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萱因?yàn)槲恼咽值漠悩樱R上掀起他過長的衣袖來看,發(fā)現(xiàn)他小小的手粗糙的就好像老農(nóng)的一樣,上面還有新舊相間的細(xì)小傷痕:“這是怎么弄得?”她抬頭時又發(fā)現(xiàn)文昭過高的衣領(lǐng)間也有點(diǎn)不對勁,一手拉開衣領(lǐng)就看到他的頸下居然有一道紫色的淤痕,忍不住怒道:“誰打得你?!”
而且文昭瘦得驚人,她捏了捏他過細(xì)的胳膊,當(dāng)真是皮包骨頭心下生出疑來又追問一句:“你多大了?”
“我今年九歲,姐姐還忘了什么就問文昭,文昭相信姐姐很快就能好起來的,就是不好也不要緊,還有文昭在,姐姐忘了的文昭都記得。只要姐姐能好好的活著就好,姐姐,你千萬不要再做傻事了。”他的淚水終究再次落下來,卻又飛快的擦掉。
“文昭在家里很好,睡得香吃得也飽,功課也會用心的,姐姐什么也不用擔(dān)心,不用操心,只要顧好自己?!彼呀?jīng)把袖子拉下來遮住小手,仰起一張小臉用他那雙因?yàn)樘珡C而顯得有些過大的眼睛看著紫萱,急急的開口安慰她:“我真得很好,我有點(diǎn)瘦是因?yàn)槲也幌矚g吃肉、不喜歡吃白饅頭,不喜歡吃包子……”
聽到帶著一點(diǎn)童音的孩子對她說著這些心酸的話,紫萱的心忽然間一痛就軟了下來,抱住眼前這個瘦小的如同六七歲大的男孩子:“姐姐,不會再讓你吃半點(diǎn)苦!”她忽然對本尊生出極大的惱怒來——她一死落個干凈,可是讓這可憐的孩子依靠誰?再不管賈氏會活活的折磨死他。
她對本尊的事情在得知詳情后并不是怎么的熱心,也沒有生出多少感同身受的感覺,但是在聽文昭的話后,她真得不能再放下這個懂事的小男孩兒,任他去自生自滅:可能是本尊最后不舍得就是這個弟弟吧,才會在體內(nèi)留下了牽絆,使她莫名的對眼前的男孩生出絲絲縷縷血肉相連的感覺來。
“真感人啊?!弊现ダ煳牡碌氖郑骸澳阌斜臼戮筒灰屗刂旒?,看看父親會不會同意。你要是聰明,就對我母親、對我恭恭敬敬的,不然的話……”她看一眼朱昭文冷笑兩聲。
昭文被她一看身子一縮,怕極的樣子,顯然沒有少在紫芝手上吃苦頭。
紫萱聽得心頭火起:“你給我住嘴,信不信有一天讓你再也進(jìn)不了丁家的大門,讓你再也見不到你想見的那個人?”她是二十一世紀(jì)的女子,雖然感情經(jīng)歷不豐富,但是卻見多了癡男怨女們,當(dāng)然一眼就看透了紫芝的心思。
紫芝聞言恨極:“果然是你,果然是你破壞……;侯爺不喜歡你,你就要來害我,就像是害芳姨娘,害六姨娘一樣是不是?”
紫萱拉起文昭的小手向內(nèi)室走去,懶得理會這個白癡,她今天要讓朱老爺知道賈氏是多么“賢良”的婦人,他又是個瞎到何等程度的父親。當(dāng)然,朱文昭她不會再交給任何人,自今天起他就是她的弟弟,這個世上她唯一的親人。
就在她剛挑起內(nèi)室的簾子時,外面門上的簾子被人打起,有人細(xì)聲細(xì)語的道:“姨娘,小心腳下。”回頭看過去居然是芳菲來了,來得還真是快啊。
她叫了一聲琉璃:“讓姨娘們等我一會兒,我這里有點(diǎn)事忙?!闭f完也不和芳菲、蔣氏打招呼,自顧自的帶著文昭進(jìn)了內(nèi)室。
屋里賈氏正伏在朱老爺懷里哭,而朱老爺正心疼萬分的哄她——看得紫萱眼珠子差點(diǎn)沒有掉下來,此時她才終于領(lǐng)教到了賈氏的厲害;這才多大的功夫,就能自地上跪著認(rèn)錯,變成被朱老爺輕言相哄?
朱老爺看到紫萱進(jìn)來臉上也有些不自在,輕輕扶起賈氏來讓她歪在床上:“那些銀兩被你賈姨賭輸了,父親想法子湊起銀子來給你,怎么也要還給丁家的?!?p> “老爺,都怪妾身……”賈氏又哭嚎起來,朱老爺連忙去哄她:“千萬不要激動,有了身子的人要多在意些?!甭牭竭@里紫萱還有什么不明白的,懷疑的打量賈氏幾眼,不太相信她是真得有孕在身,因?yàn)樘闪诵?p> 有孕也只是能降得住朱老爺,紫萱過去把賈氏拉起來:“我的床也是你能睡得,去榻上歪著!”
朱老爺連忙扶住賈氏怒道:“萱兒,為父的會把銀子……”
“就是把銀子還給了丁家,她也是勒索過丁家,這個事情能改變嗎?”紫萱不客氣的對朱老爺說完,把文昭身上的傷還有小手給朱老爺看,又讓朱老爺捏了文昭細(xì)細(xì)的胳膊:“父親,那個胖胖的是你親生的兒子,這個就不是你親生得了,是不是?”
她低下頭摸摸文昭的頭:“有什么委屈你就說給父親聽,姐姐去去就回。”外面還有兩個丁家的姨娘在等著,朱老爺還是對她有父女之情的,相信不會對文昭的遭遇做到視而不見,所以她放心的留下文昭離開了。
芳菲看到紫萱出來擺手,讓丫頭們都出去了,可是琉璃卻動也不動的立在原地,她瞪了幾眼琉璃都像沒有看到般,只得輕咳一聲:“退下?!?p> 琉璃聽到后終于移動了步子,卻是迎上前去扶紫萱坐下,之后又立到了紫萱身后,完全當(dāng)芳菲的話是過堂風(fēng)。
芳菲的臉色微變,看一眼蔣氏她哼了一聲:“姐姐現(xiàn)在架子大了,讓我們好等。”她今天分明是帶著氣來得,和前幾天相比現(xiàn)在的她才應(yīng)該是真正的她。
紫萱端起茶來:“有事就說,沒有事兒的話——,琉璃,送客?!?p> 蔣氏陰陽怪氣的道:“夫人現(xiàn)在不止是架子大,脾氣更大了,這心也大了,手更是大了。”她伸出手一比劃:“這么一抓就弄走了幾百銀子的東西,嘿嘿,當(dāng)真是讓婢妾開眼啊?!?p> “開眼了就好,按說我應(yīng)該找你們收點(diǎn)銀子的,豈有白開眼的道理,你們說是不是?”紫萱笑得沒心沒肺:“你們倆個是來道賀的,還是奉了侯爺之命到我這里來得?”這話中的玄機(jī)就算是聰明如芳菲也是聽不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