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漢王召見（下）
王承業(yè)的家不大，還是在平民區(qū)，南京城因為有大量官員居住，早已劃分出各個區(qū)域，很少有官員愿意跟平民百姓住一起。即便是王千軍的家，也是在平民區(qū)與官員區(qū)的交界。家道中落的王承業(yè)家可沒王叢云有那么多生死兄弟接濟，所謂的親戚不來打秋風(fēng)就很好了。原本的宅子就是王承業(yè)轉(zhuǎn)手賣掉，將賣房子的錢平分才換來了家中暫時的安寧。
王千軍家到現(xiàn)在之所以還不算房子，那是因為王千軍知道永樂帝日后要遷都北京，沒必要在拮據(jù)的時候浪費這么一筆錢，說句不好聽的，燕梓現(xiàn)在要租哪家的房子，誰敢不給租？！而在明朝當(dāng)京官，唯一的麻煩就是得北京、南京兩地跑。北京有皇帝，南京太子時不時地會過來。
王承業(yè)這個時候不在家，他要值班。王千軍也是算好了時間才來的，開門的當(dāng)然是王承業(yè)那有身孕的妻子。還好帶了了空和尚一起過來，要是單獨上門可就容易讓人誤會了，王千軍可沒那種嗜好，他現(xiàn)在還在練功呢！
王承業(yè)的妻子王連氏認(rèn)識王千軍，趕緊請王千軍進去，進了門連氏就說：“王大人，我家那口子不在，在當(dāng)值，要到晚上才能回來。家舍簡陋，王大人可以不如先去街口的酒樓等吧。我家那口子回來了，小婦人我馬上告訴他?！?p> 連氏的精神看起來的確不怎么好，王承業(yè)家中也是真的很簡陋，家里養(yǎng)的幾只老母雞正在小院子里到處亂走，一地的雞糞。這幾只老母雞可是王承業(yè)家中的寶貝，下了蛋補身子用的。
“嫂子，叫我千軍吧。我知道承業(yè)大哥不在，我今天專門是為你和伯母來的。他是我?guī)熜至丝蘸蜕校床≡\脈小有所成，還請嫂子引我去見伯母，讓了空師兄診斷一二。”
如果王承業(yè)在家，那才麻煩?，F(xiàn)在家里就只有王承業(yè)的妻子與生病的老母在，小戶人家出生的連氏沒什么主見，被王千軍被強迫著進了王承業(yè)老母臥病在床的房間，了空和尚望聞問切了好一陣，王承業(yè)的母親都很配合，但最后了空沒說話，只是都記在了心理。
接下去，了空又幫連氏把脈了一陣，讓連氏不要過度操勞，多吃點好的補充身體就好了。不需要喝什么藥，是藥三分毒，喝多了對胎兒也不好。實在不行，就去開幾副最簡單的保胎藥喝。
沒有停留，王千軍跟了空一起走出了王承業(yè)的家門，到了外面了空才說道：“操勞過度，五臟都出了問題，需要的藥很貴，有些只有太醫(yī)院跟宮里的御藥房才有。小師弟，為什么你不留下一些錢，連氏看起來也不怎么好，不能繼續(xù)這么操勞下去了?！?p> 王千軍無奈地?fù)u了搖他，他離開的時候沒有給王承業(yè)家留下一點東西，他身上帶的錢不少。王千軍說道：“留下錢，還不如當(dāng)眾人的面打我那位承業(yè)大哥一巴掌，這樣還不會太嚴(yán)重。他啊，有骨氣，有血性，也講義氣。就是脾氣倔了點，心里的底線別人不能碰，就算是我也一樣。我不能讓兄弟們給他湊錢，但可以幫他弄到他需要的藥。師兄，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讓老師開口拿藥不難吧？！”
“不難，就是麻煩了點而已。這事，交給我吧?！币缘姥艿拿x去拿藥，無論是太醫(yī)院的太醫(yī)，還是御藥房的太監(jiān)都不會為難，甚至還會主動幫忙。這事就這么說定了，了空先回城外的廟里去，王千軍當(dāng)然是回家了。
回家吃飯，王千軍也就是在宮里吃了點肉脯而已。在宮里當(dāng)值，有的時候很餓了，受不了了，錦衣衛(wèi)就會事先在身體里藏些肉脯，或者是壓硬的煎餅，這些東西吃上幾口，再喝幾口水就很容易飽了。為了趕時間，王千軍出宮前也就吃了幾口肉脯，喝上一杯茶先墊下肚子。
可當(dāng)王千軍回到家門口，就看到王叢云一臉焦慮的樣子在門口等他?？吹酵跚к娀貋?，王叢云忍不住大聲問道：“去哪里了？！這么晚才回來?！?p> 看王叢云這樣子，王千軍沒有下馬，直接在馬上回答道：“給兄弟幫忙了，怎么了？！”
一聽是給兄弟幫忙，王叢云反而不生氣了，只是焦急著說道：“漢王千歲派人召見你！快去吧。已經(jīng)走了一個時辰。”
