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在是早晨七點五十分。據(jù)本臺一線記者傳來消息,截止至今早七點,昨日的雨已造成全球近五億人受難。目前醫(yī)院已是人滿為患……”
昏暗的屋內(nèi),一臺破舊的電視不斷閃爍著。此時明明近八點,可天仍暗得離奇。
轉頭看了眼位于電視后面那臺木質掛鐘,木頭已經(jīng)變黑,底座處還有幾處受損??扇舨皇且驗樘K秦家沒有一個像樣的家具,她也不會接受隔壁李阿姨送的這個古董。
拿著遙控連續(xù)換了幾個臺,均是在播報昨日的雨。
蘇秦輕嘆口氣,放下遙控,將腳上穿好的鞋脫了,整個身體全部縮在沙發(fā)內(nèi),抱著那個畫有兩個人頭的水杯,想起了昨日的事。
Z市位于南部,往年夏天雷雨不斷,可從來沒有哪次如今年這般,一下便是半個月。而昨日,雨如下累了般,接近傍晚的時候終于停了。而她也換好衣服,想趁著這個機會去街上買菜。
畢竟,吃了半個月的泡面,就算再喜歡,也真讓人受不了。
出了門,雖沒下雨,她仍好習慣帶了把傘。
“轟隆??!”
夏天的雨如孩子的臉一般,說變就變。
她剛出門,雨又開始下了。無奈,只得將傘打開,撐著傘走進雨中。
此時已有很多人拿著東西往回走,堆滿笑的臉上掛滿自豪。手中提著沉沉的東西,還時不時的與同行的人興高采烈的談論著什么,根本沒把雨放在心上。
“轟隆?。 庇旮罅?。
蘇秦往前走了幾步,見到李阿姨與李叔往回走。他們兩人拿著兩袋米、油和一些食材,臉上的笑不比旁人遜色。
“喲!小李,你們蠻會搶嘛,這兩袋米可夠你們吃好久了吧!”
說話的是蘇秦的樓下的劉嬸。
“哪里啊,你手上拿著的魚可不好搶吧,還那么大!”李阿姨望了望她手中的魚,眼中帶著羨慕,話語間絲毫不做掩飾。
她看著看著,又望著手中的米,心里起了絲不滿。
有米,沒菜怎么吃?。?p> “都怪你,老頭子!我說搶魚吧,你偏要搶米……老頭子,老頭子!你怎么了!”
尾音拔高,李阿姨嚇得丟掉手中的東西,將身體突然變軟的老伴扶好,大聲喚著他,瞪大了眼,語氣中滿是驚恐。
“老頭子,老李!你……你不要嚇我??!”
“劉嬸!劉嬸,你怎么了?”
李阿姨只顧看著身邊的老伴,聽著身前撲的一聲,轉頭一看,身體往后退了幾步,微張的嘴中,牙齒不自覺地上下抖動。
原本在她前面興高采烈的劉嬸,此時手中的東西已全部散落地上。
她的舌頭伸出,瞪大的眼,眼中瞳孔已縮至最小。全身皮膚開始變黃變黑,如枯樹一般,蒼老得嚇人。
她似痛苦一般,身體撐在地上極度扭曲著。牙齒外翻,表情猙獰得嚇人。
李叔的情況相比她來說好些,此時也倒在地上。身上穿著的襯衫已全部散開,不斷滾動的身體開始冒煙。從一縷開一大片,驚得李阿姨腿軟,攤坐在地上。
“爸!爸,你怎么了?”
“啊?。 ?p> “爺爺!嗚嗚,爺爺!”
倒在地上的人越來越多,尖叫聲,哭泣聲,不絕于耳。還有那詭異的煙,越來越多,漸漸的,四周變得白茫茫的。
蘇秦望著滿地的人,瞪大了眼,正欲尖叫,突然想起爺爺?shù)脑挘B忙用手捂住嘴,身體往后退了兩退。最后,她拿出手機,按下心中的恐懼,顫抖著手,朝手機按下……
“我的老公平日里待人溫和,我相信好人定有好報,他會好起來的……”
電視里的畫面已跳到病房,一位打扮得體的記者拿著話筒正和另一位面容憔悴的女子坐在床上。而在床后,躺著一名男子。
“我相信醫(yī)生會救我們的!”女子說著,拭干臉上的淚,蒼白的臉上終是擠出一絲笑容?!拔依瞎脡虻玫骄戎危酷t(yī)院……”
男人動了下!蘇秦從沙發(fā)上坐了起來,雙腿擱在地上,身體前傾,死死的盯著畫面!
男人緩緩坐了起來!
他猛地睜開眼,雙眼突出,瞳孔已縮至極少,外翻著嘴,露出不似人類的尖牙。
他緩緩舉起雙手,呆滯的臉射出陰冷的光,讓盯著他的蘇秦狠狠打了個冷顫。
采訪的兩人似乎沒有發(fā)現(xiàn)他的異狀,仍在交談著。
“那么,這次采訪到此結束??磥聿∪伺c家屬皆得到妥當救治與安排……”
“啊!救命啊!”
電視中傳來幾聲慘烈的叫聲,鏡頭猛地一轉,抖動幾下后便靜住不動,畫面停在病床的床角上,還有大片雪白的床單。
“?。 彪娨曋袀鱽韼茁暯^望的尖叫,雪白的床單染上鮮紅的血跡。記者的聲音響了兩聲后,便瞬間消失。電視中只留有詭異恐怖的嘖嘖聲與撕咬的聲音。
“?。 ?p> “砰!”
