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安南再叛（中）
牽一發(fā)而動全身，安南輕易放棄，叛亂者勢必威脅云南、廣西。西南邊境也不只安南一個國家，還有其他蠻國。當(dāng)這些人看到大明是如此的軟弱可欺，表面強大的明朝也沒什么可怕的時候，這些人怎么會不跳出來分一杯羹。而云南、廣西的土司大多都是接受明朝官位的土皇帝，其中更不缺乏野心家。只要有機會，這些人也會動起來的。
聽到王千軍所說的道理，王文杰很干脆地說道：“我錯了，我真的沒想到那么多。反正我經(jīng)常說錯話，大家原諒我吧！邢三，你不愧是有經(jīng)驗的沙場悍將，想的就是比我多，胸襟也比我廣闊，一心為國。呵呵。”
聽到王文杰的夸獎，邢三的臉色可沒變化，依舊一副自我矛盾的樣子。咀嚼完口中的醬牛肉，邢三才再次開口說道：“我可沒你想象的這么好。我是不甘心，為了安南之地死了那么多人，以前的兄弟把命留在了安南，就這么放棄了，我不甘心，為了征討安南而死的兄弟們，還有那些殘廢的人，大家都不甘心！只有守住了安南，這才對得起死了的人，可為了守住安南，不知道又要死多少人？！”
這就是邢三的矛盾之處。其實還有一點邢三沒說，他的魂并沒有全在身上，有一部分留在了安南那塊蠻荒之地上。他想再次踏上征途，從哪里摔倒就從哪里爬起來。但是他害怕，害怕再次踏上那塊土地，再次面對以前的種種。如今成家立業(yè)的他也害怕，害怕自己的死亡會讓一個女人傷心，一個無比愛他的女人。
王千軍看出了邢三內(nèi)心的掙扎，他勸慰道：“安南之事，其實跟我們已經(jīng)沒什么關(guān)系了。除非是皇帝親征，否則不會動用到我們錦衣衛(wèi)的。而安南這個跳梁小丑還不用我們的萬歲親征，一個英國公張輔足以。至于其他的事，以后再說吧?？傆幸惶?，我們錦衣衛(wèi)會跟隨皇上親征的，這是無可避免的。”
聽到王千軍的話，沒人會問錦衣衛(wèi)親征是什么時候，王千軍也不說，大家也不想多問，反正王千軍有的時候就是這么古古怪怪的，眾人也都習(xí)慣了。
外面又開始下雪了，從福臨軒酒樓的二樓下瞭望，一片白雪的南京城是那么的美麗，除了冷了點外，一切都是那么的平靜。在酒樓上吃喝的王千軍多向下看了幾眼，還有很多人在冰冷的街上做著小買賣，想趁著過年前賺上一筆，好過年關(guān)，好過年。
一輛木炭車正拉在路上，賣炭的人到處叫賣著等待的買主，這讓王千軍想起了那首《賣炭翁》，只不過現(xiàn)實也沒那么糟糕，宮里需要的木炭有專門的廠子供應(yīng)，太監(jiān)強買民間木炭的事似乎很難發(fā)生，因為賣炭給宮里的木炭廠可都是有靠山的，太監(jiān)與木炭廠的東家一起賺皇上的銀子。
“想什么呢？！”身邊的柳枯突然問了一下分神的王千軍、
王千軍笑了笑，直接回了句：“想這么冷的天，你晚上又準(zhǔn)備去哪家大小姐的閨房了。你可別弄出人命來，到時候可就麻煩了?！?p> 一聽到弄出人命這個說法，王文杰就笑了，他搶著說道：“弄出人命！呵呵，這個意思我明白。柳枯，我一直就想問，就沒有哪家的大小姐抱著剛出生的孩子來讓你負(fù)責(zé)？！”
跟女人在一起，懷孕了，有孩子了，這也算弄出人命。被王文杰笑話的柳枯也是一聲感慨，說道：“沒有，對此我一向很小心。我不知道是自己習(xí)慣了這種浪子生活，還是找不到真正值得愛的女人，有點累了，卻又不想結(jié)束這樣的生活。父親前段時間親自跟我談過，他說只要我不再如此荒唐，改過自新，他就會重新考慮我繼承侯位的問題，我當(dāng)場就拒絕了！”
有多少人拼死拼活為的就是拼一個萬戶侯，封妻蔭子。可對柳枯來說，侯位卻成了他的一種負(fù)擔(dān)，他找不到人生的具體目標(biāo)，但也不愿意被一個侯位限制死。而且柳枯的父親也是正值壯年，根本不需要考慮那么長遠，當(dāng)柳枯真正找到自己喜歡什么的時候，他就會用自己的努力去拼搏。
王千軍將自己的手放在柳枯的肩膀上，說道：“做兄弟的，當(dāng)然會支持你。咱們十個人之所以能聚在一起，除了要感謝咱們的紀(jì)大人外，也因為各自的性情古怪，不愿意受家中老頭子的束縛，又喜歡胡鬧，這才臭味相投。不管你柳枯做出什么決定，做兄弟的絕對沒二話。就快要過年了，希望今年又是一個平安年，先過個舒坦的年，其他的以后再說！”
