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生
頭好暈!這是蕭瑟醒來之后的第一個感覺。揉了揉腦袋,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上蓋著的竟然是一床薄薄的絲被,身下也不是宿舍那窄窄的單人床,屋子里黑黑的,只隱約從門縫下能透點光進(jìn)來。豎起耳朵,外面一點聲音也沒有。蕭瑟胡亂在床頭摸索著,還真被她摸到了一盞臺燈,然后,開燈。
屋子里的擺設(shè)很簡單,舒服的大床邊有一張小小的書桌,床底正對著一個小衣柜,上頭還擺著幾個毛茸茸的洋娃娃,而最讓蕭瑟感到驚訝的是,她竟然覺得這屋子很熟悉,有種莫名的親切感。
嗯,讓她好好想想,對了,她不是從宿舍頂樓摔下去了嗎?!怎么會在這么個地方?難道說,是誰救了她?還有,為什么她的個子突然縮水了好多?這,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吱”的一聲,門開了,一個身影走了進(jìn)來。
門被打開的時候,那人很明顯的對屋子的狀況愕然了一下,隨即恢復(fù)正常,她輕手輕腳的走到床邊,然后順勢坐了下來,白皙的手在蕭瑟的額頭停頓了一下,微微笑道:“瑟瑟醒啦?睡了這么久,是不是餓了?下次可別這么逞強了,中暑可不是好玩的,把我們都嚇了一大跳呢!”
此時的蕭瑟已經(jīng)給震懵了,這,這不是她的老媽嗎?老媽怎么會在這里的?還這么溫柔的跟她說話,還有,中暑是怎么回事?她覺得自己像是在做夢一樣,自打這一醒來,身邊處處都透著詭異。
而蕭媽媽看自己女兒不說話,以為她才剛剛睡醒,還沒清醒過來呢,于是拍拍她的小手:“起來動一動,別把骨頭都睡軟啦,媽去給你弄點吃的,自己下樓來吃飯,記住,輕點聲啊,別把爺爺給吵著了。”說完就出門去了。
爺爺?!天吶!這到底是怎么回事???!莫非,她也跟了一把潮流,重生了一回?!大學(xué)時候的蕭瑟為了不讓自己空下來,除了學(xué)習(xí)和打工,她就一直泡在小說里,所以,對時下的狀態(tài)似乎有了一點明悟。
再看看所待的房間,她頷首。對哦,這似乎是老家遠(yuǎn)山市爺爺奶奶所住的房子,她打小就在爺爺奶奶身邊長大,直到念書了才去的京城和父母一起生活。而老家也一直留著她當(dāng)初的房間,也就是現(xiàn)在的這間,她以前每年都要回老家來住個兩三個月的。
百般滋味涌上了蕭瑟的心頭,她的鼻頭酸酸的,眼淚似乎又有蓬勃噴發(fā)的趨勢了。她無數(shù)次祈愿過,如果老天能讓她重來一回,她再也不要遇到葉然,至少,再也不會讓自己處于那樣的狀態(tài),讓父母親人傷心,讓爺爺早早的離她而去。難道真的是上天感動于她的虔誠,所以開恩了嗎?
也不知道她到底重生到了哪一年,不過看現(xiàn)在這不大不小的身板和剛剛媽媽的態(tài)度與話語,至少,她還是在那個溫馨無比的家里,而且,爺爺也還在!
蕭瑟飛速的穿好衣服,擦掉眼淚,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去看看爸爸媽媽和爺爺奶奶,當(dāng)然,還有她那個多年不見的哥哥!也不知道現(xiàn)在是幾月,不知道哥哥在不在,而且,他們怎么都在老家嗎?難道老家發(fā)生了什么大事?
蕭瑟支著下巴使勁兒的想著,爸爸媽媽工作一向很忙,就連過年過節(jié)也很少回老家看看,更何況似乎這次回來得還挺齊全。床上是絲被,那么現(xiàn)在就應(yīng)該是夏天了,夏天嘛......對了!她想起來了!上一世的這個情況下,應(yīng)該是,應(yīng)該是奶奶去世了!