“知道了，我這就去！”漢王派人來要見他，王千軍也就明白王叢云為什么這么的焦急了，的確是一件頭疼的事。無奈之下，王千軍只能是調(diào)轉(zhuǎn)馬頭，向漢王府的方向快馬奔去。
這一路上，王千軍那絕對是嚴(yán)重擾民，這個時代可沒什么機動車道，非機動車道。坐馬車的、騎馬的、坐轎子的、走路的都在一條路上走，王千軍都快忘記到底有幾次差點撞到人了，雞飛狗跳什么的他管不了，現(xiàn)在的漢王他可得罪不起，要是讓漢王等久了可就麻煩了。
總算是到了漢王府的大門口，身后的咒罵聲往王千軍早就忘了，一下馬就向大門的侍衛(wèi)報出自己的名號：“錦衣衛(wèi)百戶王千軍奉漢王命前來拜見漢王千歲！”
如果王千軍被關(guān)在門外，漢王不見，似乎也不算是壞事，能拖就拖。可漢王很快就讓府中的將士帶王千軍進去，一路直接走進了漢王府的后院，這可不是什么好事！
當(dāng)王千軍來到漢王面前的時候，漢王正在用餐，跟伺候他的美人們一起用餐。漢王的身邊就只有一個書生是男的，其他都是漢王寵愛的美人。
眼前的這個書生，王千軍猜測就是水葉先生，整個漢王府，估計也就只有水葉先生有這個待遇。王千軍只是看了水葉先生一眼，對方就點頭向他回禮，王千軍內(nèi)心為此一緊，趕緊點頭示意。
“錦衣衛(wèi)百戶王千軍參見漢王千歲?！蓖跚к妴蜗ス虻兀p手抱拳向漢王行禮，可漢王卻只看了他一眼，然后裝作沒看見的樣子，一邊吃一邊逗弄著他身邊的美人。
漢王身邊的這些美人那絕對是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但王千軍與水葉先生都沒有多看幾眼，水葉先生就慢慢地吃著碗里的飯菜，王千軍則半跪在地，等待漢王的回復(fù)。
漢王就這么晾著王千軍好一陣子，王千軍忍耐著，水葉先生沉默著，最后反倒是漢王身邊的一名美人幫了王千軍的忙，那美女問道：“漢王千歲，這么一個人跪在地上好無趣哦，沒什么事的話，就讓他滾出去好了，真是礙眼。”
被什么都不算的美女覺得礙眼，還要滾出去，王千軍聽到后不僅不生氣，內(nèi)心還真想感謝這位美人，最起碼漢王現(xiàn)在沒辦法繼續(xù)無視他了。漢王終于是開口說道：“這個人，膽子可大了，孤派人去召見他，他竟然讓孤等了一個時辰，你們說他膽子大不大？！王千軍，這一個時辰，你去哪里了？不會是去了東宮吧？！”
漢王開口，身邊的美人馬上嘰嘰喳喳個沒完，不是說王千軍膽子大，就是說要給王千軍一個教訓(xùn)，還有美人提議，直接把冒犯漢王的王千軍拖出去砍了！
當(dāng)這幾個女人鬧騰得差不多，王千軍才說道：“在下已經(jīng)很久沒去東宮了，東宮詹事府的官員也不喜歡在下，在下認(rèn)識的好兄弟家里出了點事情，從宮中當(dāng)值完后，在下并沒有回家，先給朋友幫忙去了。怠慢漢王之處，還請漢王海涵！”
“好兄弟！哼！”漢王聽完王千軍的解釋有點生氣，重重拍了一下桌子，身邊的美人都不敢說話了。水葉先生還是一副悠閑自得的樣子，端起小碗盛了幾口湯。
“為了兄弟，你就敢無視孤王的召見，你好大的膽子。這就是你的忠義之道嗎？！”漢王大聲地質(zhì)問著王千軍。
王千軍高抬起抱拳地雙手，回答道：“忠義千秋，在下不敢忘卻。漢王召見，家父一直在家門口等待在下，在下回到家門口，得知漢王召見便快馬飛奔而來，并未進家門一步。倘若在下知道漢王召見，當(dāng)值結(jié)束后必飛奔前來拜見漢王，請漢王恕罪！”
王千軍的回答并沒有讓漢王滿意，他看了看水葉先生。水葉先生終于是抬起頭，微微一笑。漢王繼續(xù)說道：“那孤問你，你那位好兄弟的事就真這么重要嗎？！”
“兄弟有難，為義氣，兩肋插刀在所不辭！沙場上，更要將自己的后背和生命交到兄弟的手中。但如果在下先得知漢王的召見，必會飛奔而來！再次請漢王恕罪！”
“沙場上？！你這個黃口小兒，沒上過戰(zhàn)場，懂什么？！起來吧！”漢王終于是叫王千軍起來了。
王千軍猛地站起來，繼續(xù)說道：“斬將奪旗，展我大明軍威正是在下的夢想。多謝漢王。不知道漢王召見在下有何事？！在下不過是一個小小的錦衣衛(wèi)百戶，身份低微實在不入漢王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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