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時的梆子已經(jīng)敲過半刻鐘了,守著靈堂的幾個丫環(huán)小廝也都頭一點一點地打著瞌睡。一陣?yán)滹L(fēng)刮過,也沒能夠把他們弄醒,只是抱著雙臂的手不由地緊了緊自己身上的衣服。嘴巴里咕嚕咕嚕幾聲,找一個舒服的位子又沒了聲兒了。
這些守夜的丫頭小廝誰也沒有注意到,這放在死者腳后邊的那盞油燈突然就忽閃忽閃起來。而這周圍逶迤地沒有風(fēng)吹過,真是讓人不寒而栗啊。
“我死得好冤啊,我死了我的孩子該怎么辦啊?我的孩子,老爺老爺,咱們的孩子該怎么辦???都是太太那個賤人,爭不過老爺?shù)膶檺?,生不出兒子,為什么要那我撒氣啊。嗚嗚、、、”這是一段白影不時地發(fā)出一聲哭聲,這話語里也含著凄涼??粗@然是一個女子,聽她的話語就知道是這躺在靈堂那兒的尸體的魂魄。
“喂,我說她們是聽不到你說的話的,你既然死了,那你就得把你自己的往事都給放下了。放下一切就可以去投胎了。你看我,都沒有機(jī)會投胎呢,你有這么好的機(jī)會居然不珍惜。這是暴殄天物啊?!蓖蝗贿吷暇蛡鱽砹艘粋€聲音,顯然她是聽到了剛才的那幾句話。朝她看去,也不過是一縷白影而已,顯然也不是什么活物。
“你是誰,你知道我受了什么罪嗎?我怎么可能放得下啊。我還有三個孩子呢。還有岑氏那個賤人,我還要報復(fù)她呢。都是因為她,我才會死掉的。”這個白影顯然是不能夠接受那個放下事情,去投胎的建議。
“可是你已經(jīng)死了,已經(jīng)沒有辦法了啊。又不能夠還魂,你還是算了吧?!蹦莻€聲音遲疑地說道。
“我求求你,你幫幫我吧,我會感激你的?!闭f這不待那個聲音做出反應(yīng),就一把把那白影給推了過去。剛剛好進(jìn)入了那躺在門板上的尸體上。
“請你代我好好地活著吧,保護(hù)我那三個兒女吧?!边@個聲音不停地在這個人耳邊飄蕩著。
這個被推進(jìn)那具尸體的白影叫林歆,跟死去的林姨娘也就是一字只差。林歆原來在現(xiàn)代是個職場女強人,就因為連續(xù)加班頭昏腦漲,就這么趴在自己的辦公桌那兒,就在沒有起來過了。
等到真的要起來的時候,起來的也就是她的一縷魂魄而已了。奇怪的是沒有來接引她的鬼差或者是靈魂消散什么的。林歆就這么不停地在自己的辦公室游蕩著。直到有一天,辦公室進(jìn)來了新的主人,改動了一下辦公室的布置,這林歆居然能夠離開這個地方了。等林歆出去之后,就遇到了一個道士。雖然說這個世界上坑蒙拐騙的多了,可是單單這個真的給林歆給遇到了。
“林小友啊,你怎么在這兒啊,這原來你是要去投胎的,這現(xiàn)在錯過了時間,你可是地做孤魂野鬼了啊。今日你遇到了老道,那我也就可憐一下你吧,幫著你去找具合適的身體?!边@老道一見到林歆就開始自說自話,然后就不容林歆說什么話,就把林歆待到了古代。
等到了古代,這老道就給林歆留了一句話,讓她盡量去找一些剛剛死掉的人??纯从袥]有跟她的磁場契合的尸體,也就是借尸還魂啦。
林歆在這個古代是呆了兩百多年了,形形色色的尸體都是見過的。適合她的尸體也不是沒有的,但是都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都不能夠還魂主要是身體的主人不愿意啊。所以這林歆這個時候出現(xiàn)這兒也不是一個巧合的事情,這也是為著碰碰運氣而已,也許這次能夠可行呢。只是剛才聽到那個婦人說是有孩子什么的,又死得很愿望,很是可憐,所以就心軟了不想著怎么想辦法還魂,卻是勸著那個婦人回去自己的身體。只是一時沒有防范,就讓那個婦人給推進(jìn)了那具身體,現(xiàn)在不能說尸體了,這林歆已經(jīng)復(fù)生了,那就是一個人了。
“哎呦,這樣子也行嗎?我剛才試過了不是不行的嗎,怎么現(xiàn)在就可行了呢,難道是這還魂還要經(jīng)過主人的同意不成,怪不得自己游蕩了這么多年都沒有找到一具適合自己的呢。算了,自己不也是為著尋找一個能夠還魂的身體嘛。既然這身體放不下自己的孩子,那自己就幫著她照顧著點就行了。哎,真累,那我先休息一下吧,等明天早上再活過來吧。不然的話,大半夜復(fù)活,不是把那些丫頭小子給嚇醒了嘛!”林歆打了一個哈欠也就睡著了,明日事明日了吧。
