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灑在店外,金影斑斑,街上人流如織,好些板車經(jīng)過,車輪軋過方石,吱呀吱呀作響。
店里很安靜,我站在柜臺后邊,一直沉默。
陳素顏坐在我對面,手里捧著茶盞,目光垂落在地,不知在想什么。
暖夏端手捏著帕子,不耐及厭惡的望著我,幾次開口罵我浪費她們的時間。
店內(nèi)僵持良久,暖夏再度打破沉默:“田掌柜,我最后問你一次,接是不接?”
我看著她:“不接?!?p> “不接?”她冷笑,“不用我家老爺出面了,我現(xiàn)在便出去喊一聲,告訴街上的人你這家店是干什么的,你看看到時候是誰哭著求誰,我看就是姜嬸都不知道你是什么人吧?”
我垂下眼睛,著實討厭她們。
“低賤的井婆子,”她上前走來,“我家小姐是什么身份,這幾日紆尊降貴同你說了那么多好話,你這賤人便是油鹽不進,給臉不要臉?!?p> 話語針針入耳,我面無表情,心底的狂怒卻在翻天攪海。
她靜了一陣,大約見我沒有反應(yīng),她提高了聲音:“不見棺材不掉淚,你給我等著!”
語畢,她大步朝門口走去:“街坊鄰居們都過來看看!你們可知這家二一添作五是干什么的嗎?”
“住口!”我一步奔出柜臺,“你不要再說了!”
店外行人止步,諸多目光紛紛投來。
我終是妥協(xié)。
拿了紙筆寫契約,總共三十五兩。
期限一個月,今天三月初七,一個月后四月初七。
寫完一份,我將契約又謄寫了一份,落款后遞去,要陳素顏簽字。
簽完后我準備收起,暖夏卻忽的按住我的手腕:“田掌柜,你還沒按血印?!?p> 我雙眉輕皺,驚詫于她竟知道血印。
血印是天地按章,沾上鮮血和酒泉湘露后按下去,事若未辦成,那按印之人便是變相做了他人傀儡,不容反抗。
我轉(zhuǎn)頭看向陳素顏,面色變差:“你待怎樣?”
暖夏從懷里取出一個胭脂小盒放在柜臺上:“田掌柜,按吧?!?p> 我望了小盒一眼:“你們太自以為是了吧,一個小單子要我按血???”
“你不肯按?”
“你看我像傻子嗎?”
她冷笑:“你若是不按,我現(xiàn)在就出去喊人!”
我咬牙,心中的怒意一拱一拱的升起。
她哼了聲,作勢又朝門口走去。
我終是忍不了了,繞過柜臺走出:“好,你去喊!你長了嘴巴我便沒長?你家小姐這單子我可是寫下來了,我無名無姓,死不足惜,可是堂堂縣令千金……”
我話未說完,暖夏忽的回身,一把抓走我的手。
我忙要躲,眼前銀光一閃,匕首“錚”的斬在柜臺上,帶出了一道血線。
我掙脫的快,僥幸沒被砍斷手指,皮肉卻被削下來好大一塊,我捂緊傷口處,鮮血剎那狂涌。
暖夏不肯作罷,又朝我砍來,被陳素顏和回秋驚叫著上前攔住。
我顧不上理她,忍痛取一個小盒裝削下來的皮肉,再拿干布用力擦柜臺上的血,將隨身所帶小竹筒里的頊酒倒在被濺血的柜臺和地面上。
“小姐!”回秋這時指著我,“小姐你看她!她的手指!”
陳素顏和暖夏的目光落在我的手上,頓然傻眼,看著我的目光終于變成我所熟悉的,看著怪胎一樣的目光。
“怎,怎么可能?田掌柜,你的手指不是被削了皮肉了嗎?”陳素顏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