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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升三級

第十一章 花魁名叫林青霞

連升三級 軒轅無忌 6093 2007-05-18 01:49:00

    太陽一出紅似火,二八佳人把胭脂抹。越抹越紅,越紅越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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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昊天心想:真是不看不知道,世界真奇妙啊!難道叫林青霞的都能當花魁?

  春香接著說道:“我們這位青霞姐姐可是色藝雙絕。才出道一年多,追捧她的高官富商就踢破了門檻兒。這不,她就熱面湯——端起來啦。想叫她出牌子,您得過五關(guān)!”

  “我不用斬六將?。俊?p>  “不是這意思,過五關(guān)是說她定下了五個條件——三問、兩相……”

  “兩廂?沒三廂的好!”

  “您說什么?”

  “???啊,沒什么,你接著說。”

  “三問就是她提三個問題,有人答對一題才出下一題,都答對了才能和她飲酒談天;兩廂是她要對面相看,相模樣、相風度,看順了眼才能留宿。哼,放著大好得銀子不賺,哪這么多的窮事兒!”

  你們哪知道?。£惶煲宦牼兔靼琢耍哼@個“策劃”抓住了男人的心理。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著,而這個還不是一點兒希望沒有,人家不搞賣藝不買身哪套。先打出花魁的名聲,一下檔次就高了,讓人覺得貴的肯定就好;再來出問題呀,相看呀,滿足男人獵奇的心理跟虛榮心。選中了的肯定覺得自己學文又大,長得又帥,那還不玩了命的往里扔銀子。

  昊天敢斷言,才子、帥哥、富翁、大官坐到一塊兒,她選的順序肯定是相反的。不過昊天的好奇心也被勾起來了:“她問的問題每次都一樣嗎?”

  “都一樣就沒得玩了!每回都不同,詩詞歌賦,兵法農(nóng)桑什么都有。”

  “哦,哪題目在那兒呢?”

  見昊天興趣全被青霞吸引住了,春香、春紅臉上是一百二十個不樂意,又不敢不答:“每回都有一份大的在大廳柱子上貼著,樓上向您這樣雅間里的客人想要,有專人給送來一張小的,哼,還是青霞姐姐親手寫的呢!”

  這兒也有VIP制度?“拿一張來我瞧瞧?”

  春紅吩咐下去,不大功夫,丫鬟小翠端來一個紅漆描金木托盤,托盤上蓋著紅綢子。掀開紅綢,里面是一張粉色的字箋。

  怎么弄得跟頒獎的似的!昊天接過字箋打開,上面是兩行娟秀的蠅頭小楷——“請借此時及目可見的情景作詩詞一首,題材不限”。還是命題作文!

  這可把昊天難住了:我哪兒會作詩呀,我倒是能尿炕!這要是一關(guān)都過不去,丟份吶!要不我給她來首“趙麗華”體的詩——“這一刻,我只想到,小姐你!你讓我,等得,心,有點急!”真這么交上去,別說青霞,青豆也不能理我呀!怎么辦呢,給她來段定場詩,沒有符合眼前情景的呀!

  昊天站起來,在屋里來回踱步,走到門口,推開門向一樓大廳望去——大廳里相當安靜,沒人喧嘩,恩客們一個個冥思苦想。再看四周的陳設,花盆、帽鏡、屏風,都沒什么可說的。回頭推開窗戶向外看去,窗外不遠就是永定河,黑沉沉的河面上有一點燈火飄飄搖搖,可能是艘小船……

  “哎,有了!”昊天眼前一亮,回身喊一聲:“筆墨伺候!哦……我……”怎么還有后音兒呢,他想起來了,他毛筆字不行呀!這怎么辦呢,還來白沙撒字?也行,寫完了得把桌子端上去!

  一搭眼,昊天瞧見桌上擺著烏木銀頭的筷子——這個能湊合湊合,就是筆尖兒粗了點兒,筆桿兒細了點兒。那邊桌案上,筆墨紙硯已經(jīng)擺好了,春香研得了墨,春紅探飽了筆,遞給昊天。昊天沒接,抄起一根筷子來,蘸了點兒墨,小心翼翼的在宣紙上提了一首詩(那位問了(那位你好,又見面了):干嗎還小心翼翼呢?不小心不行呀,稍微勁兒大一點兒,宣紙上就一窟窿。)——月夜見漁燈,孤光一點螢。微微風簇浪,散作滿河星。

