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父母說過今天早上七點要回BJ,所以母親六點就把我叫了起來。
我渾渾噩噩地吃完早飯、收拾好東西、聽完父母的千叮萬囑、坐上七點的巴士、隔著車窗玻璃跟父母道別......
我看見他們眼中噙著的淚,在晨光中閃著光......巴士啟動,我轉(zhuǎn)過頭來,強忍住奪框而出的眼淚。
父母在,不遠游,游必有方。
我非要一個人跑到那么遠的地方去,還幾年不回,不知道讓他們擔了多少心受了多少怕......
巴士平穩(wěn)地行駛起來,我的內(nèi)心也逐漸平復下來,這時我才拿起手機認真看老秀兒的信息——
“去井陘縣干什么呀???”
“我剛在網(wǎng)上查,井陘縣離SJZ很近呀!”
“正好,我也想去李明哲家里看看他父母呢,到時候你陪我去。如果沒什么問題,我想跟李明哲結(jié)婚啦!”
看到這最后一條,我驚得張開了嘴,趕緊回了一條:“你剛脫離苦海又要急著跳進去?”
老秀兒沒有及時回。
我抬起頭,挺直腰,后背和椅背靠緊,瞅了瞅司機背后沒人坐的那個座位,輕輕笑了一笑——說不定牛角人正坐在那里呢。
今天幸好不是節(jié)假日,車上沒有那么多人,坐到終點站應該也不會滿員。牛角人可以一直安穩(wěn)地坐著了。
第一次出遠門、坐汽車的他,不知道此時的心情是不是忐忑不安的。
我不便和他說話,否則車上的人看我對著空氣自言自語,必定是把我當精神病——車上有熟悉的鄉(xiāng)親,如果看我這般如此,怕是會傳出我遭受離婚打擊精神失常的流言蜚語。
目光轉(zhuǎn)向窗外,看著玻璃上映出自己的臉,我不由自主地嘴角上揚,笑了笑。
這次回家,心情變開朗許多全是拜牛角人所賜。
他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述說我從小到大的所作所為,讓我知道自己并不是一無是處——但這次讓我重拾信心的不是牛角人的表揚和夸贊,而是真正屬于我本性中的光輝——不以外人的評價而生,也不以外人的評價而滅,就像牛角人說的那樣,它是屬于靈魂的特質(zhì),它是不滅的......它是那么自然而然地存在,哪怕暫時被壓制,可還是能在關(guān)鍵的時刻釋放出來......
能重新開始認識自己,讓我感到歡欣鼓舞,塵積的陰郁情緒也被掃清大半。
我很感激牛角人。
下車時,我重重地咳嗽了一聲,引得全車人的側(cè)。
下車后,我感覺牛角人緊緊跟在我后面。
六個多小時的舟車勞頓,直到抵達井陘縣客運站后,我才買了些火腿腸和面包,找了個隱蔽無人的角落,和牛角人一起大塊朵頤......
我一邊嚼著嘴里的食物,一邊聚精會神地看著塑料袋里的面包一個一個地憑空消失。
原來物品只要接觸到牛角人的手就會隱形——那為什么在胡剛的洞里,他手握酒杯的時候、拿筷子的時候......這些東西就不會隱形呢?難道是因為他當時是現(xiàn)身狀態(tài)的緣故?
我不由得在心中又感嘆一句:真是宇宙之大,無奇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