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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堂屠夫

第十八章 懊喪

天堂屠夫 高森 2323 2010-05-04 11:36:20

    按道理說,現(xiàn)在應該是黑夜。

  但是,此時周圍一片明亮,如同白晝。曾經(jīng)的小城此時卻是一片廢墟,方圓十幾公里全部沉陷,周圍到處都是涌出的地下水,一團團腐敗的器官在周圍漂過。大群的烏鴉在這里集結(jié),它們爭搶著周圍的腐肉,恬噪的聲音讓人感到煩躁。但是,獨自坐在那里的男人卻視而不見。

  扎克靠著一塊斷壁,一根灰色的羽毛被他捏在兩根手指之間。

  他醒來已經(jīng)整整三天,他也保持著這個姿勢坐了三天。他感覺不到饑餓,也不會有任何的痛苦。因為鳳凰的火焰正在他的身體之中流淌,僅僅只是呼吸空氣便可以讓他獲得充足的力量。

  但是,代價實在太沉重了。

  皇家圖書館的老館長,那個被先皇譽為是烈焰帝國最不能死的人,卻因為自己而死了。

  扎克身負重傷,中毒,身體被腐蝕,幾乎已經(jīng)失去一切獲救的可能。然后,奧德斯古站了出來,他將自己擁有的鳳凰羽送給了扎克。然后,他的身體迅速衰敗,化作塵埃。

  鳳凰的火焰是蘇生之火,扎克的身體被迅速治愈,包括現(xiàn)在的傷,連同在數(shù)年前,那場讓扎克感到恥辱的傷,也全部被治愈,他終于變成了一個完整的男人。但是這不是扎克想要的結(jié)果,他根本不值得如此的付出。和奧德斯古館長擁有的知識比起來,自己根本就是一個癟三!

  ‘嘎!’一只烏鴉飛起來,然后落在扎克的肩膀上。它親密的蹭了蹭扎克的頭,扎克體內(nèi)的鳳凰力量讓烏鴉感到親切。然后,更多的烏鴉飛了過來,落在他的身邊,大聲的恬噪著。

  “走開!”弗萊婭從另外一塊斷壁之上跳了下來,將烏鴉驅(qū)趕開來,漫天落下黑色的羽毛。

  “扎克,我們應該離開了?!迸⑸焓秩ダ说母觳?,但是男人沒動,他甚至沒去抬頭看一眼。他像是一座石像,完全陷入了自己的思考之中。

  “你還不懂嗎?你這樣做,就能夠讓館長復活?不!不能!我們懷念他,我們感激他,卻不是在這里浪費時間!”弗萊婭用力,想要將扎克從地上拉起來。但后者像是一座石雕,紋絲不動。

  “不要這樣,好么?扎克?”弗萊婭看著自己的手,又看了看扎克,她的眼圈漸漸泛紅,一滴晶瑩的淚水在眼眶之中聚集。

  “我們知道你心中的沮喪,知道你心中的懊惱。你以為我不感到痛苦么?奧德斯古爺爺就像是我親爺爺一樣,小的時候我還騎在他的脖子上……但是,懷念不能改變什么?!?p>  “你是一個男人,無論你感到懊惱還是沮喪,你不應該將你的感情留在這里。你的敵人不是你自己,即便你試圖懲罰自己,也應該在你復仇之后!你要看清你真正的敵人!”

  塑像一樣的男人的身體微微一震,他抬起僵硬的脖子。陰沉的天空的背景之上,一張哀傷的臉上滿是淚水。他伸出手去,輕輕拭去淚水,然后握住了那只依然停留在空中的手。

  “我,已經(jīng)知道要做什么了。”扎克站起來,渾身的關(guān)節(jié)發(fā)出干澀的聲音,他不自然的活動了一下身體,然后一拉拉過一旁的弗萊婭。

  “讓我們離開這里,我們要復仇?!?p>  當小城隕落之后,烈焰帝國境內(nèi)的所有人類都仿佛一夜之間消失了。如果說之前的戰(zhàn)斗還只是人類和普通怪物之間的戰(zhàn)斗,那么小城發(fā)生的戰(zhàn)斗便根本不是人類常識之中能夠面對的。那些已經(jīng)遠遠脫離的了怪物的范疇,那些是被改造出來的邪物,猙獰而且邪惡。

