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北平城
門簾晃動。
一道人影從帳篷內(nèi)閃出。
回頭望一眼緩緩?fù)[的皮簾。
扭回頭,望向濟(jì)南府方向。
“平安啊平安!這次你能否平安,可就要看你聽不聽陛下的軍令了!”
探手入懷,摸了摸貼身放好的一封書信。
藍(lán)玉深吸口氣。
招手喚人牽來兩匹馬,馬歇人不歇,一路不停,直奔滄州府。
良久之后。
帳篷門簾再次走出一人。
朱元璋背著手遙望北平城。
“來人,準(zhǔn)備車馬財貨,咱要進(jìn)北平城!”
不久之后。
一列商隊從永定門而入。
幾十輛滿載貨物的馬車,上百號護(hù)衛(wèi)、傭人,沒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悄然進(jìn)入北平城。
看到這一幕。
盯著腦中的系統(tǒng)窗口。
朱雄英小眉頭皺成一團(tuán)。
洪武帝這是要干什么?
直接潛入燕王朱棣的老窩?
想抄他后路嗎?
可是徐輝祖做的才是這個?。?p> 您老進(jìn)北平城,不是以身犯險嘛?
這要是燕王世子朱高熾拿下您老。
燕王朱棣可就能“挾天子以令諸侯”了??!
搖搖頭。
看不透洪武帝的手段。
朱雄英想劇透都沒那個本事。
“老老實實看戲吧!”
………………
北平城內(nèi),街道上人煙稀少,偶爾走過的一二行人,皆是腳步匆匆。
燕王府花廳之中。
此刻人滿為患、燈火通明。
一群官員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
他們一個個抖著手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滿頭大汗。
“世子,您得拿個主意?。 ?p> “五萬大軍陳兵城外,隨時準(zhǔn)備架起云梯工程?!?p> “糧道被斷,殿下領(lǐng)兵在外只帶了十天口糧,這可如何是好???”
“城內(nèi)流言四起,百姓、軍士人心浮動,再不出個應(yīng)對之策,臣恐要出大亂子啊!”
冷眼注視著官員們。
圍在當(dāng)中的朱高熾,胖乎乎的臉上,未起絲毫波瀾。
待眾官員情緒平穩(wěn),言語吸聲。
他才扶著桌案緩緩站起。
“我燕王府在這北平城內(nèi),素有美名。父王與我皆受百姓、軍士愛戴。”
“流言定不是本城軍民所發(fā)?!?p> “派人調(diào)查一下:重點是那些半月以內(nèi)入城的,盯緊他們,但有四處散播消息的,全部抓起來嚴(yán)刑拷打!”
斷完一件要務(wù)。
一口氣說了那么多話。
朱高熾這個大胖子免不得要喘上半天。
待他氣息喘勻后,又喝了口茶水,這才繼續(xù)說下一件事情。
“城外的五萬步卒,不足為慮。”
“之前李景隆的六十萬大軍都不能拿咱們?nèi)绾?,這區(qū)區(qū)五萬步卒,奈何的了我北平城?”
看到眾官員面色緩和,紛紛點頭表示認(rèn)同。
朱高熾似是得了鼓勵。
往后說話的音調(diào)都比之前高了些。
扶著大肚皮。
昂著頭拉長嗓子。
朱高熾又繼續(xù)說道:“何況,據(jù)可靠情報說,這五萬步卒是我舅舅徐輝祖領(lǐng)兵。”
“這中間有多少文章可以做,就不用本士子多說了吧?”
眾官員微笑頷首。
交頭接耳間,已是有人想出了造謠生事的路數(shù)。
“不過嘛,這最后一個,糧道被斷的問題,可是真正的燃眉之急?。 ?p> 手指點在桌案上攤開的那份軍報上。
短粗的一根食指碾了碾。
朱高熾抬頭掃視面前眾官員。
“打通糧道,勢在必行!”
