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是蟲族母星系邊緣的其中一顆小星球,大片黑色巖石裸露在地表,放眼放去,一片荒涼,偶爾一陣風掠過,就會掀起片片黑沙,這里也是亞三此行的目的地。
此刻他正手拿激光槍,指著許春花,嘴里呼喝道:“快點下來!知道這是哪里嗎?!”他似乎對自己現(xiàn)在所做的事情頗為得意,布滿圖紋的臉上竟是一片笑意。
許春花早看出這個人已經(jīng)完全沉浸在了復仇的快感之中,現(xiàn)在就是個一心想為兄報仇的偏執(zhí)狂。所以她沒有回答,只是搖了搖頭。
“看到遠處那片丘陵沒有?那里是奔突獸的老巢!另外,那里還有不定期過來尋找食物的蟲族部落。所以從現(xiàn)在起,開始期望好運吧!”亞三指了指遠處那片連綿的丘陵。
然后回過頭來,重又把槍對準了許春花,驅(qū)趕她離開飛船旁邊。
到底是被奔突獸踩死好,還是被蟲族殺掉好,或者是被亞三一槍打死能苦更小些?許春花此刻面臨的就是這么悲摧的選擇題。
堅持下去!許春花一面暗暗鼓勵著自己,一面小心地盯著亞三。
“想反抗嗎?”迎著她的目光,亞三笑道:“現(xiàn)在還想反抗是不是太晚了?”他先前的工作讓他善于察言觀色,此時一眼就看出了許春花的企圖。
“走!”他上前一把拉住許春花,拉扯著她向前走去。
兩人蹣跚碰上向那片丘陵走去,也許是因為大仇即將得報,亞三的情緒有些難以自控,他一邊走,一邊自言自語:“你知道我大哥他們在星際監(jiān)獄里吃了多少苦嗎?!該死的樂羽星執(zhí)政方!也不知做了什么手腳,竟然判罰的那么重!大哥他們可能大輩子都要在監(jiān)獄里面呆著了!所以,你,還有周湛,你們都該死!”說到最后,他把激光槍牢牢抵著許春花的頭,手上也使上了勁。
“我命休矣!”許春花心里只覺得一片冰涼。
也許是臨近死亡,人的感覺會極為敏銳,驀地,她有一種被什么東西盯住的感覺。身邊的亞三可能也感覺到了,他停下了腳步,左右看了看,然后拽拉著許春花,突地轉(zhuǎn)向了身后。
就在兩人身后,一個高大的身影靜靜的立著,也不知他是什么時候跟上來的,竟然一點聲音都沒有。
那是名介于男人和少年之間的男子,他粗獷而不失精致的臉上還殘留著些許少年人的稚嫩,身體看起來卻很強健,胳膊上肌肉虬結(jié),手里提著一米多長的骨頭,顯然是充作武器。
“你是誰?”亞三嘴里大聲問著,把手里的槍對準了對方。
“......”那男子張了張嘴,卻沒有發(fā)出聲音,反倒是他黑色頭發(fā)上的什么東西左右動了下,許春花這才注意到,那是一對短短的觸角,就長在這男子的頭頂。
顯然亞三也發(fā)現(xiàn)了,他面色一變,“你是蟲族?!”然后又搖頭道:“不,你不是蟲族!”
的確,許春花之前有看過蟲族的圖片,眼前的這名男子除了那對觸角外,其他的體型、外表都接近于她這個地球智慧生命體。
雖然對面的男子也有些疑惑,這從他的臉上就能看出來,但是這并不妨礙他把這兩位異星球來的不速之客當作敵人,因為他已經(jīng)舉起手中的骨棒,飛快地撲了過來!
亞三也慌了,他一把放開許春花的胳膊,扣動了激光槍的開關(guān)!
“噗”的一聲,許春花似乎聽到有子彈傳過肌肉的鈍響,只見那名已撲到近前的男子的身體略頓了下,旋即揮起他手中的骨棒,下一秒,亞三已被打翻在地!他手中的激光槍也飛到了幾米之外!
亞三高大的身體在地上翻滾著,他抱著胳膊,一臉猙獰地望向自己的敵人,嘴里已經(jīng)痛得說不出話來!
那男子跨步上前,抬起右臂,精準地把骨棒砸在了他的頭上,“啪,啪!”那是骨骼之間碰撞的聲音!
慢慢地,亞三的身體停止了掙扎,鮮紅的血液從他的頭上、臉上噴灑出來,滲進了黑色的巖土里,有幾滴濺到了旁邊一直呆立的許春花的衣服上,一股淡淡的血腥氣在空中蔓延開來。
這一場獵殺,其實只在片刻之間,而許春花,就是唯一的看客,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忘記了恐懼,腦子里一片混亂,她甚至在想:為什么亞三的血也是紅色的呢?還會噴濺的這么遠?等一會自己的血是不是也會這樣?
一陣風盤旋著吹過,揚起黑色的沙粒,也吹起那男子黑色的頭發(fā),他站在那里,手里拿著滴血的骨棒,宛如從地獄歸來的魔神,這里就是他的戰(zhàn)場,他的狩獵之地。
他轉(zhuǎn)過頭來,帶著一股混雜著血腥氣的奇怪味道,幾步走到許春花面前,定定地瞧著她了一會,然后把頭湊了過來,靠的更近了,他有著一雙棕色的眼睛,清澈地讓許春花在里面照見了自己的身影。
“也許這就到自己了吧?”許春花慢慢閉上了眼睛,這一刻,她的腦中掠過那些一直放在心頭牽掛著的人的面容,她心中一片平靜,卻酸澀莫名,她想克制著,不讓自己的淚水流下來,但好像那些流動的液體并不聽從她的命令,仍然自顧自地溢出了她的眼角。
然后她感覺有濃重的鼻息噴在了她臉上,那鼻息的主人似乎輕嗅了下,然后,用有些溫熱的東西舔了舔她的眼角。
“那應該是他的舌頭?!彼@樣想著,緩緩睜開了眼睛。
那介于男人和男孩之間的外星人似乎被她的動作嚇了一跳,他猛地后退了一步,臉上滿是迷惑不解。
“......”他頭上的觸須動了動。
據(jù)說蟲族就是用這樣的交流方式,在“墮落之城”,還有專門賣翻譯蟲族語言的機器。想到這里,許春花把“星際員工貿(mào)易套裝”拿了出來。
.......竟然沒反應!許春花不死心,又擺弄了一番,還是沒有任何反應!
許春花望了望對面男子的觸須,猜想著問題可能就出現(xiàn)對方身上,或許是對方的頻率干擾了“星際員工貿(mào)易套裝”的工作?
想到這里,她指了指自己,慢慢說道:“我,我叫許春花,來自地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