐駛下朝蘇州去了.
水妮姓周,是個健康的十七歲的姑娘.她母親去世的早,她和父親在太湖上打漁為生.九月中,他們遇上了水盜,不想那盜匪看上了周水妮,搶了他們的船,把他們父女兩帶上了澤山.
一夜,他們兩人偷了船,跑了,但是,還是被盜匪追上,抓了回去.盜頭為了以示懲罰,把周父殺了.并獨霸了周水妮.周水妮打不過他,求死又不能.
同抓來還有好幾個女子.被匪盜們糟蹋.她們幾個白天要幫匪盜們做飯,洗衣,時刻有人看著他們.
那天夜晚,匪首正在強暴周水妮,外面響起了接二連三的爆炸聲,這種聲音過去沒有聽到過,那匪首驚疑不定,水妮趁他慌亂之機,用他的刀,把他殺了.
殺了他,她原本打算要自殺.可是插進那賊身體里的刀拔不出來.
邊峰來了,看出她的企圖,勸阻了她.并告訴她,匪盜都被剿了.她自由了.
自由了,可是她也沒地方可去.看見邊峰和秦?zé)?這么小的年齡,帶著幾個比她還小的孩子,炸得匪盜沒有還手的機會.心里猜想著他們的大人,等見到了梅蘭妮,她的態(tài)度和別人不一樣,她并沒有把失節(jié)看得多少嚴重.她對她們說的那些話,讓她打消了尋死的念頭.
秦?zé)捄瓦叿骞慌c眾不同的,他們又帶她回了一趟澤山.她找到父親的尸體,他們幫她重新安葬了.那時候她才知道,那幾個‘保安隊員‘原來是孤兒.被華家收留了.幾個人,包括兩個少爺對她沒有任何歧視.
她想,那是他們年紀(jì)小,還沒有理解發(fā)生在她身上的事.但是他們對待她就象對待‘哥們‘.
她現(xiàn)在知道,這是‘兄弟們‘的意思.小乙他們看她就象看一英雄,畢竟,這次他們幾個,一個匪盜也沒殺到.而她手刃了匪首!
小乙口帶羨慕地,"如果,我刃了那匪首,鐵定記大功了."
水妮不清楚他們究竟是什么樣的人,但是,她喜歡和他們在一起.和他們一起,就象江湖上人說的‘同袍兄弟‘般.
船在河里行著.坐船的人都昏昏欲睡.
席羽絹想著自己的未來,心神不定.胥口席家是個絲綢商.
近百年的家族努力,已經(jīng)在蘇州地區(qū)小有名氣.她的父親家中排行老三,人喚席三爺.她是家里嫡女,行二.
父親有妻妾六人,她有兄弟三個,姐妹四個.她是唯一的嫡女.
雖然家里算不得書香門第.但也是百年大族.十五那日,她和母親出門去紫金庵上香,誰知回家的途中遇到匪盜,搶了她和綾子及阿綢去.
阿綢趁匪盜看守不嚴,懸了梁.省下她和綾子,受盡欺辱.死也是要有勇氣的.想自己自小錦衣玉食的,哪里受過這樣的苦難.想到自己今后的日子,她的淚水就不干了,思前想后的,如果,在盜匪中的事給人知道,這讓她今后怎么活?
可是,梅蘭妮對她說的很輕松,大不了出家當(dāng)姑子去,讓你家為你建一座家廟.這在他們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這個出路,在她看來是可行的.太湖地區(qū)有很多尼姑小廟,雖然里邊不少是花庵,但也有正規(guī)清修的庵堂.
她這些天一直想著這件事.只是家里原打算將她許給了木櫝蔡家.不知這門親事還能不能了.她現(xiàn)在是想到男人,心里就泛惡心.要她嫁人,不如讓她死!
不管船上的人怎樣各懷心事,華家到了.在金姆橋旁的小碼頭邊,原就造好了個小船港.正好把船停在里面.
保安隊的孩子們跑了出來,"隊長.""隊副."叫得很親熱.連大黃都口銜著樹枝來碼頭迎他們.
幾天沒見,好象隔了好幾年.其實,他們離開不過十天.可是,因為他們干過了一件大事,回來時,他們自己都覺的與以往不同了.別人見到他們,也覺的他們的氣質(zhì)上有了改變.那幾個保安隊比留守隊員都顯的成熟了不少.
梅蘭妮吩咐梅香,"這是你水妮姐,以后就后你做伴,在咱家長住了.這兩位是席姑娘和綾子,是我們家的客人.你去安排她們的住處."又讓她把魚蝦分配一下.
梅香應(yīng)了,帶著三位姑娘去了.
保安隊幫著往岸上搬東西.老樂向梅蘭妮和秦?zé)拝R報家里的情況.帶他們查看家里的設(shè)施.
三胞胎和他們自有一些信息要交流.