  寫完了,昊天看著自己都很滿意:甭說別的,就這一手“龐中華”,你們就都沒見過;再加上這首《舟夜書所見》,應景生情,這可是我記得不多的清朝名詩,兔子拉稀——沒治了,肯定過關(guān)。等等,不能叫“舟夜書所見”,我沒在船上,應該改成《夜觀河所見》,作者明代大詩人張好古。

  提上詩名和落款,昊天讓小丫鬟遞上去。他坐下來,翹起二郎腿,就等第二道題了。

  小丫鬟端著托盤上了三樓,來到一間門外低聲回稟:“小環(huán)姐,天字四號房的客人應題。”

  門一開,又出來一個丫鬟,伸手接過托盤:“交給我吧。”然后轉(zhuǎn)身進屋,看來這是青霞的貼身丫鬟。

  小環(huán)進了屋,把托盤房在書案上。這張書案上已經(jīng)依次放了三、四個托盤。書案后,這位京城花魁正一個個揭開托盤上的紅綢,看客人們所寫的詩詞。

  這位青霞姑娘上身穿一件三領(lǐng)窄袖對襟團花襖,外罩錦緞霞帔;下身配一條鳳尾裙,彩帶垂窕。往臉上看,明眸皓齒,瓊鼻朱唇,玉墜雙垂,云鬢金釵,真有一想之美。什么叫一想之美呢?就是說你想她有多美,她就有多美。

  她一邊看著客人的詩詞,一邊輕輕的搖頭:“淫詞*!”

  小環(huán)聽到小姐的評價,急忙說道:“小姐,嬤嬤再三囑咐過,這第一關(guān)一定要多放幾個合格的,再像前幾次可就……”

  “行了,你不用多說,我知道了!咦?”青霞看著拿在手里的這份詩詞一愣。這首詩并沒有像前幾首那樣肉麻的夸她美麗,傾訴自己的愛慕之情,而是描寫景色。

  “《夜觀河所見》——月夜見漁燈,孤光一點螢。微微風簇浪,散作滿河星。”青霞念完,略一沉吟,喚道:“小環(huán),把后面的窗戶打開。”

  打開窗戶,主仆倆都望向不遠處的河面,看到了那艘孤舟上的燈火……

  小環(huán)拍手笑道:“好詩呀,小姐!這一定是個大才子!”

  “嗯,短短二十個字,讓深沉的夜色活潑起來,簡潔明快,無半分斧鑿之痕,是不可多得的寫景好詩!更難得的是這番才情,片刻之間應景生情,雖不如曹子健七步成詩,所差亦不多矣。”說罷,她不禁又低頭讀了一遍?!昂迷娛呛迷姡褪沁@字體太奇怪了!”

  小環(huán)探頭也看,說道:“是呀,小姐,你看他這字得筆道粗細幾乎一樣。哎,旁邊還畫了一朵小荷花?!?p>  “這好像不是荷花,是他得落款。”青霞仔細辨認了一下,又問道:“這是那位客人所寫的?你去問一下當時得情景,最好問清他是怎么寫的!”

  “是,小姐,我記得這是小翠遞上來的,是天子第四號房的客人。我去問問她。”

  一會兒,小環(huán)回來了:“小姐,小姐,天子四號房里的客人是位年輕公子。怪不得他的字這么怪呢,您猜怎么著?原來他是用筷子寫的。”

  “用筷子,真的?”

  “真的,是小翠親眼看著他寫的?!?p>  青霞聽了這話,心里既欽佩又有些黯然。她欽佩這位才子有如此才華,用筷子竟然能寫出這么好的字,可見其書法功底;可他不用筆,用筷子題詩,還不寫清楚名姓,分明是看不起自己娼妓的身份,有意戲弄。可畢竟自古佳人愛才子,美女愛英雄,才子怎么也比那些腦滿腸肥的奸商貪官可愛吧!當然,現(xiàn)在是倒過來了。

  “將第二道題給那位公子送去!”青霞感到自己的聲音有點飄忽,急忙咳嗽一聲,裝作若無其事地坐下來繼續(xù)看其他人的詩詞。

  丫鬟小翠捧著托盤走下三樓,樓上樓下一片“戚戚查查”的議論之聲,客人們互相交頭接耳,都在猜測這回被選上的是哪些人,他們寫得是什么!到了天字四號房門外,一聽里面?zhèn)鱽砹艘魳分?。感情滿沒當回事兒,里邊又唱上了。

