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兒可是聽明白了?”葉清宸送走殷茹后,笑著問清月。
“嗯,殷姑娘故意找茬,假裝受傷,就為了引二哥出來?!比~清月答道。她大概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也不禁感嘆,以貌取人,果然會害死人。殷茹看著像個嬌縱,不諳世事的大家小姐,就連她的父親也這么認為,其實心里精明成熟的很。蕭衡看著像是個溫潤如玉的君子,暗中卻行如此黑暗之事。
“月兒一定要記住,不要輕易相信自己聽到的,也不要輕易相信自己看到的,遇事多想想,這些后面還藏著什么,往往被藏起來的,才是真相?!比~清宸看著清月,語重心長的說。他把清月帶在身邊,便是希望清月能好好看看,真正的殷茹究竟是個怎樣的人。
“剛剛殷姑娘說的,也不全是真話嗎?”清月贊同的點點頭,深以葉清宸所言為然。
“大部分是真的。”葉清宸笑得有些諷刺?!笆捄庠谧蛱焓盏竭^一條消息,說是執(zhí)法堂暗查弟子寢居,囑咐蕭衡千萬收好蟲王。消息是殷茹傳給他的,他相信了,所以,被我們抓了個正著,說是別人栽贓都沒人信。若非如此,事情豈能這般容易?”
葉清月驚呆了,莫怪殷茹能為了取信蕭衡主動給自己種下蟲后,果然夠狠毒。
“正因為如此,蕭衡被抓時才那般絕望,甚至選擇自爆。不說他的幕后主人,未必沒給他一兩件保命的東西。就說那一日,誰也沒預(yù)料到他居然已經(jīng)結(jié)嬰,在場之人修為都不高,他若拼著修為受損,也許是能逃走的。”葉清宸頓了頓,接著說,“至于殷茹,她只怕從頭到尾都在算計蕭衡。蕭衡救下她時,殷家正打算與任家結(jié)親,她不愿嫁給資質(zhì)平平的任家人,不得不同意了同蕭衡的婚事。再者,蕭衡的秘密那里是這般容易被發(fā)現(xiàn)的,只怕是她一直都緊緊盯著呢。修真之人,都會刻意離別人的秘密遠些,若非居心不良,哪里會‘偶然發(fā)現(xiàn)’。只是不巧,被蕭衡抓了個正著,不得已,才有了后面這些事?!?p> “若是當(dāng)時殷姑娘讓蕭衡毀掉蟲王的話,二哥豈不要白忙一場了?”清月感覺自己的眼界又一次被刷新了,還是好奇的問。
“殷茹把蟲后的秘密暴露給了我,就等于受制于我了。她擔(dān)心我把事情抖露出來,就得想法設(shè)法讓我滿意。蕭衡就是她送到我手里的第一個籌碼。所以,她決定找上我時,就已經(jīng)舍棄了蕭衡?!比~清宸仔細的回答道。
“現(xiàn)在,她的把柄豈不是不在二哥手里了?”葉清月心想,蟲后已經(jīng)死了,殷茹該自由了吧,怎么還要來找二哥?
“哪有這么便宜的事?蟲后與其他魔蟲不同,還是很容易分辨出來的。昨日,我替殷茹驅(qū)蟲時,事先留下了影像,又‘不小心’透漏給了她的貼身侍女。所以,今天她才這么上道。”葉清宸捏了捏小姑娘的臉,笑著說道,“敢打我的主意,可是要付出代價的。”
葉清月看著葉清宸的笑容,心肝直顫。暗暗打定主意,以后,無論如何都不能與葉清宸作對,那是明晃晃的找死的節(jié)奏啊。她還是安心做個好妹妹,努力修仙吧!
“所以,以后做壞事一定要記得,要好好善后,還要給自己留個后手,千萬不要把自己堵死在里面,知道嗎?”
