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未能達(dá)成目的,氣呼呼地出來,腳步匆匆,欲回房生悶氣,任嬸卻拉住她道:“二夫人且慢,你瞧咱們這幾間房?!?p> 方氏氣頭上,有些不耐煩,推她道:“住了幾十年的屋,有甚好看。”任嬸抬手,指點(diǎn)幾處,執(zhí)意要她瞧。方氏見她面有喜色,不知其用意,只好耐了性子,順著所指,一一瞧去,東邊一間偏房,一間耳房,俱是糧倉(cāng);西邊耳房亦是糧倉(cāng),再加廚房并茅房。任嬸指的這幾間,正是二房所有,方氏奇道:“怎么,我們分得的房屋,沒得大房的好?”
任嬸喜滋滋,笑道:“怎會(huì),就是比大房的好,我才指與二夫人瞧——”話講一半,流霞在朝這邊來,她忙拉了方氏回房,將門窗關(guān)起,這才接著道:“二夫人,我且問你,林三娘手里有錢,哪里買不到屋,為何非要買大房的?”
方氏朝椅子上坐了,抬手示意她倒茶,道:“這還用問,只有張家才能保她平安,且無人講閑話?!?p> 任嬸斟滿茶,遞到她手中,先拍了一記:“二夫人英明。”又道:“她是要住在張家,又不是非大房不可,咱們二房的屋子更大更亮敞,為何不買咱們的,非要買大房的?”
方氏一頓茶盞,斥道:“胡說,祖產(chǎn)豈可隨意變賣,再者,若林三娘真在張家扎根,將來怎好趕她?”在方氏看來,這主意真叫糟糕透頂,她瞧著任嬸,越瞧越不順眼,忙揮手將其遣了下去。
任嬸出來,走到墻根處,碰見楊嬸,大倒苦水,講方氏阻撓大房賣屋,自家卻不肯趁機(jī)賣,又抱怨個(gè)不停,活兒多月錢少,一年到頭見不到一件新衣裳。楊嬸同她一樣感受,又忍不住地樂:“十來歲的丫頭的新衣,也惹你眼紅?”任嬸老臉一紅,啐她一口,上屋后躲懶去了。楊嬸有心要幫林依,瞧著任嬸轉(zhuǎn)過墻角,便悄悄朝張仲微屋里去,將方才聽來的事轉(zhuǎn)述與他,又道:“大老爺沒了親兒,就屬侄兒最親,你去幫著求幾句,指不定就肯了?!?p> 能替林依出力,張仲微眼都不眨,當(dāng)即起身朝大房屋里去,尋著張棟,一語不發(fā)先行大禮。張棟還以為又是方氏發(fā)威,要他去救場(chǎng),忙扶了他起來,問道:“你娘又罰你了?”
張仲微不會(huì)繞些彎彎道道,直言求道:“大伯一間正房并兩間偏房都空著,何不賣林三娘幾間?”
楊氏就在旁邊坐著,聽見這話,暗道,若不是你娘使壞,早就賣了,哪消你來求。因當(dāng)著人面,不可言其父母之過,這話她不好講出口,只隱晦道:“二郎,你娘講得有理,祖產(chǎn)豈能隨意變賣,惹人閑話。”
張仲微雖老實(shí),卻不笨,一聽這話,便隱約猜到此事與方氏有關(guān),但他身為人子,知道又能如何,只能憑己之力加緊勸張棟:“大伯,三娘子不是外人,她……她……與我有婚約……”一句話結(jié)結(jié)巴巴講完,他已是滿面通紅,卻不敢低頭錯(cuò)過張棟表情,眼睛一眨不眨盯著他。
楊氏面有贊嘆之色,含笑看了他幾眼,幫著勸張棟道:“這孩子實(shí)誠(chéng),難能可貴,他都忍羞來求你了,你是他親大伯,不該幫著些?”
其實(shí)張仲微并不理解林依為何要買屋,在他看來,她遲早要嫁入張家,若有錢,辦幾樣嫁妝倒還罷了,置屋業(yè)實(shí)在是多此一舉。但既是林依有愿望,他當(dāng)然要助一臂之力,眼瞧著張棟臉上神色琢磨不透,他連忙道:“若他日有出息,定當(dāng)報(bào)答大伯。”
這時(shí)的張棟,賣屋的心思已有了七八分,只是礙著方氏言語,抹不下面子,又實(shí)在是怕她那張嘴,四處去亂講。楊氏瞧出他所想,便道:“咱們只悄悄兒地簽契約,對(duì)外只稱借與她住,待得你孝滿出仕,就說她是請(qǐng)來看屋的,如何?”
張棟猶豫,小聲問她:“正經(jīng)買的屋,被說成欠我們?nèi)饲椋秩镌敢???p> 楊氏曉得林依苦處,笑道:“只怕林三娘更不愿別個(gè)曉得?!?p> 果然遣流霞去一問,林依不但滿口答應(yīng),且反過來叮囑他們莫要走漏了消息。
房?jī)?nèi)眾人聽得回報(bào),張仲微喜上眉梢,沖著張棟楊氏拜了下去。張棟雖同意賣屋,心里卻并不怎么好受,虛扶了他一把,垂頭走了出去。張仲微終于幫到了林依,心中雀躍,向楊氏又謝過,方才告辭。
楊氏吩咐流霞去請(qǐng)林依來,微微側(cè)頭,瞥見田氏立在窗前,定定瞧著,臉上神色,一半落寞,一半羨慕。楊氏不悅,重重咳了兩聲,問道:“瞧甚么?”田氏驚得渾身一顫,勉強(qiáng)笑道:“二少爺癡情人,林三娘好福氣。”楊氏面無表情:“那是她命好,不像你是個(gè)沒福氣的?!?p> 流霞不在,無人插科打諢來解圍,田氏老老實(shí)實(shí)立著,聽楊氏責(zé)罵,直到林依進(jìn)來,方才脫身。
林依覺出房中氣氛不對(duì),瞥了一眼田氏,見她眼圈紅紅,要落淚又不敢,不禁感嘆兒媳難為。流霞請(qǐng)她坐下,斟了熱茶來,笑道:“我們大夫人同二少爺兩個(gè),輪番勸了大老爺好些時(shí),才叫他點(diǎn)了頭?!?p> 林依一愣:“二少爺?”
楊氏笑道:“二郎一心向著你,羞到臉紅,還來求大老爺?!?p> 林依心中裝了另外一事,與張仲微有著十分干系,打算買屋之后,講與楊氏知曉,求她幫忙,此刻聽說了此事,萬分感動(dòng),不免猶豫起來。
楊氏見她一臉為難,問道:“可是錢不夠?無妨的,反正有四間房要兩年后才能交付,你先付一半便得。”
林依忙搖頭,定了定神,道:“我要不了那許多房,大夫人就將空著的三間賣我便得。”
楊氏急用錢,自然想都買,但她一時(shí)交不了房,講不起話,只好點(diǎn)頭,道:“正房一間,偏房?jī)砷g,全蓋的是瓦,共九貫,如何?”林依一聽這價(jià)錢,唬了一跳,怎這般便宜?
楊氏見她驚訝,忙補(bǔ)充道:“銅錢,足陌。”又笑:“在外慣了,忘了這里使鐵錢?!?p> ---------------
1.女主太順,作者太懶,不愿再改,包容則個(g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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