“咚咚咚……”
手一抖,玻璃杯落在地上滾動了兩下。房間因電視上的血而變得通紅。蘇秦顫抖著將遙控器找著關了電視。
四周一黑,掛鐘的鈴聲也停了下來。
原來八點了!
想起今日要做的事,蘇秦穿好鞋,揉著臉心里不斷說服自己。
沒事的,肯定是電視劇嘛!對,電視?。?p> 如此這般坐了約十分鐘,她劇烈跳動的心稍稍緩了下來。
將沙發(fā)一側的名牌包包拿來,她伸著手在里面摸了摸,拿出時,手上已多了個錦盒。
蒼白的小臉上終露出些笑意,她緩緩地將盒子打開,見著里面的東西,想也沒想,拿起往自己身上戴。
東西是一條帶有四色鉆石的項鏈,另一樣是一枚帶有翠綠瑪瑙的戒指。
項鏈與戒指并不名貴,是爺爺留給她與哥哥的遺物。今日,她將它們戴起,只因為她要做一件重大的事情!
她從包里將錢拿出后便甩到一邊,拿著鑰匙,摸著黑走到門口,正欲開門,卻又轉過身來,將屋內(nèi)仍在走動的掛鐘取了下來。
自己恐怕再也用不著了吧!
眼中帶出些無奈,更多的是諷刺。
環(huán)顧著屋子,她重重吸了口氣,伸手打開房門,正欲往外走,便聽著門外傳來尖銳的慘叫聲。
她迅速將門打開,見著渾身是血的李阿姨拉扶在自家鐵門上,在她的身后,一位身材高大的男人正低著頭,朝著李阿姨后背不斷嘶咬。
嘖嘖的撕咬聲與尖叫聲交雜在一起。李阿姨此時已見著蘇秦。她伸出手沖著蘇秦喊了兩聲,眼中滿是恐懼與絕望。
“秦秦,救命!救命?。 ?p> 蘇秦來不及多想,迅速沖了過去,拿著手中的木鐘對著男人的頭便是一陣猛敲。
或許是力道太輕,男人抬起頭來,突出的眼中帶著陰深的光,外翻的牙齦,尖而長的牙齒還不斷往下滴血。
他沖著蘇秦吼叫兩聲,右手一揮,便將李阿姨甩到一邊,擺動著身體朝她撲去。
蘇秦嚇得往后退了兩退,身后抵住家中的鐵門,望著越走越近的“人”,咬著牙,拿著木鐘對著他的頭一陣猛打。
“人”被她打得歪倒在地上,身體不斷掙扎,口中吼叫聲更大。
見著他要爬起,蘇秦快速跑到他頭邊,使著全身力氣,又狠狠地砸了幾下。直至見著扭曲的臉與大片白白的腦漿,她這才停下,靠坐在樓梯扶梯上,不斷吐著氣。
“李阿姨,你沒事吧。”
剛緩了口氣,蘇秦便撐著身體走到李阿姨身邊。她流了那么多血,或許該送到醫(yī)院去吧。
李阿姨自從被男人拍到一邊后便一直坐靠在鐵門上。蘇秦走到她身邊蹲下,伸著脖子看了看她身后的傷口。望著那如利爪抓爛的肉與露出的森森白骨,不住打了個寒顫。
“李阿姨,走,我送您去醫(yī)院。”
蘇秦扶著李阿姨未受傷的另一側胳膊將她往上拉,口中不斷安慰著她。
“沒事的,只要到了醫(yī)院,你就會有救的!”
“詰詰詰……”
安靜的樓道里傳來幾聲冷笑,蘇秦只覺一股涼氣從腳底蔓延至頭頂。
她嚇得迅速將李阿姨手放開,見著原本正常的手已轉成如枯樹般,瞪大了眼,全身不住顫抖,身體往后退。
盡管她反應過快,可左手仍被那突長的指甲抓破。她擔心地望了望傷口,轉過頭時,李阿姨已走到了她的身前!
身后抵著墻壁,她抬起腿朝李阿姨狠狠一踢。見著她倒在地上,她又快速跑到樓梯邊上,拿起那個沾著腦漿的木鐘,拿在手中。
剛才的打斗已使得她身上的力氣耗了大半。此時實木的鐘對她而言極為沉重。
李阿姨此時已緩緩站了起來。突出的眼雖無瞳孔卻能尋得蘇秦方向,伸著長長的手,朝著她便是一陣猛抓。
蘇秦咬著牙,舉著木鐘擋了兩下??谥胁粩辔鴼猓~上冷汗直起,身體的力量已到達極限。
蘇秦的抵擋使得李阿姨發(fā)起怒。她身體往前走了兩步,抓住她用來抵擋的木鐘,奪了過來,放在口中便是一陣狂咬。
木鐘很快便變成木屑。李阿姨又將目標放在蘇秦身上。
蘇秦嚇得臉色慘白,身體朝后縮了縮。右手被抓破的地方,血已流到手腕上。她忍著痛,望著朝著自己走來的“李阿姨”,咬了咬牙,半蹲著身體,往前一撲,頭頂住她的腹部,將她撞倒在地。
近距離的接觸,雖將她撞倒,可蘇秦的手也被她給抓住。她吼叫著,返身坐起,將蘇秦細嫩的手臂往嘴巴里送。
蘇秦試著抽自己的手臂,可那力量太大,根本無法動彈。她眼中染上一抹絕望,仍舊不斷的拔著手臂。
“不要!不要!”
眼見著自己手臂到達那滿是尖牙的口中,她絕望地大叫,拔手的力度也越來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