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弩手兩列、銃手三列,弩手在前,銃手結(jié)為后隊,自行結(jié)陣?!?p> “弩手搭弓、銃手裝藥,第一列弩手準備?!?p> “諸軍聽令,待野象靠近之時,只可射其眼睛、長鼻,射擊完畢之后,立即后退,絕不可有絲毫懈怠?!?p> 陽光穿透過遠處的山峰,斜的灑落在山寨前門,三百名戰(zhàn)士手持著火銃、鋼弩列為五隊,各自整裝待命,只等一旁沐劍銘高高揚起的手重重揮下。
他們的身后,是竹篾摻雜著巨石而建的山寨,許多土人心驚膽顫的透過竹篾之間的縫隙,看著寨外那一群旗甲分明、號令如一的隊伍,雖然這群人士氣如虹,且個個身強體壯,手里拿著莫名其妙的武器,但土人仍然不相信,單憑這一點人就能夠驅(qū)趕的了野象。
野象是什么?這就意味著它跺跺腳就能產(chǎn)生千斤的力氣,長鼻一卷一顆大腿粗的大樹就要連根而起,這是媲美于神的存在,根本不是人力所能獵殺的。
在山寨的高拱處,朱駿目不轉(zhuǎn)睛的眺望著戰(zhàn)局,分散在寨外的野象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聚集在寨外的敵人,它們自發(fā)的合攏在一起,足有二十余頭,它們顯然已被這群不怕死的人激怒了,高卷著長鼻仰天嘶鳴。
“朱兄弟,你看我們是否去準備一些傷藥?”土倫包著黑頭巾,全身換上了莊重的白紋黑底的素袍,在他的胸前,繡著一個山峰的錦繡,這是克倫族長老的象征,代表著至高無上的智慧和勇氣,可是當(dāng)他望見遠處的象群時不由得有些不安起來。
朱駿臉色嚴峻,這一仗關(guān)乎著他在克倫人中的威望,此戰(zhàn)若勝,自己就成了拯救黑克倫族的英雄,從此以后,在這片連綿不絕的深山中,任何克倫族的山寨都會將自己奉為貴賓,這對于立足在緬南的朱駿來說,絕對是一個非常有利的條件。
“土倫大哥,你去安排好今夜的宴席吧,待我的戰(zhàn)士們凱旋而歸,我們要和克倫族的兄弟一起好好慶祝,此戰(zhàn)之后,你我兩族便親如兄弟,不分彼此,以后還有什么難處,盡管向我提?!?p> “朱兄弟不必再說了,克倫族人已受了你們的大恩,哪里還好意思要你們的好處,從此以后,該是我們克倫族人報答你們的時候,只是我們克倫族人既沒有什么值錢的珠玉,又沒有世所罕見的奇珍,哎!唯有從深山中挖來的一些鐵屑,無償給予朱兄弟吧?!蓖羵愐荒樀膽M愧。
“寨外的糧食已被野象踐踏的一干二凈,要想重新栽種,定要等來年才成,你把寨中的鐵屑給了我,寨子里哪還有東西換銀子?沒有銀子你們吃什么?”
“這個……”土倫不再說話了。
朱駿扶住吊腳樓上的扶桿,望著遠處一觸即發(fā)的人象大戰(zhàn),嘴角不易察覺的微微上揚,道:“其實我倒有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p> 他頓了頓,壓低了聲線道:“我的村子里還有一些多余的糧食,要養(yǎng)活山寨絕對沒有問題,只是朱某仇家甚多,就算養(yǎng)的了你們一時,過了些時候我的仇家找上門來,朱某連自保都成問題,恐怕幫不了你們了?!?p> 土倫急道:“朱兄弟,你的仇家到底是誰?有什么難處,盡可和土倫大哥說。”
“假如我的敵人就是緬王,你也不害怕嗎?”朱駿平靜的道。
土倫手掌用力拍在扶欄上,引得吊腳樓一陣梭梭的往下掉著灰塵:“緬王也是我們克倫族的仇敵,只要朱兄弟一句話,別人管不了,我土倫雖然年紀老邁,也要和他們拼一拼?!?p> “這個不急,朱某只是希望貴寨能夠借調(diào)一些壯士與我的一些部眾組建一支山地營,訓(xùn)練山林的戰(zhàn)法,等到仇家來尋仇之時也可有個倚仗。不過朱某并不是個會讓朋友吃虧的人,山寨中所有人的糧食都由我來解決,那些借調(diào)來的勇士朱某也會按時發(fā)放餉銀?!?p> 土倫面露為難,沉吟了一會,道:“我雖是山寨中的長老,許多重要的事仍要和村寨中的長者商議之后才能執(zhí)行,這是個大事,不如這樣,今天夜里我就召集寨中的長者一起商量,我雖沒有一定的把握,但是定會為朱兄弟據(jù)理力爭,這件事對于山寨也是好事,有了糧食山寨才能興旺嘛?!?p> 朱駿點頭表示理解,經(jīng)過他的觀察,長老雖然是克倫族山寨的管理者,但權(quán)力并不大,除非得到大多數(shù)長者的首肯,才能做出一些大事的決定。
