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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庶風至

第066章 “一瓣心香”(加更)

明庶風至 妖怪貓 3355 2011-04-27 19:30:20

    “啊——”晴側妃突然從睡夢中驚醒,她坐起身來。睡在腳邊的大丫鬟姒兒連忙放了軟軟的四方迎枕在她背后,又去將窗戶開一道縫兒。

  外面院子里橙黃的樹葉,還在靜穆的沉睡中。那彎曲伸展在黑夜中的小道,葉子花在兩旁發(fā)散著馨香氣味……

  那濃郁而又清新醉人的空氣,從窗縫中絲絲闖入。

  晴側妃“濯濯如春月柳”般的柔嫩臉龐上,秀眉緊皺,貝齒輕咬下唇,就這么瞅著窗子發(fā)呆。

  蒼白的側臉,在這不尋常的夜里顯得分外迷人,分外給人一種偏執(zhí)美的感受。她輕語吐露:“五個女人一同逛園子,你猜,有幾個能順利到達園中央?”

  姒兒不解,沒有回答她自言自語的咕噥,柔聲輕撫,這才慢慢服侍她淺淺睡下。

  次日,憐木在映香軒西暖閣中斜靠著窗子,剛剛看了會兒書,耐不住秋日天高氣爽,云淡風輕相邀,就這樣瞇著眼打起盹兒來。沐香瞧著自家小姐的任性之舉,只搖搖頭,去取了綠納錦斗牛絹披風輕輕給她蓋上,生怕涼著她。

  這時候八姐兒突然撈簾子進來,瞅著憐木這懶散的樣子,就徑自前去搖醒她。

  “六姐姐,六姐姐……”在她的魔音之下,憐木這才悠悠轉醒,迷糊地問:“你這丫頭,這么用力嚷嚷做什么?”

  “我們要趕緊準備二姐姐與四姐姐的賀禮?!睉z珺自個兒隨意坐在一旁,叉著一旁蓮瓣紋白瓷盤中的百香果,細細品嘗起來。一邊感嘆:“姐姐真會享受……”

  “為何?她們的生辰也不是這兩天啊?!睉z木坐直身子,歪著頭問。

  “這是要送婚慶賀禮!她們都定了親,明年就出嫁了呢。”憐珺羨慕地繼續(xù)說:“二姐夫是晉陽鹽運司副使嫡長子;四姐夫是淄博衛(wèi)千總嫡次子。母親說,都是些好人家的孩子?!?p>  憐木暗自感嘆,這些鮮花般嬌嫩的孩子,這么小就要為人婦了,真是……

  “四姐姐那樣可惡的人也能找到好歸宿,真想不通?!睉z珺癟癟嘴,不滿地控訴。

  “人家又沒有惹你。再說,都是些陳年爛谷子的事兒,你就別在計較了。”憐木又開始思量起該送什么新婚賀禮得好。

  這時候,有丫頭捧來琉璃曼陀羅花瓷蓋罐前來映香軒,說是元德公主賞賜之物。

  憐木打開一看,原來是香料,又聽見那丫頭道:“公主還傳話說,這款香霧隱隱,繞簾又可祛邪辟穢,想讓六小姐試試。”

  想著自己不是很懂香料,示意讓沐香先收了,想著之后試試。打發(fā)了丫頭,憐木就與沐香商量起給姐姐們添箱的事兒,開了自己的小金庫,比劃著選什么好。

  這二房肯定是要添妝的,自己作為姐妹,再多進一份心意也是應當。

  要不就用罩漆方盒裝了雙魚戲水珠花送于二姐兒,又用連珠半臂紋錦囊配了珍珠鬢花送于四姐兒好了。想著自己與她那丁點兒不痛快,心中也擔心,不知人家愿不愿意接受。

  總之,心意到了便是。

  雖說俞王府與葉府孟浪了一回,提前將兩個孩子的庚帖交換了。雖然圣上也已經親自賜婚,這便是板上釘釘的事兒。可俞太王妃甚是喜愛這個準兒媳婦,之后,雖說是走過場,但是那些該全的禮還是依舊做足了。她按著流程專門請了邾國公夫人說媒,遂又親自備禮去葉家求婚,禮物是一只羽毛淡紫褐色的活雁。

  為何用雁?雁為候鳥,取象征順乎陰陽之意;雁失配偶,終生不再成雙,取其忠貞。

  之后便是納吉,俞王府將兩人庚帖占卜合婚的好消息通知葉府。又是用雁,作為婚事已定的信物。

  隨后,又送上議親“小禮”,用數臺杠箱抬到葉府。葉府回了憐木親手做的荷花鴛鴦圖軸。湖色纏枝牡丹暗花緞作底,用十五六種顏色的線繡作荷花、鴛鴦、竹子、石榴、蝴蝶以及山石。鴛鴦是雌雄合居的鳥類,相伴相生,而荷花也有貞潔的吉祥意思。

  俞王府又送了“過書”為定親憑證,男方送“過書”葉府送了“回貼”認可,這便是“文定”。

  本來之后應該等了吉日,備大禮納征迎親才是,但是圣上抬出欽天監(jiān)算出的吉日,這就讓大家為難了。該怎么才好?讓新娘子在娘家待到及笄,還是作為童養(yǎng)媳先迎進俞王府?