梅朵找到小甲,還不等她發(fā)問,小甲說,"朵姐兒,你囑咐的事我都給你做了.你看著屋頂上的草都密密的,你嫁接的果樹棵棵都活著.驢都沒病,豬都長膘了.雞是只只都活泛.菜地的菜該收的收了,該種的種上了,你要的一塊地,也按你的要求加足了肥,摻了沙,備好了.等你驗看."
梅朵并沒有進屋,而是和小甲一起察看園子里的植物.
秋天,園子里的幾盆菊花看的正好.使君子和枸杞都小,還沒有開花結(jié)果.蠟樹都長的不錯.心里很滿意.
"小甲,經(jīng)得起考驗,我讓嬢嬢長你的工資,把你升到園子里的農(nóng)業(yè)管事."
小甲臉紅了,"朵姐兒說笑了,這是我份內(nèi)的事.我不要工資."
梅朵說,"那好,讓嬢嬢替你把那份錢都替你積攢起來,將來好娶媳婦."
小甲的臉更紅了,"朵姐兒,恁小就會打趣人."
保安隊的教室里,也是很熱鬧.
小乙?guī)讉€事先受到了邊峰的吩咐,不許把澤山的事向人說.那幾個,干了這樣的驚天動地的大事,又不能說.憋在心里,神情上全滿溢著得意,看的留守的幾個心癢癢的,愈發(fā)要尋根問底.
最忙的是梅香,她幫著魯媽安排了飯菜,請了梅蘭妮一眾人吃了個晚午飯.
下午.秦?zé)?邊峰帶著保安隊所有弟兄,在老樂的帶領(lǐng)下去了混堂.
回到主屋,梅蘭妮幾個自有一番清洗.
三個女孩換洗衣服碰到了難題,家里沒有象她們那樣尺寸的衣服.只好先將梅蘭妮和魯媽的衣服拿來湊合.
梅蘭妮的鞋襪,水妮和綾子可以穿,可是,席羽絹的鞋襪,梅香要向魯媽借了.
梅香向梅蘭妮匯報,"我把席姑娘主仆安排在了小師兄的睡房里,小師兄和三師兄現(xiàn)在都睡在四師兄的房間里.水妮姐姐,和我住在一間."
梅蘭妮點頭,這樣安排很是妥當(dāng).
梅香又說,"魚蝦給金家和神堂那里都送了.三胞胎師兄說,要給李老師和苗夫子送些去,二師兄和大師兄說,要給陳老板家也送一份.師傅你怎么說?"
梅蘭妮道,"照他們說的辦."
梅香這里安排不提.梅蘭妮也沒閑著.她帶著水妮和綾子出門買衣料了.小甲牽驢跟著.席羽絹不愿意出門.梅蘭妮隨了她,帶上綾子當(dāng)參謀也是一樣.
水妮說要照梅香的衣服樣子和面料.這很好辦,梅蘭妮極有經(jīng)驗,為她選了些素色細布和絹綢.至于席羽絹的衣料,梅蘭妮鼓勵綾子出主意.
綾子就把大戶人家的穿衣規(guī)矩給她們普及了一下.聽得周水妮直咋舌,連梅蘭妮都好好的學(xué)習(xí)了一把.
和綾子的商量中,她們?yōu)樗x購了衣料.結(jié)算的時候,把水妮下了一跳.用了十兩銀子!
綾子倒沒什么,她已經(jīng)把衣料選的最低檔了.
梅蘭妮爽快的付了錢,又買了些日用品,回家了.這次的戰(zhàn)利品中,盡管他們沒拿玉石珠寶,但是她和秦?zé)捤麄兦那牡牟啬淞耸畟€五十兩重的金元寶,三十個五十兩重的銀元寶.
他們計劃抽時間把它們在重新澆鑄一次后,存進錢莊換成銀票.所以,這次的戰(zhàn)爭讓他們得了利益,有了名聲.沒有利益傻子才會去打仗.
水妮和綾子這些天來,漸漸的生活起來,可是席羽絹還是很消沉.梅蘭妮很能理解她.這種事勸是勸不了的,只有靠她自己想通,從生活的陰影中走出來.
女人最興奮的事,就是做新衣服了.
梅蘭妮幫著水妮裁她里外的衣服,鞋子.席羽絹和綾子的衣服和鞋子要她們自己裁.
這事羽絹不能推辭.也到了工作室和她們一起商量.羽絹的女紅是受過專業(yè)訓(xùn)練的.她裁衣時,梅蘭妮虛心的在一旁請教.很好的學(xué)習(xí)了一把古裝服裝的裁剪.羽絹在這過程中,找回了不少自信.
縫衣服,和搖襪子是華家的特長,這讓那三個女孩開了眼界.
接下來的幾天,三個女孩在羽絹的帶領(lǐng)下,為自己做衣服,有梅蘭妮和梅香的幫助,自然效率很高.水妮的手工最差,只能在一旁當(dāng)輔助工.工作是對于傷害是最有療效的.幾天后連羽絹也漸漸有了活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