這時,隆隆的響聲從遠處響起,聚集起來的象群開始緩緩的向著神機營沖刺起來,他們的速度并不快,但每一次四足碰撞地面所爆發(fā)的隆隆聲讓遠在千米之遠的朱駿亦不禁為之凜然。
沐劍銘卻沒有動,他握劍挺立,望著龐然大物們越來越近的身軀,不由得渾身熱血沸騰,
三百年前,他的祖先沐英率三萬精兵入云南,震懾土人,數(shù)百頭戰(zhàn)象在土人的驅(qū)趕下正如今日一樣沖殺而來,最后鎩羽而歸,損傷甚重,從此,云南平定三百年,就算偶有戰(zhàn)事,亦被世襲國公驅(qū)兵震服。
而今天,沐劍銘將手高高的揚起,渾然不動,他的眼眸望向遠處越來越近的象群,下一刻,當(dāng)他的手狠狠的垂下之時,正是決定勝負的時刻。
“還有二十丈,第一隊弩手準備!”迎著艷陽,沐劍銘的手掌漸漸的開始出現(xiàn)了松動。
“射!”沒有拖泥帶水,更沒有一絲的猶豫,伸出來的手臂在空中劃下半弧,垂了下去。
嗤嗤……一排整齊的弩箭穿梭而出,激射向前方的目標。
數(shù)十支羽箭狠狠的刺入了沖鋒在前的巨象長鼻上,有一支更是精準的射入巨象的眼睛,一時間,鮮血染紅了當(dāng)先巨象的半張面孔,它憤怒的卷起了長鼻,前腿半跪在地,慘叫的嘶吼著。
砰,受傷巨象的噩運接二連三的來了,在它的身后,一只沒有剎住腳的巨象狠狠的踩在它的背脊上,兩個龐大的身軀撞成了一團。
“第二隊弩手出列,射!”沐劍銘不會給對手任何一次的機會,三段擊的奇妙就在于無間斷的打擊對手,直到對方崩潰為止,不死不休!
嗤嗤……連珠般的弩箭飛蝗般的射出,這一次,并沒有給巨象帶來任何實質(zhì)性的傷害。
“第一隊弩手出列,射擊!”沐劍銘的手臂又高高揚起隨后垂落。
嗤嗤……
“第二隊弩手出列,射擊!”
嗤嗤……
一番輪射之后,三十余頭巨象已有了五頭的損傷,它們的腳步開始漸漸散落起來,它們恐懼的發(fā)現(xiàn),對方那些長得瘦小的生物并非不堪一擊。
真正的好戲開場了,沐劍銘的眼眸通紅,高聲吼道:“變陣,改銃手為前隊,弩手居后,第一列銃手出列,準備,射擊!”
這一次不再是破空的羽箭嘶鳴,而是一陣轟轟的爆炸聲,五十柄火槍所發(fā)出的槍響?yīng)q如雷鳴一般,在他們的上空,飄渺的青煙漸漸浮現(xiàn),空氣中散發(fā)著一股濃重刺鼻的火yao氣息。
受到驚嚇的不止是巨象,就連神機營身后看熱鬧的土人也嚇的縮起了脖子,等他們回過味來,偷偷的又伸出脖子時,已發(fā)現(xiàn)一部分受驚的巨象開始扭轉(zhuǎn)著笨重的身軀開始逃散。剩下些膽大的巨象雖然沒有停止沖鋒,顯然也露出了怯乏之意。
“第二列銃手出列,準備。”剩余的象群仍有二十余頭,離神機營的隊伍越來越近,沐劍銘甚至可以看到每一張巨象的臉和它們彎曲的鼻子。
三百名戰(zhàn)士已有人開始露出了恐懼,誰都知道一旦象群若是沖入隊列所面臨的后果,眼看著象群越來越快,越來越近,已經(jīng)有人打起了退堂鼓。
“嗡……”一道劍光出鞘而起,沐劍銘瘋狂的用劍尖指向遠處,竭斯底里的大吼:“弟兄們,狹路相逢勇者勝,誰若是敢逃,老子砍了他的人頭殺了他的全家,聽我號令,第二列銃手射擊?!?p> “砰砰砰砰……”伴隨著一陣青煙,強大的轟鳴聲又一刻響起,數(shù)十顆鉛彈呼嘯著將當(dāng)先的一頭巨象前身打的稀爛。
“不要給它們?nèi)魏螜C會,第三隊銃手出列,射擊,第一列準備,打爛它們,誰要是慢了一步就要害死我們所有人,快射!”
“砰砰砰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