“同時,要差人去給父王那邊提醒一聲?!?p> “就說平安駐軍的滄州,糧秣充足?!?p> “若有萬急之時,可調(diào)兵去滄州取糧?!?p> 言到此時,已近傍晚。
摸著咕嚕嚕怪叫的肚皮。
朱高熾赧然說:“該用飯了,諸位大人不妨留下與本世子共享?”
一眾官員捋須微笑。
正要是一副君臣和睦、賓主盡歡的景象。
卻在此時。
遠(yuǎn)處傳來一聲高亢而急促地軍報聲。
“世子!”
“城樓急報!”
“城外徐字大旗的五萬大軍后撤三十里?!?p> “不知何故,請士子定奪!”
接到軍報,揮手趕走報信軍士。
朱高熾陰沉著臉色拆閱。
連續(xù)看了好幾遍。
他都眉頭不展。
“世子,要不讓臣等也看上一二?”
一位大臣忍不住開口。
朱高熾點點頭。
隨手將軍報遞出。
“我這個舅舅眼光獨到,當(dāng)年就是他諫言,要我那位天子堂兄殺掉我們兄弟三人?!?p> “他的每一個軍事動作,都不可輕視??!”
這忽然后撤三十里,到底是何用意呢?
心中一下下地打鼓。
朱高熾摩挲下巴,眼睛里疑竇重重。
………………
夜色之中。
一行火把連成長長的一條火龍。
無數(shù)人影整齊走在火龍兩側(cè),排成一個個千人方陣。
一面面“徐”字大旗立于陣中。
被火龍光亮一照,旗幟迎風(fēng)飄揚(yáng),色彩鮮明。
走在隊伍最前列。
徐輝祖牽著馬,同樣在舉足跋涉。
“公爺,咱們不是今晚就要攻城了嘛?為何突然后撤?”
“上面的命令,我可不敢違抗!”
抬頭望望四周。
馬上就要到預(yù)設(shè)的扎營地點了。
徐輝祖也是又累又餓,禁不住加快了幾分步伐。
他身后。
剛才問話的副將愣在原地。
滿臉茫然,眉頭緊皺。
被同僚推了一把。
這名副將才后知后覺地重新追上來。
“公爺,您別哄我了!”
“咱現(xiàn)在距離應(yīng)天府十萬八千里!”
“當(dāng)今圣上哪怕是插上翅膀,不飛個三天三夜,也別想發(fā)來軍令?!?p> “何況是當(dāng)今圣上又如何知道這邊情況?”
“他老人家又為何要突然發(fā)軍令要我等后撤三十里呢?”
“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
“咱和北平城內(nèi)的碟子里應(yīng)外合,今晚便可一舉拿下北平,為何要突然后撤三十里啊?”
被煩的厲害。
徐輝祖只好駐足停下。
揮手要部隊繼續(xù)前進(jìn)。
他把副將拉到一邊草地里,低聲耳語。
“誰跟你說下軍令的人是朱允炆那個奶孩子了?”
“你沒聽說太祖爺死而復(fù)生的事情啊?”
“本公爺能統(tǒng)兵出征,全靠這位太祖爺!”
“甭管他是真是假!”
“只要他能平息這場兵亂,只要他能還百姓安居樂業(yè)。咱們弟兄也能順便拿個軍功?!?p> “他的軍令,咱就得聽,懂了不?”
解釋完。
牽著馬就走。
徐輝祖才不管這名副將怎么想。
他還滿肚子疑問沒人回答呢?
扭頭看向身后遠(yuǎn)處的北平城。
夜幕之下,宛如一頭匍匐著的雄獅,引而不發(fā),已是讓人望而生畏。
“您老真敢之身前往北平城內(nèi)嘛?”
“您老真能用的動武定侯郭英和平安的兵馬嘛?”
“您老真能讓長信侯耿炳文拿到濟(jì)南府的指揮權(quán)嘛?”
“您老真能揮毫潑墨,展開一場千里奔襲的十面埋伏大會戰(zhàn)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