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在黎明中綻放,妖魔鋒利的爪牙撕裂著獵魔人的身軀,昏暗的光線將森林籠罩,一個嬌小的身軀倒在滿是血跡的草叢里,奄奄一息。
馳援的飛機姍姍來遲,一雙粗糙的大手將她托起,迷蒙中她似乎聽到一個聲音。
“發(fā)現(xiàn)幸存者一人,是個模樣十一二歲的小女孩,嗯,我會盡快送她去急救。媽的,這一帶的妖魔越來越猖獗了,你們幾個,去那邊搜索一遍,給老子把手腳放麻利點……”
隱隱約約的聲音消失了,張靈雅知道,她應(yīng)該是得救了。心漸漸安下來,她放任自己的意識沉向黑暗。
睡夢中,妖魔猙獰的嘴臉一遍在她的腦?;胤?,無數(shù)肢體橫飛,在恐怖的魔火之中,所有的生命消失殆盡,那一刻,宛如永恒的夢魘。
突然一個妖魔朝她迎面撲來,腥臭撲鼻,那尖利的獠牙幾乎在瞬間就要穿透她的動脈。躺在病床上的張靈雅驀然睜開雙眼,額上冷汗涔涔。
“你醒啦!”白衣大褂的醫(yī)生正坐在一旁調(diào)試著試劑,張靈雅望過去,微微皺眉。
她知道這種試劑,是清除幸存者體內(nèi)魔氣的專門藥物,她不是第一次接觸,但很討厭注射之后那種全身力氣被抽空的感覺。
“忍一忍就好了?!彼坪醺杏X到張靈雅的情緒,醫(yī)生笑了笑說道。
“嗯……”張靈雅低應(yīng)了聲,不情愿的伸出手臂。一管透明的液體進入她的體內(nèi),讓她的臉色一下子變得煞白。
“體質(zhì)有點不太好,我稍后給你注射些營養(yǎng)液?!贬t(yī)生摸了摸張靈雅的頭,有些憐惜地說道。
“不用了?!睆堨`雅淡淡道,眼中是慣有的冷漠。醫(yī)生沒有說什么,只是微微搖了搖頭,臉上帶著絲同情和理解。
待得醫(yī)生離開,張靈雅察覺到旁邊的病床上也有人,是個男孩,比她大不了多少的樣子,似乎是感覺到了她的視線,男孩轉(zhuǎn)過頭來,純粹的黑色眼瞳中帶著懾人的光彩。
“你是獵魔人?”他問道,很直接。
好明亮的眼睛。張靈雅微微一呆,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竟然忘了去回答。
“我問你話呢!”似乎不悅于她的忽視,男孩立馬皺起了眉。
“嗯!”張靈雅輕應(yīng)了聲。
“哼,聽說你體質(zhì)不好,我教你幾句口訣,你若記住,每日盤坐練習(xí),以后體質(zhì)自然就會好起來?!蹦泻⒗淅涞?,聽不出來情緒。
張靈雅本想說自己并不是體質(zhì)不好,可看到男孩明亮的眼睛,她出奇的,不想拒絕。
于是,在安靜的病房里,一句句晦澀難懂的口訣從男孩的嘴中傳出,張靈雅靜靜的聽著,她記性不錯,雖然不是很理解,但也很用心的記住了,直到她將所有的口訣從頭到尾重述一遍后,男孩才滿意的別過頭去,不再搭理她。
隨后沒過幾天,男孩很不情愿的被轉(zhuǎn)走,接他的是個黑衣黑發(fā)的大人,一身上位者的氣息,讓人敬而遠之。
張靈雅縮在病床上,望見男孩最后回望她的雙眼,明亮剔透,張靈雅忽然覺得有些不舍,但也只能默默目送他離開。
男孩走后的第二天,張靈雅接受到上面的通知,她所在的獵魔者小隊全軍覆沒,除了她外無一幸存。聽到這一消息,張靈雅默默低垂下眼簾,心中無悲無喜,誰會知道僅僅十二歲的她,早已見慣了死亡。
直到有一天,一個人走進她的病房。
“黎叔?”窩在病床上的張靈雅眼眸一亮,緊繃的小臉上分明籠罩上一絲欣喜。
“小雅,真抱歉,這么晚才來看你!”黎叔臉上帶著一絲歉意,他微笑著在病床邊坐下。
