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是體育差生,打架不成,但好在身體靈活,而且頭腦總是能保持冷靜。要知道在亂局之中,能夠始終清醒的人,生存幾率就高好幾倍。此時他也不知打哪兒撿來一把刀,看樣子是被殺死的黑衣刺客所留,一夫當(dāng)關(guān)似的擋在上馬石前。萬一要是有刺客突破包圍,跑到我身邊來,他會以性命相拼,護我周全。
我眼里驀然涌上熱流,這樣的好朋友,我公羊落瑛暗暗對天發(fā)誓,不管我的結(jié)果如何,此生定不負(fù)這樣的好友。
嘭嘭的聲音響起,深藍(lán)的天空中綻放出美麗的煙花,照亮了黑暗。同時,也掩蓋了這邊的擊殺之聲。在大燕國的皇城,所有人都在享受著節(jié)日的快樂,算得上舉城歡慶,惟有這里,遍灑著陰謀和黑暗,上演著殺伐與忠誠。
“太子殿下何在?”一個姑娘的聲音傳來。顯然,是曹遠(yuǎn)芳。她顯然并沒有受到這突發(fā)事件的波及,來尋我了。
“在這兒?!蔽遗e起手,但身子沒立起來,因為阿邦甩過眼刀,威脅我要老實點。
“遠(yuǎn)芳姑娘也來躲躲,刀劍無眼,傷到就不好了!”我誠懇的邀請,純粹好心。
“好。”曹遠(yuǎn)芳倒干脆,兩步就走到上馬石邊。
阿邦背對著她,警惕的盯著刺客那邊的行動。我則對她展開笑容,很高興她沒有因為我而受到傷害。之后,曹遠(yuǎn)芳也笑了,模樣真美麗。
不過,怎么有殺氣?!
我怔然,直愣愣的看到面前美女的眼神變得凌厲,還夾雜著一絲羞憤。曹遠(yuǎn)芳從靴筒中拔出一把匕首,在煙花的映照下,那匕首的寒光特別刺目,有如一道閃電,直沖我的胸膛而來。
“辱我者,死!”
不是吧?太子殿下正遇襲,也算是傷害到國體的事,她卻這時候來報仇?再說,刺殺王儲是誅九族的大罪,就因為我無意中摸了她一把,她就要鋌而走險了,不管不顧?這是什么姑娘啊,腦袋里長得是漿糊吧?真剛烈的話,自殺不得了。
我千防萬防,卻還是疏忽了。看來,我剛才說錯了。原來穿夜行衣的,果然都是刺客。
而阿邦同樣措手不及,反應(yīng)只比我快一點。
我只感覺眼前一花,耳邊聽到叮的一聲,阿邦的刀已經(jīng)斷為兩截。斷掉的部分飛起,擦著我的頭頂掠過。幸好我的豬頭面具掀開后就一直頂在頭頂,被劈開后只感覺頭皮發(fā)涼,倒是沒傷著。
逃命的關(guān)頭,我也是很麻利的,一個就地十八滾,躲過了曹遠(yuǎn)芳的第二擊。沒想到她還是有武功的,手中匕首還削鐵如泥,阿邦那三腳貓的功夫根本擋不住她。而我則滾出了上馬石的保護范圍,那邊激戰(zhàn)正酣的刺客中,有一位發(fā)現(xiàn)我暴露了,拼著被小武一刀砍死,也扔過來一把鋒銳的暗器。
此時,小武和顧荒城被殘余的刺客纏著,想救助我卻來不及。阿邦正巧被打趴下,心有余而力不足。而那位看著聰明美麗,但實則一根筋的曹遠(yuǎn)芳則步步向我逼來,神情惱恨,看樣子非要了我的小命不可。
我前有暗器,后無退路。左有女俠,右無幫手。雖則我身在皇宮,身處高位,從小到大經(jīng)歷過三五次暗殺了,算是有經(jīng)驗了,但這卻是第一次感覺到真正的危險,仿佛一只腳站在懸崖的邊緣,另一只腳已經(jīng)踏空。
下面,是萬丈深淵。
這時候我是不害怕的,因為來不及。時間和空間,一瞬間似乎放慢、放大,所有的人和事都變得無比清晰起來。我不知道死到臨頭時是不是這個感覺,離我上回穿越已經(jīng)過去了十七年多,作為健忘的人類,我早忘記了那時的感覺。
只是,突然,我的后頸一緊。接著,我又感覺到了天旋地轉(zhuǎn),放慢和放大的時空恢復(fù)了正常。我知道我是飛到了半空,但還沒來得及尖叫,就又跌落了,落在一個人的懷中。
我被丟得七葷八素,眼神無法聚焦,但那一點艷麗的紅色,仿佛相思紅豆,在我眼睛中和腦海中無限放大。
公羊瀟灑!怎么又是他!我正懷疑這批刺客是他派來的,他怎么又會沖出來救我?苦肉計劃還是美男計?不管什么,本太子是不會上當(dāng)?shù)模?p> “你有沒有事?”他問了一句。是我幻聽了吧?怎么他的聲音很奇怪,鼻音濃濃的,似乎非常生氣,非常在意,而且有點……心疼?不是吧!
但我還沒回答,頭上的發(fā)簪就被拔出來了。
公羊瀟灑一揮手,那發(fā)簪不偏不倚打在曹遠(yuǎn)芳的身上,也不知刺中了哪個穴道,讓她登時暈菜,再不會做些不著調(diào)的事來添亂。
“放開!”我轉(zhuǎn)過身子,避開公羊瀟灑纏在我腰上的手臂。
公羊瀟灑沒像往常一樣笑瞇瞇的說些怪話,把我氣個半死,而是兔起鶻落,幾個跳躍就加入戰(zhàn)團,有如猛虎入羊群。
我絕望的看著他的背景,才明白小武的武技跟他就不是在一個檔次上的。我雖然自己不會武功,但大內(nèi)有很多高手,看啊看的,導(dǎo)致我很會鑒賞??磥碇暗谋任?,公羊瀟灑只是逗著小武玩,根本沒用全力。他的水平絕對和顧荒城在一個水平線上,應(yīng)屬絕頂高手。
“紛紛!紛紛!你沒事吧!”阿邦這時候才爬起來,握著我的肩膀,一臉焦急。
“我沒事,你怎么樣?”我扶住阿邦的胳膊,感覺他在發(fā)抖。
我知道,這小子別看不是武將,但天不怕、地不怕的,能讓他恐懼成這樣,是我的險境。
“是我不好,不能護你周全?!卑畹难劬Τ尸F(xiàn)出碧綠色,還盈滿水氣,“我不該輕信那個女人,就算她是顧荒城一伙兒的,我也不該讓你單獨面對她,是我錯!”
“我也錯了,大家一起錯,才是好兄弟嘛?!蔽遗呐陌畹募?,“你可別哭哦,我會告訴小武的?!?p> 一句話,阿邦破涕為笑。但我看到他眼神中有什么在改變,變得更為堅定。
我們看向刺客戰(zhàn)圈,正見到這場突如其來的刺殺進入尾聲。所有人都被立斃于當(dāng)?shù)?,小武和顧荒城都是狠的,下手絕不容情。
“留活口!”身邊的阿邦和那邊的顧荒城幾乎同時開口。
然而,最后一個刺客在公羊瀟灑手中。他似乎沒聽到,手機刀落……
整個世界安靜了。
然后,天空中又竄上一只煙花。艷麗只是瞬間,眨眼的工夫就又湮滅。
可是那驚心動魄的美,卻永遠(yuǎn)留在人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