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不停地有官員出來匯報,憐木聽了他們的描述后,雖然沒有那種身臨其境的緊張感,卻也是在心里緊緊得糾了一把。但是當她聽了瑜哥兒剛剛通過的那一關反而想發(fā)笑,想著蘇辰輝他們當時憋屈的黑臉就忍俊不禁。
這時候外面的金雨園萬籟無聲,只有那沉默的柔光將眾人團團圍著。
做巢在薔薇花和忍冬花叢里的反舌鳥,偶然唱出一個羞怯清麗的調子。然后,仿佛經過一下慎重的考慮,又是完全地靜默了。
瑜哥兒他們一路走下去都是順暢無比,沒有岔路口,也不再有機關暗道阻撓,這一切似乎順利得有些詭異。漸漸地,蘇辰輝腳步放慢,心中疑惑再生,有些拿不準是否繼續(xù)走下去。
他停頓下來,仔細觀察了地圖,確定后還是覺得沒有走錯。大家見他疑慮,也停下腳步,四人圍在一起商討,萬分確認沒有走錯之后,才又再次繼續(xù)。只是困擾在眾人心中的那質疑的聲音卻是越來越響:萬一地圖是假的,自己一開始走的路本身就是錯的該怎么辦?
半響之后,他們就不費吹灰之力地發(fā)現了那讓人絕望的場景。
前方是死胡同,已經無路可走。他們像是在極其復雜的迷宮中行走一樣,只是倒霉的一開始就馬不停蹄地往絕路上趕而已。
大家相互大眼瞪小眼,全都傻了眼。
前面的道路被一整面墻封死,難不成要他們穿墻不成?
這面墻是一幅磅礴大氣的金碧山水圖,以泥金、石青和石綠三種顏料作為主色,鉤染山廓﹑石紋﹑坡腳以及彩霞,筆法工致嚴整,色彩濃烈沉穩(wěn)。
瑜哥兒此時走至畫前細細研究。畫中的山有背影,水有倒影,祥云也成為了東與西的重要觀照,這水天的“空青”又暗示托出畫中的天氣微晴有陽光。畫中按照東西的順序排置遠近山峰,營造出了一個高峻險絕的境地。
蘇辰輝拿著地圖上前,比劃著,又說道:“此處寫著一句‘貴婦的戒指’,是什么意思?難不成這面墻是可以打開的?這‘戒指’就是機關鑰匙所在?”
“應該是。而且我琢磨著,這‘貴婦的戒指’還隱藏在這幅畫中,不然何必這樣大費周章弄面墻這么巨大的山水畫擺在這里?”瑜哥兒背著手在畫前走來走去,前后仔仔細細瞧著。
文博實聽了就上前,快將臉貼在墻上,也沒能夠瞧出個所以然來。
壁畫,豎畫三寸,當千刃之高;橫墨數尺,體百里之遠。
畫的是江南水色,清幽淡雅,其平緩連綿的山巒映帶,溫潤清凈的草木澤生,素雅蒼茫的水天一色,漁舟唱晚的自娛天趣,均象喻著另有一番天地。
作畫者筆墨靈活,以勾、皴、點、染的不同技法,實現了巒光山色、樸茂靜穆的平深布局。細細看下來,這畫中山頂多礬頭,水邊多風吹蒲草;近樹多曲、遠樹皆直;淡皴濃苔、破筆焦墨。
蘇辰輝已經深深佩服起此畫的作者,他對“重山復嶺、縈回曲折”的秩序美有著非常獨特理解!
四人又是瞧了半天也沒能找到那所謂的“貴婦的戒指”,唐修航不由得開始懷疑他們已經進入了一個誤區(qū)。這地圖才是真正的關卡也不一定,想必這地圖虛中有實,實中含虛,讓他們琢磨不定,又欲罷不能。
瑜哥兒也說有這可能,只是到了這步,再回頭重新來過就有點……
文博實半天不能理解這其中的想法,自個兒觀察了畫面很久,仍舊一無所獲。他便放棄地甩甩腦袋,頹廢的靠邊滑坐下去,想著這一路來的憋氣兒就煩躁,頗有些疾言怒色道:“這都是些什么破玩意兒?。渴裁础F婦的戒指’!我看這就是在耍著我們好玩兒……”說著說著就累了似的斜靠在旁邊的墻上,身子一路下滑,就差躺在地上了。
唐修航瞧見又罵他沒有形象,文博實不想搭理他,歪了頭偏向一邊,嘴里繼續(xù)嘟囔抱怨:“我看出這些題目的就不是些正常之人,什么戒指不戒指的,這好好一副山水畫,哪兒來的戒……”
還沒說完,就瞬間頓住,然后死死地盯著墻上瞧。他微微調整角度,左右前后晃動著腦袋,然后越看越興奮,叫了起來:“我,我看到了,我看見戒指了!”
其他三人連忙轉過頭瞧他,疑惑地等待解答:“在哪兒?在哪兒?”
“你們也躺下看!”文博實欣喜若狂,激動地喊:“原來這畫要側著看,這山巒就是貴婦的側臉,這幾棵樹很像她的手指,那后面水邊的蒲草伸出來,就是手指上的戒指!”
三人立刻都歪著頭瞅,動作一致整齊。都是越看越覺得像,沒想到這“戒指”并不是什么華貴閃耀的寶石,而單單就像一個極其樸素的環(huán)而已,誰能想到這“貴婦”竟然如此樸實?