“嗯,不會,黎叔能來看我我就已經(jīng)很高興了?!睆堨`雅連忙搖頭,黎叔是她的救命恩人,在她九歲那年,強大的妖魔沖進她的家里,殺死了她的雙親,原本她也很難幸免,但最后聞訊趕來的黎叔有如神臨,她幸運地被救了出來。
這件事情雖然已經(jīng)過去了三年,她也開始成為獵魔人的一員,并在無數(shù)次爭搶資源的戰(zhàn)斗中應(yīng)付著別人的勾心斗角,但對黎叔的感恩之心,她卻一刻也沒有放下過。
“傻孩子,這次你能沒事,真的太好了!”黎叔寵溺地揉了揉張靈雅的頭,隨后沉默了下,才道,“小雅啊,這次的事故很嚴重,造成了極為負面的影響。為了補償你們,上層決定讓你去零式學(xué)園學(xué)習(xí),你看怎么樣?”
“零式學(xué)園是什么地方?黎叔希望我去嗎?”張靈雅懵懂的看著黎叔,小聲發(fā)問。
“零式學(xué)園是我們獵魔人心中的圣土,在那里你能學(xué)到很多很多技能,強大自己,同時也能得到國家的支持,不怕以后沒有資源。其實在我們獵魔人之上,還有符師和機關(guān)戰(zhàn)士的存在,你若能成為符師或是機關(guān)戰(zhàn)士,那便是我們獵魔人畢生的榮耀?!闭f到零式學(xué)園黎叔的眼中分明閃著光芒。
“符師?機關(guān)戰(zhàn)士?”
“嗯,我們獵魔人只是會些拳腳功夫,只能和妖魔近身戰(zhàn)斗,所以才會死傷慘重??煞麕煵煌?,符師可以操縱道符,遠程攻擊妖魔。據(jù)傳說最厲害的符師,能在千里之外,取魔物的首級,你說厲害不厲害?”黎叔笑著說道,“至于機關(guān)戰(zhàn)士那就更不一般了,他們個個都是萬一挑一的強者,是國家最鋒利的尖刀,每個機關(guān)戰(zhàn)士都擁有一只強大的機關(guān)獸,他們操作機關(guān)獸戰(zhàn)斗,往往能夠以一當千?!?p> “這么厲害?嗯,黎叔,我會努力的,總有一天,我要殺光所有的妖魔?!睆堨`雅眼睛亮亮的,因為對符師和機關(guān)戰(zhàn)士的憧憬,而變得活力四射。
總有一天,她要殺光所有的妖魔,為所有倒在妖魔爪下的人們報仇雪恨。
黎叔見成功調(diào)動張靈雅的積極性,愉快地笑了,他拍了拍張靈雅的腦袋,隨后從口袋中掏出一塊奇特的菱形玉石,玉石呈幽藍色,上面篆刻著奇特的花紋,看起來很不尋常。
“這是零式學(xué)園學(xué)生的身份證明,你滴一滴血在上面就能將它收容進體內(nèi)?!笨粗鴱堨`雅帶著詢問的眼神,黎叔溫和地解釋道。
“這么神奇?”張靈雅瞪大了眼睛,有點不太敢相信,滴一滴血就能把東西收進體內(nèi),這在她的世界里,簡直就是從未聽說過的奇聞。
“你試試?!崩枋骞膭畹貙⒗庑斡袷f到了張靈雅面前。
張靈雅好奇地接過,眉頭不皺一下的就咬破了手指,殷紅的血液流出,她小心翼翼的滴了一滴在玉石上。剎那間,一種奇特的心靈感應(yīng)從玉石中傳出,張靈雅心中一動,那玉石直接飛入了她的掌心,消失不見。
張靈雅驚訝地來回翻轉(zhuǎn)手掌查看著,發(fā)現(xiàn)玉石竟然真的不見了,更神奇的是,她手指上剛剛咬破的傷口也不知在什么時候,愈合了。
“你試著想那塊玉石,然后呼喚它,再看看你的掌心?!崩枋逄嵝训?。
張靈雅照做了,卻見一塊棱形光點出現(xiàn)在她的掌心,還沒來得及驚訝,卻見隨后,實質(zhì)的玉石再次出現(xiàn)。她撫摸這神奇的玉石,發(fā)現(xiàn)它是真實存在的,那之前它到底是怎么消失的?
