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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生涯

第三十七章 病

女帝生涯 流晶瞳 3200 2011-04-02 18:04:13

    秋風(fēng)一天比一天蕭瑟,時值近冬。京城里最近流傳出不少熱鬧的話題。

  比如,康國公府有三位如花似玉的漂亮小姐,均是待嫁之齡。她們給京城大大小小的宴會增色不少。又比如,如今在京城有名的戲班唐喜班,里面有一位花旦名叫唐玉官的,被貴人看中。離開戲班過好日子去了。臨走時,唐喜班里不知為的什么原因大鬧了一場。頭牌青衣唐佳官隔日就病了。一連好多天都未曾掛牌演戲。

  此外,還有一件非常重要的大事?;实郾菹律眢w不適,今年的秋狩宣布取消。

  這真是一件大事。要知道,歷代夏朝皇帝,除非是遇上了戰(zhàn)亂、災(zāi)荒。否則哪怕是到了晚年,也不曾取消過秋狩。秋狩不光是皇室成員和世家勛貴一同去打獵這么簡單。秋狩實際上是皇帝對手下臣子騎射功夫的一種考察。和平年代,武將們想要出頭,勛貴家的孩子們想要蔭恩。全都必須在秋狩上嶄露頭角。

  夏朝的官員有兩種來歷。第一種是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參加科考,童生、秀才、舉人、進士,一步步的考進最高殿堂,參加殿試。被皇帝授予官職??瓶加形呐e和武舉兩類。

  第二種,就是蔭恩。首先,各位有爵位的爵爺們,皇帝會優(yōu)先考慮,給安排一些職位。當(dāng)然,這職位有實職、也有虛職。能排上什么號,端看各家各人的本事了。其次,就是各家勛貴的后代。這種授官,不同于科舉有明確的制度,隨意性很大。皇帝的看重和喜好就顯得尤為重要了起來。而怎么樣才能在皇帝面前有個好印象呢?秋狩就是最好的展示舞臺。

  除此之外,還有第三種人。這一類人出生在有爵位的世家,身份上是世家公子。但他們不走蔭恩路線,而是老老實實的參加科舉考試。同寒門子弟和書香人家一樣。憑自身實力競爭。

  三種不同來歷的官員,在政治格局上就很巧妙的形成了三個派別。清流、勛貴、中間派。中間派就是科舉出生的世家子弟。他們往往是兩派之間的潤滑劑。有時候,同受兩派歡迎。有時候,同被兩派排斥。

  所以,如果沒有特殊的原因,皇帝是不會停辦秋狩的。

  承慶帝的這一命令,如同在水中砸了一塊巨石,掀起巨浪無數(shù)。

  皇帝陛下的健康狀況首先被引起了關(guān)注。陛下已經(jīng)年近五十了??!

  如果陛下真的有了不測。十歲的五公主是怎么樣也成不了事的。一時間,京城里各家各戶的走動突然頻繁了起來。

  太醫(yī)院成了最熱鬧的部門,京里生病的人突然增多。太醫(yī)們天天出診。

  八位御醫(yī)深居簡出,謝絕了一切訪客。出了皇宮就回家,兩點一線。左右院判以及院使大人則長期留在了宮中,連他們的家人都見不到他們。

  還在路上的涼郡王一家,加快了進京的步伐。

  葉明凈接到最新消息后,百思不得其解。她家父皇明明就是單純的感冒好不好,哪有那么嚴重?

  當(dāng)然,這個時代的感冒是很嚴重的病。是會死人的。不過,她不認為在全國最頂級的治療環(huán)境下,她家父皇會連一個小小的感冒都抵抗不了。

  要知道,這是風(fēng)涼型感冒,不是病毒性感冒。

  葉明凈如今住到了宣明宮里。前前后后侍奉承慶帝湯藥。

  承慶帝半躺在靠窗的羅漢床上,有一下沒一下的翻看著奏折。房間的花架子上擺了一盆金桔,金色的果子碩果累累,清香陣陣。

  葉明凈端了一杯參茶,放到小桌上:“父皇,您都看了兩個時辰了,歇一歇吧?!?p>  承慶帝抿了口茶,問道:“有誰惹你了,怎么嘟著個嘴?”

  葉明凈氣憤的道:“父皇,那些人也太過分了。京里竟然有傳言說您年紀大了,要早做打算!”

  承慶帝今年虛歲四十七,在葉明凈的眼里是風(fēng)華正茂的黃金中年男子。放在岳晶晶的時代,這個年紀的領(lǐng)導(dǎo)甚至可以稱之為年輕。所以,當(dāng)她聽到有人認為她的父皇快不行了時,第一個反應(yīng)就是這些人在咒人,沒安好心。

  承慶帝笑了笑:“父皇的年紀是不小了。他們有些小心思也是難免?!?p>  葉明凈叫道:“胡說!父皇這么年輕,一點事都不會有!”