  虧得憐木不知道大人們的想法,不然還不得悔死。她的想法中,覺得自己不過就是多了個未婚夫而已,所以二太太給她的吩咐也就乖乖照做了。

  但是,等到那天,俞王府抬轎迎她過門時。這才凄慘地發(fā)覺,作為思想上成熟獨立的女性,居然淪落到去做別人家的童養(yǎng)媳……

  沒錯,這便是她之后“艱難”生活的開始。無奈,她已經沒法反抗,只能一步一回頭可憐兮兮地上轎走了……

  慶幸的是,這些事兒都是發(fā)生在明年開春以后。所以現(xiàn)在的憐木,還能折騰蹦跶一些時日。

  三姐兒的婚事也已經提上日程,徐家開始進入納采、問名的環(huán)節(jié)。姐妹們一起說閑話的時候,倒是惹得三姐面色嬌羞紅潤,雙眸散出期待新生活的熠熠光輝,顯得她白嫩的肌膚“軒軒若朝霞舉”。

  清樂齋中晴側妃悄悄招了秦管事在廳里吃茶,秦管事推卻一番終是應了下來。晴側妃又眼神示意姒兒端了錦盒出來,她美目盼兮道:“太王爺老人家那邊,平日里我也沒能前去盡孝,心中惶恐慚愧……秦管事素來照顧太王爺有功……”

  “側妃實乃至孝至誠之人,老奴不敢居功……”秦管事條件反射地連忙說著恭維之話。

  “小小謝意,還請秦管事不要推卻。”晴側妃手微抬,讓姒兒將錦盒些微打開給他瞧一眼。

  這一看,瞬間又有異香滿溢。秦管事眼神一亮,喜在眉宇,心中興奮難耐,這難道就是“九霄環(huán)佩”香?對于他這位瘋狂香迷來說,簡直就是致命的誘惑!

  俗話說,無功不受祿,吃人嘴軟,拿人手短。

  原本還頗有些倨傲的秦管事,瞬間轉換為慈祥和悅的老人。他笑瞇瞇地問:“不知晴側妃您有何吩咐?”

  “自然是不會太為難秦管事?!鼻鐐儒毧此纳袂橹?,嘴角牽動,笑說:“不過是希望你能在太王爺面前美言幾句……”

  “這太王爺的病,您也是知其一二。”秦管事嘴上略微遲疑,心中大喜,原來不過是件小事兒:“就算老奴說了,只怕是……”

  “你照做就是!還有,”晴側妃停頓一下,讓姒兒又遞上另一份禮盒,才道:“這元德公主與我素來不太親厚,我想著個法子改善一下,所以還請秦管事當回神秘的信差……”

  “請晴側妃盡管吩咐便是。”

  “用你的名義將這份‘玉澗鳴泉’香送與公主,我會讓她之后無意間發(fā)現(xiàn),原來是我這小嫂子在背后默默照顧她,又不期待回報,想必以后她自會對我另眼相看……”晴側妃傲人的眉眼閃爍期待憧憬的光亮,甚是迷人。

  秦管事才在心中佩服,這側妃倒是個有腦子會做戲之人。謀定而后動,發(fā)現(xiàn)婆婆不待見她,就想靠打動公公和小姑子邀寵,以便獲得王爺的真心喜愛,倒是個會曲線救國的人兒……

  他恭敬地收了錦盒,行禮退下。

  秋末的黃昏來得總是很快,還沒等萃錦園中,那被日光蒸發(fā)起的水氣消散。太陽就落進了西山。于是,嵐風帶著濃重的涼意,驅趕著水霧游蕩。

  樹梢的陰影,越來越濃,漸漸和夜色混為一體。不久之后,就又被月亮燭成銀灰色。

  晴側妃靠窗凝望天際,又微微低頭瞅著自己的玉手發(fā)呆。

  手還是這只芊芊細手,但是那個人,卻已經不再牽它了……

  什么時候,自己的笑只是一種表情,已經與快樂無關了……

  像是想通什么般,她又露出嘲諷的神情,牽動半邊嘴角,露出算計的冷笑:“我想要的可并不只如此!”

  又說憐木這邊,瑜哥兒準備帶著她出門為三姐兒的嫁妝添置東西。兄妹倆商量著,湊了自己的體己銀子為她添兩件大紅織金白鷴緞衣,兩件大紅織金妝花斗牛絹衣,兩件大紅妝花孔雀羅衣,兩件大紅妝花云雁補紗圓領衣。嫁過去可是正室,定要將這大紅色穿得端莊體面。

  驊哥兒硬是要追著同路,吵著鬧著不肯回屋。

  瑜哥兒撫頭,真是拿這小子沒辦法,最近鬧得自己頭疼,得像個法子治治他才行。憐木收拾妥當過來一聽,就沉下臉道:“怎么還喜歡粘著哥哥不放,你還真是長不大!”

  “哪有!我已經快九歲,已經是個大人!不再是三四歲般的小孩子了!”驊哥兒跺腳不服氣地嚷嚷。

  “大人是不是應該遵守諾言,才是君子?”憐木故意嚴肅問。

  “這是當然,夫子也說過,君子要守信!”驊哥兒抬頭驕傲宣布。

  “那我們就來一個君子之間的比試,誰贏了聽誰的,怎么樣?”憐木挑眉含笑問他,遂又挑釁道:“還是你這小孩子不敢與我比?”

  “我當然要比,還要贏你贏的堂堂正正!”驊哥兒正色回答,小臉激動地微紅。

  “那我們扔銅板決定,正面我贏,反面你輸,怎么樣?”憐木也學他繃著一張小臉認真問:“敢不敢?”

  “一言為定!”他們擊掌為誓。

  驊哥兒自然是輸定了,他挎著俊臉,可憐兮兮望著憐木與強忍著笑意的瑜哥兒上了馬車。

  等他們回來之后,驊哥兒才怒氣沖沖地去找憐木理論,說六姐姐又欺騙了自己!憐木一番解釋,讓他啞口無言:

  君子要用性命守護誓言,所以不能輕易做出承諾!一定要思考清楚,自己辦不辦得到,是不是已經“入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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