想起之前的情形,張靈雅試著默默去調(diào)動手中的玉石,再次,玉石溶進她的手心,只留下一道淺淺的棱形光點。
“好神奇??!”張靈雅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東西,忍不住玩得愛不釋手。
見在自己面前恢復(fù)孩童心性的張靈雅,黎叔滿意地笑了笑,隨后說道:“今天晚上會有專門的飛機來接你,我還有事就不送你了,在學(xué)園里,記得要好好照顧自己,想念這里了,就回來看看?!?p> “嗯!我會的,黎叔放心?!睆堨`雅連忙點頭,手中的玉石已經(jīng)被她收起。黎叔拍了拍她的頭,微笑著離開了。
空蕩的病房內(nèi)只剩下張靈雅一人,她忽然有點懷念起那個冷淡卻又好心的男孩。
夜晚很快降臨,當一架老式的飛機停在窗外時,張靈雅平靜地站起,兩手空空,直接走到窗戶邊,看見機艙門打開,便直接跳了進去。
進了機艙張靈雅才發(fā)現(xiàn),飛機里并不只是她一個乘客,同行的,還有八九個和她年齡相仿的人,六男三女,身著差不多款式的校服,年紀雖小,卻有著各自的涵養(yǎng),看起來不似普通人家的孩子。
眾人見到她,表情各異,有驚訝、有好奇,也有一閃而逝的鄙夷。張靈雅只穿著一身病服,連尋常的衣物都沒有來得及換。
“粗鄙的獵魔人?!庇信÷暤闹S刺,沒有刻意的伸張,但還是被張靈雅聽到了,長期與妖魔戰(zhàn)斗,訓(xùn)練出了她超乎常人的視聽能力。她瞥了眼那個女生,沒有多說什么,只是隨意尋了個位置坐下。
一路無話,在螺旋槳舞動的聲響中,周圍的景色急劇變化,漸漸的,張靈雅發(fā)現(xiàn)他們已經(jīng)跨越了所有都市的喧囂,來到了一片有如原始大森林般的綠色世界。
從高空遠遠俯瞰,雖是夜間,但在皎月的光輝下,大片的森林看起來依舊生機勃勃,有不少人已經(jīng)忍不住趴到窗邊,瞪大眼睛四處張望。偶爾經(jīng)過幾顆高聳入云的參天大樹,便會引來一陣陣此起彼伏的驚呼。
“這是我見過最高的樹,它底下的葉子肯定有我整個人那么大?!?p> “如果你能去采摘下它的葉子,你可以拿它當被子?!?p> “哈哈哈,或許會有一只蟒蛇盤踞在那里,等你到了那里,它會一口吞掉你?!?p> ……
飛機內(nèi)變得嘈雜起來,起初只是幾個男孩趴在窗口鬧騰,到了后來三個女生也把持不住,紛紛靠近窗口,隨后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
夜空下的森林,神秘而充滿了魔幻的色彩,令人著迷。
反觀張靈雅卻緊張的坐在坐位上,拳頭握得緊緊,額上已經(jīng)冒出了一層冷汗。
妖魔,是妖魔,在這里她感覺到了無數(shù)妖魔的氣息,濃郁得讓人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