而在這靈堂出來的正院西邊的慈歆院里,卻是還點著燈,顯示這院子的主人還沒有入睡呢。
這正屋里炕頭上坐著一位老婦人,慈眉善目地,頭上包著一塊棗紅色的鳳穿牡丹的遮眉勒。手里還拿著一串念珠,嘴里不時地還在念念有詞。這個屋子里卻是只有兩個人,一個伺候的丫頭都沒有。
“母親,這岑氏實在是太無法無天了,她仗著岳父是太子身邊的近臣,就無法無天。歆兒她何錯之有啊,她就這么把歆兒給逼死了。我這、、、我這。”這對面坐著的一個三十左右的一個男人對著老太太說道,這說著說著就語帶哽咽了。此人名換鄭北雁。
“好了,一個大男子何患無妻啊,林姨娘是死得有點冤枉。只是人死不能復(fù)生,你還要怎么樣?咱們家也就是你官職比較高,可你只是翰林院的一個五品侍讀學(xué)士,現(xiàn)在這太子是勢力越來越大了,你岳父又是太子身邊的紅人?;噬夏?,又年老了,這胳膊肘拗不過大腿的,你還是算了吧?!崩咸菑谋鼻婧蚋鰜淼模@朝堂的事情也是看得透透的,所以才讓自己的兒子算了。老太太也是覺得自己對于自己的兒子太過溺愛了,寵地他傷春悲秋的,為著一點點小事情就這么沒有什么主見。
“好了,你在翰林院也呆了有四五年了吧,我看你也得出去歷練一下了,不然的話,再留在翰林院也沒有什么用。反而是要卷入這奪嫡的風(fēng)潮之中了。”老太太心里想著自己的兒子太懦弱了,但是還是在幫著自己的兒子想前程問題。
“母親,您是說讓我出去,可是、、、”鄭北雁很是猶豫不決的。這鄭北雁文人出身,有那么一股子書生氣,這出去外邊當(dāng)官的話,怕是有點不適應(yīng)啊。
“沒事,我打算也跟著你一起去,再一個你把這何引也帶上,他是一個很好的師爺想必對你是很有幫助的?!崩咸?,一下子就把自己兒子的話給打斷了。這兩個考量,這的為著把住這內(nèi)宅和外院。這內(nèi)宅岑氏因為長期的抑郁,已經(jīng)有點瘋狂了,這也只有老太太自己來管理,才能夠放心點了。
至于這何引,那是原來跟著老太爺?shù)囊粋€師爺,他可是師爺世家的傳人,他的家族是不讓當(dāng)官的,就專門只給當(dāng)官的人當(dāng)師爺?shù)?。這何引本來是不相信命運,他飽讀詩書,想著能夠通過科舉,考上進(jìn)士,從而從根上改變自己和后人的命運。因此他被家族給逐出來了,然后她經(jīng)過二三十年的科考,明白了一個道理,這家族所學(xué)的學(xué)問是很實用,但是對于這考場上卻是很欠缺的。就這么為著讀書不是生產(chǎn),這后果就是窮困潦倒了。而他也是一個很有骨氣的人,不想著回去跟家族里的那些老頑固低頭。不想著讓家族里的人接濟(jì),在這最困難的時候,是老太爺找到了他想著就做一個幕僚。當(dāng)然對外的說法就是當(dāng)這鄭北雁的老師,這才解了這何引的窘迫的境地。
“可是,母親,這何老師不是不肯當(dāng)師爺?shù)膯??連父親都不能夠說服他呢。怎么可能當(dāng)我的師爺呢?!编嵄毖惆欀碱^說道。
“呵呵,這個事情我已經(jīng)跟他說好了,讓他繼續(xù)當(dāng)冰卓的老師。也就是給你當(dāng)幕僚而已,也讓他的孫子何煥跟著冰卓一起讀書吧,如果以后何煥以后有出息,咱們也是要頂力支持的。其實也是不錯的,到時候跟冰卓兩個人可以相互扶持的?!崩咸珜χ约旱膬鹤诱f道。其實這個世界上沒有什么事情是不可撼動的,只是因為利益夠不夠而已。就像這次的事情,這本來何引是不答應(yīng)的,但是為著后代的未來還是答應(yīng)了。
“那母親,等過幾天那兒子就去問問吏部,看看是不是能夠把我調(diào)出去?!边@鄭北雁見內(nèi)有自己的母親外院師爺何引,那自己應(yīng)該是沒有什么事情了。其實去京外當(dāng)官對自己也是一種磨練。
“恩,不過,還是等過幾天吧,我呢也通過你爹的那些同年和好友幫你去活動活動。這幾天你也不要表現(xiàn)地太明顯,等事情有著落了再說也不遲?!崩咸珜χ约旱膬鹤诱f到這兒,就閉上了眼睛,攆著珠子念起了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