唐修航動作迅速的去按下那蒲草,軟軟的觸感,不似墻的硬度。
此時,這面墻后面?zhèn)鱽砜劭忍溥堑穆曧?,然后墻面瞬間開了五道大大的裂縫,有聲音從里間傳出:
每人各自進入一道縫中!
四人相互間看了看,自己選了縫進入,蘇辰輝這時候不急不緩地補充:“出來時每人等上一炷香的功夫,要是沒有人前來匯合,便徑自繼續(xù)前進!”
“是。”
當他們都剛剛踏入縫隙中時,墻面就緩緩合上,恢復成了那面金碧山水圖,仿佛什么也沒有發(fā)生過,這四人就這么憑空消失了一般。
話說這四人各自進入了一個狹小的房間,獨自作戰(zhàn)。
文博實運氣上好,他的房間舒適典雅,有貴妃軟榻橫臥在前,又有香茶點心隨侍在側。
前方還有美人斜坐在疏背玫瑰扶手椅上。那如雪的肌膚透亮,黝黑的發(fā)絲散落,沒有多余的發(fā)飾,只是添戴了幾朵芙蓉,紅艷的繁花襯托著那張透晰的臉龐妖艷迷人……
她正朝文博實嫵媚一笑,丹鳳眼在眼波流轉之間光華顯盡,嬌言巧音幽幽響起:
“請公子說出您從一開始到現在一共經過了幾盞明燈?”
文博實立刻傻眼,這是什么像天一樣難的題目??!
美人見他這樣,巧笑繼續(xù):“公子可以在這里慢慢想,細細思考,不必著急,您想怎樣舒適都沒關系……”
這時候的文博實閃著亮亮的眸子,狡頡的笑了。
瑜哥兒的運氣不佳。
他的房間燈光詭秘昏暗,四周也沒有多余的裝飾。只在前方有個長長地案幾,后面坐著兩個小頑童,正在嬉笑玩樂。
他們一見有人進來,便停止了動作,一副小大人模樣,正襟危坐。左邊的小男孩立刻從下方摸出葉子牌,稚嫩的臉上故意做出正經嚴肅,嫩聲嫩氣地說道:
“請大人注意看我的每個動作,然后說出其中的原委……”
之后理也沒理瑜哥兒就徑自開始表演起來,他先是將牌打散弄亂,然后讓右邊的小女童自個兒隨意整理妥當。在這期間,他一次也沒有碰過牌面。等小女童沏好牌后,他又看似隨意地上下左右換動牌面,最后朗聲對小女孩一呼:“你隨意抽出一張,仔細記住花色,然后再隨意還回去!”小女孩便好奇地從頂面拿下一張,偷眼一瞧,又將牌面隨意插入其中。
小男童就笑了,收回牌面隨意調整順序,然后童聲童趣問瑜哥兒:“大人虛歲多少?”
“十六。”瑜哥兒條件反射地回答,緊緊盯著他的動作,并沒有分散精力。
“那好,你將第十六章牌面打開看,是不是之前你看到的?”小男童得意自信地對著小女孩兒說道,然后用手支著臉,脆生催促:“趕緊看看……”
小女童聞言數了十六章,拿起來一看,驚喜好奇叫到:“還真是我之前那張‘空蕩瓶’!你怎么辦到的?”
“還請大人明示。”小男童的小短腿兒在椅上亂蹭,驕傲地問:“不知大人是否知曉這里面的秘密?”
“你再做一遍我看看……”瑜哥兒微微皺著眉,懇切要求。
唐修航一臉緊張地入了房間,就瞧見右邊靠窗的硬木榻上有個老者正在煮茶。
余煙繚繞,芬芳撲鼻。
他見了唐修航進來,就摸著胡須朝他招手,見他在榻邊坐好,又遞了云紋杯給他,然后瞇眼笑道:“年輕人有沒有過打尖住店的經歷?”
“曾經有過?!碧菩藓巾暱涕g緊繃身軀,立刻問:“您為何這樣問?”
“我倒是要考考你?!崩先艘贿叞巡鑸F搗碎,一邊又加入蔥、姜、桔子皮、薄荷、棗和鹽等調料一起煎煮起來?!坝腥齻€人去客棧住宿,一共交了三十個銅板,每人出十個。不久之后,掌柜的說老板的公子剛好今兒娶媳婦,所以退了五個銅板當紅包,叫小二退給他們??墒切《澚藘蓚€銅板,只一人還給了他們一個銅板。
那么這三個人等于每人給了九個銅板,共二十七個。再加上小二貪的兩個銅板,共二十九個?!?p> 他瞧著唐修航已經有些迷糊的樣子,笑著繼續(xù):“問題便是:這還有一枚銅板去哪里了?”
話說蘇辰輝這邊,問題比較復雜難解。
他一入房間就有些傻眼,眼前琳瑯滿目,全是一堆廚房用具。一旁還擺著各色新鮮的蔬菜及各味調料!某人心中頓時涌現出不好的預感,難不成……
果然,此刻就聽見一個肥膩的聲音響起:“請王爺親手制作出能夠讓下官傷心的膳食,這局就算過關!”
蘇辰輝的俊臉即刻黑了下來,一時間竟然無從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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