  承慶帝失笑:“朕年輕?凈兒,你這馬屁拍的也太響了。朕的頭發(fā)都已經(jīng)白了。”

  葉明凈盯著承慶帝鬢角的白發(fā),良久無語。半天后,她“哇”的一聲撲到承慶帝的懷里,悶聲道:“頭發(fā)白又怎么了,染一染就黑了。人家七十歲的爺爺還嚼糖豆呢!”岳晶晶的外公七十多了,牙口特好。天天去公園打太極拳。

  承慶帝摸摸女兒的腦袋,柔聲道:“凈兒,我們?nèi)~家,別說活到七十歲的皇帝,活過六十的都只有一個。就是你曾祖父成祖皇帝。朕雖然現(xiàn)在不會有事,但保不準將來。朕不會有成祖爺那個福氣的。”

  活不到六十,那豈不是連退休的日子都沒有?葉明凈心下大痛,死死的揪住承慶帝身上蓋的被子。

  承慶帝拍了拍她的背:“好了,我們?nèi)~家的孩子可沒有看不開生死的。父皇現(xiàn)在沒事,快起來吧?!?p>  葉明凈坐直身體,擦擦眼睛:“父皇,您還生病呢,不能這么勞累。這些奏折等會兒再看吧?!?p>  承慶帝道:“今日事今日畢。明天還會有新的送來,不批完就會越來越多?!?p>  葉明凈道:“不是有內(nèi)閣么?怎么還送來了這么多?全國的事都要您一個人處理,哪里做的完?”

  承慶帝挑了挑眉,放下手中的奏折:“你說的也有道理。不過,若是事事依靠下面的人,那些官員聯(lián)合起來騙你,你又如何呢?內(nèi)閣是可以批復(fù)奏折,可若是內(nèi)閣伙同了六部,將重要的事情都瞞了下來,自行批復(fù)發(fā)了下去,出了岔子,又該如何?”

  葉明凈呆了呆:“內(nèi)閣的批復(fù)不是要蓋上您的玉璽才有效么?沒有玉璽的批復(fù),下面的人怎么敢執(zhí)行?”

  承慶帝點頭:“所以,即使是內(nèi)閣給出處理意見的奏折,朕也要看一遍才可以用印。這個程序是省不掉的。”

  葉明凈看了看桌上的筆硯和朱砂,撇嘴道:“您哪是看一遍,明明還要寫好些批復(fù)在上面。從早寫到晚,我都看見了!”

  承慶帝不在意的道:“不是還有張奉英幫朕寫么?朕也不是每一本都動手的。”

  葉明凈氣結(jié):“您還想每一本都動手?父皇!你就是長四只手也來不及寫。”

  承慶帝啞然失笑,隨后又嘆道:“凈兒,皇帝不是那么容易做的。”

  葉明凈“哼”了一聲:“我不管,反正你需要休息?!彼话驯鹱郎系淖嗾?,打算換一個地方放。

  承慶帝半躺著,悠悠然的道:“你就是拿走也沒用,這個東西總是要朕看的。今天不看完,明天就會更多?!?p>  葉明凈傻了眼。

  承慶帝看著她苦苦思索的小臉,緩緩的道:“要不這樣吧。你念給我聽。我把處理意見告訴你,你寫在紙上,然后再拿出去給張奉英謄寫。”

  葉明凈沒多想,立刻就答應(yīng)了。這樣至少可以讓父皇的眼睛和手休息一下不是?

  她飛快的把奏折一本本理好,每本先翻看一下,隨后擺放在一邊。

  看著她在那里忙活,承慶帝也不阻止。半闔了眼睛,漸漸昏昏欲睡……

  時間慢慢的流逝,一個時辰之后,小瞇了一覺的承慶帝睜開眼:“怎么,還沒弄好?”

  葉明凈滿頭大汗,憤憤的道:“父皇,您太吃虧了!花錢養(yǎng)了一幫連話都不會說的大臣。”

  承慶帝睡了一會兒,精神頗好。興味盎然的問:“哦?他們可都是進士出生,怎么就連話都不會說了?”

  葉明凈“啪”的抽出一本折子,狠狠的翻開:“這是什么?奏折是什么?是公文!公文的基本要素就是要讓人一目了然。四五駢六的說那么些廢話干什么?當(dāng)著寫散文呢!還有內(nèi)閣也是,處理意見倒是寫的規(guī)規(guī)矩矩??赡愫么鯅A個條子簡單說明一下這本折子的主要內(nèi)容呀?我也好快速的照章分類不是?一大通洋洋灑灑的意見,看了就頭暈!還得讓我重復(fù)勞動,真討厭!”

  承慶帝看了看桌子,上面的奏折被分成了幾小摞。每一個奏折中都夾了一片白色的紙片,露出半截紙頭在外面。

  “這是什么?”他問。

  葉明凈抱過最厚的一疊,道:“這里全是謝恩的折子?;旧隙际菫橘p賜、兒子得了蔭恩之類。重要內(nèi)容我寫在白紙條上了?!?p>  之后又挪過一疊薄一點的:“這里是提要求的。要錢的、請封的、要求減稅、免稅的。白紙條上一樣寫了簡單的具體事項。”

  然后是第三疊:“這里是問處理意見的,好幾個地方上發(fā)生的事。我按地點和事件分了一下。這里面有幾件事還是重復(fù)的。大致問題我給寫在紙上了。”

  她一一給介紹完,問道:“父皇,您要先聽哪一部分的?”

  離他最近的一本奏折里夾著一張白紙條,依稀可以看見上面寫著,人員:蜀州布政使袁牧,事件:謝恩,緣由:受到御賜懷表一對。

  承慶帝沒有回答,而是用一種異常明亮的目光看著自己的女兒。嘴角慢慢上翹,弧度越來越大。到最后,他放聲大笑:“哈哈哈哈哈!”

  “天佑我大夏!”笑到后來,他語聲哽咽,“好孩子。朕終于等到了。凈兒,你是父皇的好孩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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