蕭奶奶和蕭爺爺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可是說得上是青梅竹馬。他們是搞文學(xué)的,也經(jīng)歷過特殊時期,當(dāng)年兩人都被批斗得很慘,也是在那個時候,蕭奶奶傷了身,落下了病根,一直沒好過。平日里看著挺好的,一到了陰雨天就渾身都痛,還咳嗽,止都止不住。蕭爺爺和蕭爸爸四處尋醫(yī)問藥,也沒能治好蕭奶奶的病,只能稍微減輕一下蕭奶奶的痛苦而已。久而久之,大家對蕭奶奶的病也有了一點心理準(zhǔn)備,知道是不能大好了,但也要不了命,所以除了隨時注意著,也沒有別的辦法了。
而在蕭瑟初三的那年,蕭奶奶似乎突然被什么事情刺激到了,突然又猛地犯起咳嗽來,而常年的犯病使得蕭奶奶得了肺癌,因為大家的疏忽和蕭奶奶的刻意隱瞞,等到發(fā)現(xiàn)的時候,已經(jīng)到了肺癌晚期,沒能撐過幾個月,蕭奶奶就在蕭瑟初中畢業(yè)后的暑假去世了。去世的時候剛剛是蕭瑟走出中考考場的時候,還來不及為自己的畢業(yè)有什么感想的時候,十四歲的蕭瑟就跟著爸媽急沖沖的趕到了老家遠(yuǎn)山市,連蕭奶奶最后一面也沒有見到。
想到這些事情,蕭瑟的心情又變得沉重起來。她跟著爺爺奶奶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雖然自打她上學(xué)起就回到了父母身邊,但整個家里面,她還是和爺爺奶奶的關(guān)系最親密。人家都是老人家更喜歡孫子,可他們家卻正好相反,爺爺奶奶最喜歡的反而是她這個小孫女。每次有好吃的、好玩的,都是先給了她,才會給蕭沛,如果只有一份,那蕭沛則是想都不用想了,必定是留給她的。
蕭奶奶的喪事是在更遠(yuǎn)的鄉(xiāng)下老家辦的,遠(yuǎn)山市這邊是蕭爺爺跟蕭奶奶工作的地方,而且這邊有很多跟他們志同道合的老朋友們,所以他們一直留在了這里。但是鄉(xiāng)下老家卻有著他們成長的足跡,也是蕭奶奶一直念叨的地方。所以她早早就留下了遺言,死后一定要葬回老家,這是落葉歸根。
上一世,蕭瑟就是因為傷心于蕭奶奶的去世,所以執(zhí)意要為蕭奶奶守靈,足足守了三個晚上,后來還是因為身體沒能撐住,又受了熱氣,活生生給折騰得中暑了,一直昏昏沉沉的睡著。等到她完全醒過來之后,就如現(xiàn)在這樣,已經(jīng)到了遠(yuǎn)山市的屋子了。
原本蕭爺爺是想要留在鄉(xiāng)下老家的,或許他覺得這樣離蕭奶奶更近一些。但是這個想法得到了全家人的反對,蕭爺爺?shù)哪昙o(jì)大了,鄉(xiāng)下交通不方便,他們又都在京城,怎么能安心讓蕭爺爺一個人留在鄉(xiāng)下呢?蕭爸蕭媽是打算接著蕭爺爺去京城生活的,可蕭爺爺也是個犟脾氣,就是不肯去,說住不習(xí)慣,兩頭就僵住了。最后沒有辦法,蕭爸蕭媽只得妥協(xié),但也只能同意蕭爺爺住在遠(yuǎn)山市的房子,畢竟那里交通方便,又有蕭爺爺多年的老朋友,照顧起來方便得多。
自打蕭奶奶去世之后,蕭爺爺就一個人住在這里,然后就是蕭爸蕭媽給蕭爺爺找的保姆王嬸。蕭爺爺也不再去參加以前幾個老朋友經(jīng)常一起舉辦的聚會,只是一個人守著這間老房子,對著蕭奶奶留下的東西,在書房一待就是一整天,有時候連飯也不遲,還不準(zhǔn)王嬸告訴他們這些晚輩。也正是因為這樣,蕭爺爺?shù)纳眢w也漸漸的垮了,而蕭爸蕭媽忙于工作,蕭瑟和蕭沛也有了各自的圈子,完全沒意識到這些,所以在蕭瑟高中那年蕭爺爺意外去世的時候,才會說蕭爺爺?shù)纳碜颖疽舶静涣硕嗑昧恕?p> 這些往事一遍又一遍的在蕭瑟的腦海里回放著,那陣揪心的疼痛又開始蔓延。當(dāng)年的她根本沒有想過那么多,自己沒看見的,就不會去想到。而如今,既然上天給了她一個重來的機會,她自然不能再像上一世般渾渾噩噩的度過,她不僅不會讓那些傷人的事情發(fā)生,還要身邊的人也開開心心、健健康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