  丫鬟敲門進來,昊天緩緩的落腔兒,接過題,打開看了一眼,哈哈大笑。這回一點兒沒猶豫,抄起那根筷子,一揮而就。

  怎么這么痛快呢?原來,這第二題是一幅對子上聯(lián)——煙鎖池塘柳。昊天是干什么的,他的段子“新對春聯(lián)”里就有,而且,讓他最高興的是,兩道題的答案都是清朝的,現(xiàn)在沒人知道,都可以算是他的了。不過他也暗自欽佩這位青霞姑娘的才華,野史記載這個對聯(lián)是乾隆皇帝出的,沒想到是這位小姐的原創(chuàng)。

  答案送上三樓,還沒看呢,青霞就大吃一驚:我去年夏天游湖偶得此上聯(lián),到現(xiàn)在也沒對出下聯(lián),這位公子居然不加思索就對出來了。她不禁對答案充滿了期待,打開一看,居然有兩個下聯(lián)——燈照村寺鐘,炮鎮(zhèn)海城樓。

  “哎呀!”青霞覺得滿面通紅,心跳加快:好高的才華!兩個下聯(lián),一婉約,一豪放,迥然各異,卻對得十分工整。特別是后一聯(lián),雖然說‘海城樓’并非尋常之物,對‘池塘柳’略顯不足,但用大炮鎮(zhèn)守山海關(guān),可擋住韃子兵,使江山鞏固,國泰民安,卻顯出這位公子是一位憂國憂民的當世豪杰。

  小環(huán)瞧著小姐的神態(tài),偷偷暗笑:“小姐,這位公子對的什么?看您這么高興,能不能年給我聽聽,讓我也高興高興。”

  “去!”青霞瞪了小環(huán)一眼:“別在這兒嚼舌頭,快去送第三題。”

  “是!”

  吩咐完丫鬟,青霞不禁擔起憂來,她手里拿著一張寫著第三題的字箋,心下惴惴不安:這一題雖然是前人故事,但流傳不廣,若不知底細,難度極大,他能答出來嗎?

  這回丫鬟小翠回來的更快。小環(huán)聽完訴說,進來稟報時面帶詫異之色:“小姐,那位公子見了第三題,一個字也沒寫,說了一句話,就打發(fā)小翠回來了!”

  “他說的什么?”

  “他說‘不就是風月無邊嗎!’”

  “??!”青霞手一顫,那張字箋飄落于地。只見上面沒有任何說明,只有兩個字——“蟲二”。

  “快請這位公子?!?p>  “那,小姐,他過關(guān)了?”

  “嗯!”這聲音比蚊子叫大不了多少。

  “那,今晚就是他了?”

  “嗯!哎?死丫頭,看我不擰死你!”

  “嘻嘻,您別著急,我這就叫小翠給您請去!”

  小翠來請昊天,沒想到昊天不來,他心想:你折騰完我了,我也折騰折騰你吧!我也給你出道題,你要是能答上來呢,那你確是一位文采過人、聰明機智的巾幗英雌奇女子,我就不上去了。剛才那三題碰巧我會,就過關(guān)了,上去一聊要遇上我不會的,就露餡了,以后你還能看的起我嗎?要是你答不上來,我就算徹底把你鎮(zhèn)住了,我也不上去了,你肯定忘不了我,下次我再來……嘿嘿!

  其實呢,昊天這是在給自己找理由,他不想上去!一來,昊天是現(xiàn)代人,對女子沒有歧視,他確實很欽佩這個女子的才華,不忍褻du;最重要的,他是有這賊心,沒這賊膽兒?,F(xiàn)如今很多人都是這樣,你別看他今天說去玩一回,明天說去來一把,要真請他去,他就該坐立不安了,跟渾身長了虱子似的,哪兒都不對勁。馬上要深入接觸了,他準借口上廁所,其實是出門打車回家。

  書規(guī)正傳,昊天心想:我給她出什么題呢?三元二次方程,好像有點兒太欺負人了!也寫對子,沒意思了。哎,有了,就這么辦!

  他提起筷子“刷刷點點”寫了幾行字,交給小翠:“這是我出的一道題,你把它交給青霞姑娘,你就說‘要是姑娘能答上來,我就上去與她一會,她要是答不上來,我就走了’!”

  屋里人全傻了,青霞姑娘以題選客這么長時間以來,會過不少有名的才子,還沒有一位來這么一手的。春香、春紅兩眼都變成了心型:這位公子太“酷”了!

  樓上的青霞聽到這個條件也愣了,她拿起這張字條,見上面寫著一行字——鶌鶋、狍鸮、朋蛇、珠鱉魚,哪個長?

  啊,這是什么問題?它們都是《山海經(jīng)》里描述得怪獸,誰也沒見過呀!更何況這四種里,鶌鶋是飛禽,狍鸮、朋蛇是走獸,還有一條珠鱉魚,根本比不到一塊兒去呀!誰知道哪個長?不過他既然這么問,肯定是有答案,可哪部書里記載過呢?