  有些自暴自棄,有些則隱藏起來,只有寥寥的人還在繼續(xù)戰(zhàn)斗。那些人以帕特里克為核心,建立了一個小小的組織,專門負責在皇城之中謀劃一些行動。而扎克和弗萊婭則沒有參與,而是單獨行動。他們的目標小,而且對于皇宮極為了解。憑借扎克與李奧的同血關(guān)系,他們的行動幾乎是不可被發(fā)覺的。

  但是,他們依然沒有找到李奧。

  沒人知道他在哪里。

  莫非他害怕了?

  帕特里克不信,弗萊婭不信,扎克更不信。

  李奧不出現(xiàn),只能說明他在計劃著更加恐怖的事情!

  在扎克沉淪的幾天里,這個世界繼續(xù)發(fā)生著天翻地覆的變化。越來越多的人類開始朝著怪物的方向發(fā)展,他們變的高大,變的猙獰。頭上長出尖角,皮膚龜裂。

  總之,人們在變的越來越怪異。但是那些居民們仿佛一無所知,扎克經(jīng)常能夠看到兩個猙獰的怪物在相互談?wù)撉f稼的長勢,談?wù)撚晁?,談?wù)撡x稅。他們并不像是怪物,他們的內(nèi)心沒有改變?;蛘哒f,他們仿佛并不知道自己變成怪物一樣。

  但是扎克知道,這種事情是暫時的。

  小城發(fā)生的事情并沒有阻止李奧的計劃,盡管扎克在最后一刻殺死了半身卡爾,但是卡爾才是整個祭祀的最后一環(huán)。李奧利用了扎克的手殺死了卡爾,也讓扎克失去了老館長。他將整個烈焰帝國變成了一個怪物飼養(yǎng)場,在未來的某一天,這些無辜的人們都會改變,他們會在睡夢之中走出自己的家門,開始一場自己根本不知道的戰(zhàn)斗。他們要么死去,要么懵懂的返回自己的家,仿佛對一切都一無所知。

  扎克已經(jīng)明確了自己的未來,他已經(jīng)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但是面對從不露面的李奧,他沒有任何辦法。他只能一次次的潛入皇宮,憑借他剛剛獲得的鳳凰之力,將皇宮里面攪合的天翻地覆,然后全身而退。

  一如多年前一樣,陰云時刻籠罩大地。而不同的是,大地之下一片慘白,沒有白天和黑夜。在這灰暗的世界里面,只有他和弗萊婭之間的感情有了突飛猛進,成為扎克心中唯一的色彩。他們相互依靠,相互慰藉。

  然后,在某一個恰當?shù)臅r刻,弗萊婭終于擁有了扎克的孩子。扎克感到狂喜,自從他十八歲以來,他從未感到過如此喜悅——哪怕是戰(zhàn)爭結(jié)束的時候。

  而懷孕的弗萊婭自然也不能一直隨著扎克戰(zhàn)斗,她參加戰(zhàn)斗的次數(shù)也漸漸少了起來,扎克將她隱藏在偏遠的小村。這里的居民在不久之前一夜之間全部消失,卻留下了所有的生活用品,所以他們并不擔心任何生活問題。

  他們完全可以在這里過上普通人一般的日子。

  其實,有的時候,扎克自己也想過一些事情。

  如果,在多年之前,自己沒有將那瓶毒液放入李奧的酒瓶之中。如果李奧沒有去神殿,沒有玷污女神。如果李奧沒有死,如果戰(zhàn)爭沒有爆發(fā)。

  如果,自己只是安心的做一個小小王。

  那么,一切都不會發(fā)生,李奧依然會用巨大的陰影遮蔽自己。他不會對自己有任何興趣,自然也不會傷害自己。

  只是,一切都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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