“想得很好，可惜天不從人愿，更何況這還是有人專門為我兄弟送來的大禮。估計，今年有過年大家都要有所準(zhǔn)備，以策萬全了。唉，傷腦筋?。 蓖跚к姴旁捯魟偮?，齊豐臣終于是來了，一上樓就給眾人帶來個壞消息。
聽到是壞消息，所有人都將目光集中到了齊豐臣的身上，而齊豐臣卻不緊不慢地先將身上的蓑衣脫了下來，交由小二去處理。新的碗筷送上來后，齊豐臣才正式入座，喝上一碗熱魚湯還不說話。
最先忍不住的開口問的不是王文杰，是邢三。他不怎么喜歡齊豐臣這種裝神秘的樣子，對著齊豐臣的肩膀就是重重一下，大聲地問道：“到底怎么了？！”
對此，齊豐臣不滿地回了一句：“為了打探這個消息，你們也不問我付出了多大的代價，現(xiàn)在只是想吃上幾口飯就對我這么不客氣了。太過分了吧？！”
齊豐臣打探消息的方法眾人一向不問，但也明白這里面要付出的代價，因此只要齊豐臣開口要錢，眾人也不問用處，分?jǐn)偭嗣總€人該給多少就給多少，需要做什么的話也由齊豐臣開口。作為回報，眾人需要什么消息的話，齊豐臣也會盡量幫忙打探的，齊豐臣的消息一向可靠。
被齊豐臣這么一說，邢三也有點不好意思。很多消息，光靠錢是買不到的，需要付出極大的代價，人情債不是那么好還的。邢三摸了摸頭，不好意思地說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哈哈。我錯了，可惜我不能自罰三杯，記在下次，下次好了！”
齊豐臣不理邢三，繼續(xù)吃著他碗里的食物，王千軍接過話題說道：“自罰三杯，那絕對是便宜你了。這里就你酒量最好，偏偏家里嫂子又不讓你多喝，你也就只能跟我們這些人搶酒喝。豐臣，到底怎么了？誰想送我們一份大禮，連個年都不讓人好好過！”
齊豐臣也不是太生氣，很快吃完了他碗里的食物，終于是開口說道：“宮里傳來消息，皇上對西北地區(qū)的茶馬交易十分不滿！地方上，甚至是邊境上私自夾帶物品與韃靼等部落交易馬匹的走私十分猖獗，朝廷與西北各部落的朝貢貿(mào)易全亂套了。不僅是商人，邊境上各衛(wèi)的軍官士兵夾帶緞匹、布絹、私茶，青紙出關(guān)，與韃靼等游牧部落交易馬匹的情況也屢見不鮮，甚至只要出高價，鐵器甚至是制作好的兵器其中包括弩箭也可以交易?；噬蠈Υ舜鬄檎鹋?，已經(jīng)下詔諭令各關(guān)把關(guān)頭目軍士，‘務(wù)設(shè)法巡捕，不許透漏緞匹、布絹、私茶，青紙出境。若有仍前私販，拿獲到官，將犯人與把關(guān)頭目，各凌遲處死，家遷化外，貨物入官。有能自首，免罪?！芸欤@件事就會燒到我們身上了。”
齊豐臣說的這些，在永樂帝身邊當(dāng)值的王千軍都清楚。只是他不大清楚這件事為什么會燒到眾人的身上。因為這些都是邊境之事，邊境上的地方總兵官自己會處理的。這個時期明朝的腐敗還不是很厲害，永樂帝得到的總總邊境上走私猖獗的報告也都是由地方上的官員上報而來的。
“這件事怎么會燒到我們身上，就算跟錦衣衛(wèi)有關(guān)，這么好的發(fā)財機會紀(jì)綱怎么可能會放棄？！東邊的鹽商，北邊的茶商，這些可都是肥的流油的大商賈，還在敲鹽商錢的紀(jì)綱肯定不會放過邊境上的那些茶商，還有各衛(wèi)所的將士。至于茶馬交易，皇上自然會設(shè)立茶馬司來管理的?！?p> 王千軍的疑問換來了齊豐臣的一個白眼，他直接感嘆道：“千軍啊，你真是聰明一世糊涂一時，你怎么就不想想，皇上會信任地方上的那些官員嗎？！肯定不會，所以這事就落到了咱們錦衣衛(wèi)的身上。紀(jì)綱是貪財，但是他夠陰險，沒有把握的事絕對不會親自動手。我得到準(zhǔn)確的消息，紀(jì)綱想把這事直接交到咱們這些人的手上，派咱們這些人去。所以我才趕過來，希望大家早做準(zhǔn)備！這份厚禮，咱們再受不起也得接下！紀(jì)綱那幫人也許不會讓咱們舒服地留在京城過年，現(xiàn)在就把咱們派過去了！”
聽到齊豐臣的新消息，王千軍直接皺起了眉頭。齊豐臣的消息一向不出過，也就是說這差事一定會落到王千軍他們身上，這可不是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