  可把青霞姑娘難住了,一時間,她是眉峰緊鎖,滿面愁容,沉思了半晌,搖頭長嘆:“我答不出。看來這位公子并不想見我這個不潔的女子!”說完,滿面戚容。

  小環(huán)見小姐難過成這樣,可不愿意了:哼,這個臭男人!(不叫公子了。)來到這兒的人,還能存什么好心思!我們家小姐垂青于你,是你幾世修來的,偏偏假惺惺的故作姿態(tài),你想干什么?不行,我得去問問他!

  趁著青霞姑娘不注意,小環(huán)一轉(zhuǎn)身,跑出去了。

  昊天正在二樓等著呢,突然門一開,進來一個小丫鬟,她氣鼓鼓的瞪著兩只眼睛,站到昊天跟前,說道;“我家小姐答不出,你待怎樣?”看這昊天的模樣,小環(huán)心想:瞧你那德行,長得憨厚,一肚子壞水!

  昊天一聲長笑:“既然青霞姑娘答不出,我便告辭了。哪天青霞姑娘想到了,我再來看望。”說完,站起身來,掏出張銀票交給春香:“改天有暇,再來教你們唱曲兒?!?p>  小環(huán)見昊天真要走,也慌神兒了,急忙跑回三樓:“小姐,小姐,那個人他真要走!”

  “唉,算了,人各有志,不必強留。哎,你可問過他的名姓?”

  “沒有,我這就去問!”

  “等等,算了,哎……回來!”青霞說晚了一步,小環(huán)已經(jīng)跑出去了。

  小環(huán)剛跑出來,見那位公子帶著書童,已經(jīng)走到大門口了,她一著急,站在三樓上,把著欄桿往下就喊上了:“那位不愿留下的公子,尊姓大名?”

  昊天聽見了,他頭也沒回,高聲答道:“山東張好古!”

  這一問一答可不要急,就好比滾開的油鍋撒進一把鹽去,“嘩……”,樓上樓下全亂了,昊天沒人知道,小環(huán),這些常來的恩客可全認識,這是青霞姑娘的貼身使女!怎么著,青霞姑娘要留剛才那小子,他祖墳上都冒青煙了!還,還不愿意留下?

  “二哥,這小子叫什么名字來著?”

  “剛才他不說了嗎,叫張好古!”

  “他腦袋讓驢踢過吧!”

  “我琢磨著也是!”

  昊天沒想到,他“張好古”這三個字,從此在北京城風月界聲名大振。他更想不到,這天的沒上樓,對他日后造成了多大的影響。

  回到客棧,張福都快急瘋了,見少爺回來了,一顆心這才放到肚子里。

  張福自有一番嘮叨,不必細表。一夜無事,轉(zhuǎn)過天來,余煌來找昊天,兩人要在北京城各處游玩一番。

  昊天想起妙應寺上香這事兒來了(見第四章),跟張福一說。張福這回是打死也不去了?,F(xiàn)在只要是寺、院、庵、觀,張福絕對是敬而遠之。沒辦法,幾個人只得在北京城逛一逛大街小巷,考察一下餐飲業(yè)價格;再遠一點兒,去西山、香山踏踏青。昊天余煌兩個人把臂同游,關(guān)系又近了一層。

  時間過得很快,轉(zhuǎn)眼間已經(jīng)到了二十四了,明天就要發(fā)榜了。

  時光在舉子們緊張焦急的等待中已接近晚春,北京城和風送爽。而此時邊北遼東的大地上,仍是一片朔風呼號。遼陽,這座規(guī)模、繁華遠不如北京的后金都城,屹立在寒風中,卻顯得一片肅殺。北門外的軍營中,迎著北風,不時傳來八旗兵的吶喊聲。

  “報……”一名兵丁飛跑入軍營正中最大的一座牛皮帳篷:“報天命汗,二月十八,三貝勒莽古爾泰,總兵官阿布泰、巴篤禮領(lǐng)兵攻破明軍的旅順城,斬首兩千,俘四千五百余……”

  “知道了,下去吧!”

  “喳!”

  帥案后坐著的后金天命汗,未來的清太祖愛新覺羅•努爾哈赤聽到得勝的消息,臉上并沒露出一絲喜色,好像本該如此。他捻髯沉吟,后又低頭看向帥案上一張鋪開的羊皮卷。

  羊皮卷上只寫著四個大字——遷都沈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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