葉清月趕緊點頭,看看殷茹的下場我就什么都知道了。
“你師父明日就要啟程了,再去看看你師父吧!”葉清宸說著,又拿出五枚香囊,一枚配在清月腰間,另外四枚讓清月收進儲物玉佩。
“里面放了噬靈魔蟲的灰燼,能克制陰邪入體,葉家弟子那里,昨日我就派人送去了。另外四枚,可以送給你師父,師兄,還有方家兩姐妹?!?p> “多謝二哥?!鼻逶滦闹幸慌?,此時,的確沒有比這更受歡迎的見面禮了。
“走吧,我先送你去文心閣。”葉清宸又替清月整了整衣飾,確認無誤后,方才準(zhǔn)備動身。
葉清宸把清月帶到文心閣門口,沒有入殿便直接離開了。清月能理解,師父此時的狀態(tài),確實不宜見外人,特別是剛剛親手弄死了他一個徒弟的外人。又看了看身上的香囊,忽然想到,真要送給師父師兄他們嗎?這不是在提醒對方,別忘了你們的好徒弟、好師兄曾經(jīng)干過什么事嗎?猶豫了一會兒,清月終于決定:“還是送吧,聽二哥的話,不會吃虧的?!?p> “師妹,怎么不進去?”梁平之挺著圓圓的肚子一步步走來。身后,緊跟著一身白色杉裙的方晴。方晴見到葉清月,下意識的便去看葉清月身后,而后又反應(yīng)過來,“我究竟怎么了?”
葉清月尷尬的笑笑。能說我哥才剛弄死了你們徒弟(師兄),我這會兒正心虛嘛!
“師妹別害怕,昨天的事情,不怪清宸公子,師父也是明白人!師兄帶你去見師父。”梁平之溫和的說道。安撫性的拍了拍清月的肩旁,眼眶卻漸漸濕潤。
葉清月見狀,也不由的心生感動。不過,在今早聆聽了葉清宸的“教誨”之后,她也不敢下決定說,梁師兄是厚道人,友愛師兄妹。
今早,她纏著葉清宸,拐彎抹角的打聽師父師兄的為人,葉清宸那個壞哥哥,半句有用的話都沒蹦出來。不然,她也不至于在門口徘徊這許久。他分明早就盯上了蕭衡,不然,也不可能第一時間就帶著自己往文心閣跑。既然盯上了蕭衡,師父,師兄自然也是跑不掉的。
“師妹一個人過來的?”方晴剛說完這句話,就恨不得把舌頭吞回去。自己這是在矯情什么呢?
“二哥送我來的?!比~清月覺得此時的方晴有些奇怪。女主,你的淡定呢?這么魂不守舍的是怎么回事?
“我們進去吧,師父還在等著我們呢!”梁平之說著,當(dāng)先步入大殿。
素問真君依然是一襲青衫,冰雪般的臉上,冷冷淡淡,看不出喜怒。清月等人卻無端端覺得,師父身上平添了幾分蕭瑟與孤獨。
“見過師父!”梁平之在前,方晴與葉清月在后,齊齊向素問真君見禮。
“都起來坐吧!”素問真君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冷淡,聽不出多少情緒。
“蕭衡的事情,為師確有失察職責(zé),受些處罰理所應(yīng)當(dāng),你們不必替為師覺得委屈。若有人說什么,不去理會就是,修真之人,本就當(dāng)心志堅定。只是,到底虧待方晴與清月你們兩個?!彼貑栒婢裆F(xiàn)出幾分憔悴來,但眼神依然清亮明澈,可見蕭衡的事情并沒有讓這位真君倒下。
“弟子不敢!”方晴與清月連忙起身拜倒。
“不必如此,為師只是實話實說?!彼貑栍H手將兩人扶起,接著說道:“平之擅長煉丹,方晴可先隨平之學(xué)習(xí)。至于清月,你現(xiàn)在住在越陽峰?”
