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老丈、少女
“爺爺，到底還要多久才到泗水城啊？”
一輛周邊掛著零飾，整體略顯破舊的馬車由一匹全身通體褐色的馬匹拉扯著在坑坑洼洼的大道上緩慢的行進著。
褐黃的卷簾被一雙精致白嫩的小手掀起，一張尚未褪去稚氣，卻已然有美人胚子的小臉好奇的打量著馬車外的風(fēng)景，口中則是有些抱怨，撒嬌般道：“我們這都坐這馬車里一天了，你看，我屁股都坐疼了?！?p> 少女裝出可憐兮兮的模樣，瞪著老丈。
車外坑洼大道外，是片片連綿的群山，翠綠成茵，股股寒風(fēng)卷著偶爾飄零的樹葉和雜物帶來聲聲簇簇聲響。
群山，大道，馬車，孤零而行。
車內(nèi)。
少女，老丈相顧而坐。
“這已經(jīng)是你第十四次問了?！崩险纱┲灰u深黑色長袍，臉上帶著無奈之色。扭曲的鄒紋從他眼角浮起，整個人卻不顯得蒼老，反而有一種老當(dāng)益壯般的精神。這一點，從他雙眸中偶爾閃爍的精芒足以看得一二。
“不是和你說了，再過一兩個小時就到了嗎……”老丈實在執(zhí)拗不過那雙可憐兮兮的眼眸，嘆了聲，繼而笑道。
“哼?！?p> “我屁股疼，我要下去休息?！?p> 少女口中哼著，身體卻是靈活的穿出門簾，右手在那半死不活奔走的馬匹身上一拍，整個人便是騰躍起來，落在距馬車數(shù)米的地面上。
“哇，爺爺，爺爺，你看，這里有頭妖獸的尸體捏?！崩险缮形闯雎曌柚?，少女銀鈴的呼喊驚奇聲便是傳了進來。
“咦，這是什么妖獸呢？我怎么沒見過?！?p> 馬匹踏著步，發(fā)生踏踏之聲，少女站在大道的邊緣上，雙眸正驚訝好奇的看著眼前這頭大概有兩米之大，體形酷似蠻犀一般的妖獸。整個妖獸身軀被一層厚重的皮革所包裹著，一個個堅硬的凸起遍布全身。在它的頭顱之上長出兩個銳角，一點點鮮血正涌滴下來。
只是。
此刻這頭妖獸已然死去，造成它死亡的便是在他脖頸位置的一處約莫巴掌大小的血口。雖然不知道這妖獸究竟死去多久，但那血口中的血液早已干枯。
“是一階妖獸地犀?！?p> 老丈不知何時站在了少女的身邊，嘀咕道：“奇怪，這里怎么會出現(xiàn)妖獸的？”
“這里不會出現(xiàn)嗎？”
少女好奇不已。
“正常是不會的?！崩险勺呓鼛撞?，打量著土犀脖頸的傷口笑道：“這里人寂比較活躍，像這樣的妖獸一般都只會隱藏在深山之中，是不敢出來的?！?p> 老丈忽然雙眸一亮。
雙腳直接朝前踏了幾步來到圖洗的身后，右手一揮，土犀的身體便是在一抹重力在朝一側(cè)推移了米遠，露出此前被他身軀壓在下面的身影。
“咦，有人！”
“好像受了傷，昏迷了呢?！蓖料煌崎_，一名年紀約莫在二十左右的男子身影便是顯露出來，只是此刻這名男子已經(jīng)昏迷，全身上下遍布十?dāng)?shù)道傷口，在腹部右側(cè)更是出現(xiàn)一個血口，看那形狀似乎便是土犀頭上的獨角所刺形成。
“應(yīng)該是這男子與這土犀搏殺，而后抵擋不了，便是逃竄至此的?！崩险煽粗闹艿孛嫔系拇蚨泛圹E，笑著對少女解釋道：“走吧，這里有妖獸血跡，怕是很快會引起其他妖獸的注意，我們得離開這里才行?！?p> “那怎么可以??！”
聞言，少女頓時雙手叉腰，瞪道：“爺爺你不是說，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嗎？現(xiàn)在這個人受了傷，我們怎么能見死不救呢？！”
“額……”
老丈一怔，苦笑不已：“凌兒，你想一想，我們的食物可沒有多少了，你要是真把他救了，那你可就沒什么東西吃了。還有，你看看他身上都是血跡，你不想馬車里都是充斥著濃重的血氣味的對吧？”
“可是……”
聽老丈這么一說，少女頓時猶豫了。
精致的腦袋不時的打量昏迷的男子，又打量著老丈，臉頰可愛之極的扭在一起，顯然在心中糾結(jié)該救還是不救。
“再說了，我們和他非親帶故的，要是他是壞人怎么辦？”
“到時候，你小女子一個，我老頭子一個，可怎么逃過他的毒手呢？”老丈神色肅穆，孜孜不倦的開解著少女。
只是。
當(dāng)他說這句的時候，是不是忘記了他之前揮手將土犀橫推米遠的事情？
少女終究是不懂的。
她只是在衡量老丈的話究竟對不對，滿是糾結(jié)的嘀咕道：“救了他，我就沒有吃的了，那怎么辦呀?！?p> “壞人，聽說壞人都是很壞很壞的?！?p> “嗯嗯?！?p> 老丈連連點頭：“壞人特別喜歡抓你這樣的小孩子，會把你賣掉的！”
“哇??！”
“爺爺壞蛋，你不要說了，我才不會被賣掉！”
“你騙我?！?p> 少女急了，張牙舞爪撲了上來，雙手抓住老丈的衣擺，想要離開，又糾結(jié)不已的看向昏迷的男子，皺著眉頭想了許久：“可是，要是我們不救他，那要是妖獸來了，豈不是要被妖獸給吃掉，那多不好啊?！?p> “我凌兒怎么能容許這樣的事情發(fā)生呢？！”
說到這里，凌兒眼中的糾結(jié)頓時沒了，一手叉腰，一手指著老丈道：“爺爺，我不管，就是要救他，你不是說我們再一兩個小時就到泗水城了？到時候把他交給城內(nèi)的藥師，我們就不會有危險了?！?p> 想了許久，凌兒自認為這樣最妥當(dāng)了。
“可是……”
“爺爺?。?！別可是了，快點，快點，救人吧！”不過一米二、三高的凌兒整個人掛在老丈身上，使勁的晃著，嬌哼不已。
“好，好！”
“我救就是了，救就是了，你快下來?！崩险蛇B忙答應(yīng)，苦笑抱怨：“我這把老骨頭都快要被你搖散架了?！?p> “嘻嘻，爺爺最好了?！?p> 老丈瞪了口吐舌頭的，無比可愛的凌兒一眼，徑直走到男子身邊，右手一揮一抬便是將男子整個身體夾在腋下，在凌兒歡快笑聲中朝馬車走去。
“哼，爺爺累了?！?p> “凌兒給爺爺捶背?！?p> 將男子放下，老丈直接一屁股坐下，努著嘴對凌兒道。
“好嘞，我給爺爺捶背！”
凌兒想了下，覺的爺爺今天做了好事，應(yīng)該給爺爺捶背，便是歡快笑著將身體挪移到老丈身背，一下下的錘了起來。
“爺爺，舒服不？”
“再用力點?！?p> “這樣呢？”
落下的小拳頭再重了幾分。
“還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