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起紗簾,穿過門庭,面前出現(xiàn)宏大整潔的青樓外堂,終于一償我的夙愿,滿足了我長久以來旺盛非常的好奇心。
青樓,原來是個高雅的地方。
宮燈懸掛,柔紗飛揚(yáng),鵝黃淡綠,波光瀲滟,好像一個夢幻海洋。
難怪……會有這么多人留連青樓之地而忘返。
幾個年輕貌美的女子迎了上來,纖纖玉手五指輕搖,嬉笑嫣然,嬌聲嚶語道:“貴客到了,請里邊去?!?p> 姑娘們真好客啊,我負(fù)手微笑,領(lǐng)頭往內(nèi)堂走去。
可惜手上沒有捏一把扇子,否則姿態(tài)必定是更加瀟灑。
兩位身上芳香沁人的姑娘笑嚶嚶陪到了我身邊,另有兩名分別迎向了身后的秦悅和江琮瞻。
只聽到江琮瞻不自在的聲音:“姑娘,咳,呃……”
還有秦悅欣然而笑:“隱娘……”
那名叫隱娘的女子輕笑:“秦公子,實有許久未見了,好生教奴家們掛念……”
哼真是的,這個秦悅,果然是??桶?,我目不后視繼續(xù)往前。
鄙視他。
雖然這青樓看起來十分有氣質(zhì),并不像人們口中傳說的那么污穢,但到底這是個大家覺得不該來的地方,恐怕確實也不是什么多好的休閑場所。
偶爾觀光一下無傷大雅,對于像秦悅這樣熟門熟路的人,則一定要以予堅決鄙視。
不過這么個發(fā)現(xiàn),倒是引起了我的一個警覺:我未來的夫君,可千萬不能像這位秦公子這樣,是個經(jīng)常出入聲色場所的家伙……
可該怎么辦比較好呢,才能知道哪些人不是風(fēng)月????
一會找機(jī)會向這里的姑娘們打聽一下?
念頭這么一轉(zhuǎn),我不由得又聯(lián)想起自己出門的重大使命,著實傷心。
駱子誠多好啊,肯定不會有這方面問題需要我去追查的。
這都怪秦悅——他要是不說,我還有得期盼,也說不定我和駱子誠日久生情,兩人一不小心都沒注意,也就成了一對佳偶。
但現(xiàn)在我既然已明白地知道他和別人兩情相悅,就不能再對他有什么遐想了。
到底是受傳統(tǒng)教育長大的保守郡主,我不能違背自己的道德觀奪人所好。
恨啊恨,我終于沒能忍住??吹角貝偱c隱娘說說笑笑,也漸漸和我并行,狠狠瞪了他一眼。
秦悅接收到感應(yīng),轉(zhuǎn)頭看我,我別過頭。
就是不睬他。
換了一個來青樓享受的心情,我問身旁的姑娘:“你們‘怡紅快綠’中,誰是最紅最漂亮的頭牌姑娘?”
右邊的青衣女子抿嘴笑:“論漂亮,我們這里的姑娘自然都是個頂個的漂亮,各花入各眼,只憑爺您欣賞的是怎樣的漂亮法……”
說到這里,她話音暫頓。
這是一種叫做“欲擒故縱”的說話方式,我是知道的,于是配合地點(diǎn)點(diǎn)頭。
嘿,不過她稱呼我為“爺”呢,不知道是真沒看出還是假沒看出。
總之是個乖巧的姑娘,我于是笑著接過她的話茬:“那要論最紅呢?”
“但是要論最紅,卻必是無音無疑。”
無音?
奇怪的名字,我猜測:“啞巴?”
青衣女子微笑搖頭,另一側(cè)粉衣女子已經(jīng)搶答:“無音怎會是啞巴,歌藝冠京城才是真,名流士紳可都引為上客?!?p> 我又點(diǎn)點(diǎn)頭,心里也不真信,聽她隨便吹,不過對這個“無音”倒起了一些好奇之心。
想了想,問道:“這么說來,你們對這里的往來客人情況一定是十分熟悉了,肯定了解京城少年才俊之中,誰是出入青樓的常客,誰又是從不沾花惹草的實在人?”
粉衣女子不解地看我,視線落在我的喉頭:“爺何出此問?”
青衣女子卻是臉色微變,笑道:“女爺您這么問,倒是難煞奴家了。客人若不來此地,奴等又怎會認(rèn)得?來的都有些誰,卻要去問媽媽,奴等能識得的,不過是一些往來面孔?!?p> 說著她微微打量一下我,眉頭皺了起來。
警覺性好高,搬出了媽媽。
不就是識破了我的女兒身嗎?隨便一句深入性話題,立刻變得像防賊。
但她既然表現(xiàn)出了不快的意思,我卻也只好識趣地停止詢問,別讓她以為我是來窺探商業(yè)機(jī)密的,那可就冤枉了,畢竟我的首要目的,還是對我仰慕已久的青樓進(jìn)行一番實地考察。
我于是柔和地笑了笑:“那么我們就簡單一些,勞煩你引我們?nèi)ピL一訪‘無音’,好領(lǐng)教一下所謂的天籟之音?!?p> 青衣女子皺眉:“無音現(xiàn)在有客人?!?p> 我說:“我也是客人,而且是難得逛一回青樓的客人。”
青衣女子說:“無音待客的時候不喜他人的打擾。”
我說:“我們不是他人,放心,我們都是雅客,鑒賞品位一等一的高……看看我,他,還有,他——”
我指指秦悅:“你看,至少這個他肯定不是‘他人’,說不定和你們無音大紅牌還很熟悉?!?p> 秦悅眼瞟了我一下,他身邊的隱娘偎在他身邊輕笑。
柳眉,杏眼,櫻桃嘴。這人可真是,認(rèn)識的盡是些美女。
可是我指望他搭腔應(yīng)一聲,他又閑閑一旁等著,只當(dāng)是看好戲。
青衣女子再皺眉:“秦公子當(dāng)然不算‘他人’,不過無音的規(guī)矩和脾氣……”
我瞪秦悅,秦悅摸摸鼻子,思量了一下,道:“現(xiàn)在過去倒也無妨,無音倒不會真的生氣,最多也就是得她幾個冷眼……”
總算你還識趣,終于知道要配合我了。我大喜過望:“那不怕,我們怎么走?姐姐你帶路?”
青衣女子道:“此事須問一問媽媽,你們幾位請先等等……”
我說:“不用等,我們自己過去就可以?!?p> 笑話,等搬來媽媽擋駕,我們就去不成了。
我給秦悅做眼色,秦悅無奈地指了個明路,我于是三步并兩步,甩袖就向前。
看到江琮瞻還有些猶豫,趕緊拉一拉他的衣角。
江琮瞻:“非請即入,不太好吧……”
我拉。
青衣女子低聲吩咐了粉衣女子幾句,追到我跟前。
“這位爺……”
“姐姐跟我們一起去?!?p> 我捏手。
青衣不掙扎:“爺,您看先等……”
我說:“不等不等,我們先去,她們后來。”
青衣被我握著手,拉拉扯扯,又勸又說。
“無音的脾氣……”
我說:“有脾氣是應(yīng)該的,沒脾氣才叫沒性格,放心,我欣賞有性格的人……你不用多說,我全都知道……已經(jīng)到了……”
抬頭,匾額上“無音閣”三個隸書大字,毫無疑問宣布著我們已經(jīng)到達(dá)了目的地。
顧不上松開青衣的手,我用肘向內(nèi)一頂,房門受力大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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