“是,在我二哥那里?!比~清月站起身,尷尬道。她有跟葉清宸提起過,留在慕陽峰。卻還是被葉清宸以安全為由,拉去了越陽峰。清月心里明白,葉清宸不可能時刻陪著自己。越陽峰有葉清宸多年的經(jīng)營,還有化神期老祖坐鎮(zhèn),對自己來說,的確是最安全的地方。只是這份不得已,師父別誤解才好。
“蕭衡的事情,你不必介懷?!彼貑柨粗⊥降懿缓靡馑嫉哪抗?,淡淡的安撫道。把葉清月留在慕陽峰,他也不放心。畢竟這位小弟子身份貴重,又剛剛因為蕭衡的事情,觸怒了慕陽峰許多人。為此,峰主還專門囑咐自己,最好把小徒弟留在越陽峰。自己就掛個師父的名頭就好,其他事情,就讓葉清宸去費心。
“多謝師父。”葉清月誠心道謝。看得出,師父至是真的沒有因為蕭衡之事遷怒自己。
“你沒有火靈根,不適合跟著平之。我將自己有關(guān)木屬性法術(shù)的修煉心得傳給你,方晴也可以跟著看看。清月可以繼續(xù)留在越陽峰修習(xí)劍術(shù),清宸公子在劍法上的造詣,為師也自嘆弗如?!彼貑柤毤毎褍蓚€小徒弟的去處安排好之后,又轉(zhuǎn)向梁平之:“師妹們的事情,就由你這個師兄多費些心力吧。若有事不決,可以去問峰主,他是你們師祖,也可以去問素玉真君,那是你們師叔?!?p> “是!”師兄妹三人齊聲應(yīng)道。雖然師尊說的平靜,可他們都感覺了一絲淡淡的傷感。以后很長一段時間,他們在這慕陽峰,都要依靠自己了。
“平之,這些年,我名下弟子的雜事都是你在管理,我本是希望你能多把精力放在修行上的,現(xiàn)在卻慶幸你當(dāng)初的堅持。阿衡不在了,你便等于是為師的大弟子,你的兩個師妹剛剛?cè)腴T,還要你耐心教導(dǎo),特別是你方師妹,具體的功法和學(xué)習(xí)進度昨日我已經(jīng)交代給你了,你可以審時度勢,自行斟酌?!彼貑柕恼Z氣陡然變得溫軟,臉上也透出些許懷念的感傷?;蛟S他這個師父的確不合格,以至于阿衡走了那樣一條絕路,他這個師父卻一無所知。他沒來得及為阿衡多做些什么,現(xiàn)在只想對門下這幾個弟子好些,再好些。
“師父!”梁平之的聲音有些哽咽,他明白,師父是在為大師兄的事情自責(zé),單純的想對他們再盡心些。
清月與方晴的眼睛也有些發(fā)紅。
“清月,你來慕陽峰,是清宸公子的意思吧?”素問揮了揮手,讓激動的站起來的梁平之坐下。
清宸的陽光透過窗子,斜斜的灑落在素問真君的身上,給他冰雪般的臉龐鍍上了一層金黃。明明沒有多少溫度的眼神,這一刻,竟溫柔的讓人想沉醉。
“是,弟子慚愧!”清月眼眶泛紅,面對這樣的師尊,忽然覺得無比愧疚。師父待弟子以誠,即使是蕭衡,師父也沒有怪罪。然而,從一開始到現(xiàn)在,她對這個師父卻沒有多少誠意。
“你的資質(zhì)卓絕,萬年難遇,功法、修行方面,想必家族中對你也多有安排。為師無法插手這些,不過,修行中若有疑問,為師會盡力為你解答?!彼貑栒婢D了頓,接著說道:“你與方晴剛來天音閣,昨天又出了這么大的亂子,也沒來得及好好去周圍轉(zhuǎn)一轉(zhuǎn)。一會兒讓平之帶你們四處看看。”
“是!”三人垂首應(yīng)道,語聲中都不自覺的帶了一絲哽咽。
“師父,這是用噬靈魔蟲的灰燼制作的香囊,您帶在身上,可以避陰邪。”清月抬起頭,手里拿著一枚香囊,紅著眼睛說。她突然覺得,自己之前的猶豫,實在是可笑。
“北荒多障厲,此物確實有大用,替我謝謝葉公子?!彼貑枩睾鸵恍?,笑容中,有說不出的灑脫和釋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