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宸背過身,不忍再看那被大火包圍著的小廚房,那黯然傷神的模樣,真是我見猶憐。
小顏和大武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喜笑顏開地走到后院時,正好看見這一幕,南宮宸那頹然神情,與平日里的他截然不同,大武推了推小顏,問道:“少爺他怎么了?”
小顏除了覺得南宮宸的表情有些怪怪的意外,倒沒什么感覺,嘀咕著:“少爺不會還在生咱的氣吧?”
南宮宸低著頭,心神不定地往書房的方向走去,險(xiǎn)些撞上了一棵大樹,腳下踉蹌了幾步,卻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脆生生地響起:“少爺,你沒事吧?”
一定是在做夢……一定都是幻想,小顏明明已經(jīng)葬身火海了,怎么還會叫住他?
他沒有回頭,繼續(xù)往前走了,突然感覺到自己的袖子被人一拉,這力道大得讓他無法再往前邁出半步。這么大的力氣,除了那個一聲怪力的小顏,還會有誰能這樣?
南宮宸驚喜交加地回頭一看,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粉嫩嫩的小臉,黑亮的雙眸里寫滿了擔(dān)憂,“少爺,你怎么啦?剛才差點(diǎn)撞到樹上去了。”
南宮宸情不自禁地伸手摸了摸小顏的側(cè)臉,那溫?zé)岬挠|感不像是在做夢,他又驚又喜地問道:“小顏,你沒有死?你剛才沒有去小廚房嗎?”
“死?”小顏微微撅著小嘴,思量著要不要告訴南宮宸她其實(shí)是死過一次的人?嗯……等少爺?shù)牟『靡恍┖螅劬桶言鄣氖斫o少爺看看,現(xiàn)在還是暫時不要告訴少爺咱的秘密。她笑著說道:“少爺,咱剛才不知道怎么看著火,就和大武一起上街去買東西了,你看?!毙☆亴⑹稚夏侵粸蹼u提了起來,獻(xiàn)寶似的在南宮宸面前晃了晃。
大武也湊過來說道:“少爺,剛才小顏還跟小的提起,一會要去給少爺燉雞湯。”大武說這話時,還不停地向小顏使眼色,剛才他私自帶小顏出門,要是南宮宸怪罪下來,他可吃不了兜著走,人們不都說,陷入愛河的情人們是最傻的嗎?他得好好利用這一點(diǎn)蒙混過去,少爺平時雖然很精明,但沾上小顏的事,也會亂成一團(tuán)。
小顏發(fā)現(xiàn)大武不停地朝自己眨眼睛,還以為大武的眼睛出了什么問題,剛想伸手去摸摸,就被南宮宸給擋了下來,“你要親自給我燉雞湯?”不管是不是出自她本意,南宮宸心里還是有那么一點(diǎn)小期待的。
小顏低頭看著那只不停掙扎的烏雞,咬了咬牙,說道:“沒錯,咱是想給少爺燉雞湯?!?p> 南宮宸莞爾道:“那一會讓大武和小武陪著你去廚房,浮云閣這邊的廚房走水了,你就去墨染居那邊的廚房?!?p> “是,小的這就帶小公子去?!贝笪漕I(lǐng)著小顏?zhàn)叱隽烁≡崎w后,說道:“小顏哪,這墨染居是老爺?shù)淖∷粫憧蓜e胡鬧。我們南宮府有兩個廚房,墨染居的,是最大的那個,等會我和小武一起燒火,你負(fù)責(zé)把這只烏雞打理好就行了。”
比起浮云閣,墨染居要大上那么一號,一磚一瓦間,都充斥著莊重的氣息。
他們來到廚房時,已經(jīng)有不少下人開始準(zhǔn)備晚膳,大武和小武輕車熟路地開始燒水,添柴,小顏提著烏雞,不知所措地站在廚房里,環(huán)視一周,她便會不由自主地響起那天在皇宮里的驚險(xiǎn)一幕,今天,她也要做一個殺雞的劊子手嗎?
大武見她半天不動,忍不住催促道:“小顏,你愣在那里做什么,快把烏雞殺了打理好,一會水都開了,你還沒弄好?!?p> 小武將菜刀遞給小顏,說道:“這把刀最好使,你試試?!?p> 小顏心情沉重的接過刀,蹲在簸箕前,少爺,為了你,咱也不惜對咱的同類下手了……
她閉上眼,將刀刃往雞脖子上一抹,烏雞猛的掙扎了幾下,那溫?zé)岬碾u血流了下來,順著小顏的手臂,一直滴到地上。
接下來,就是處理雞毛了。
當(dāng)她一把一把地扯下雞毛的時候,終于深切地體會到那個御廚為什么會覺得不長毛的鳥特別好,直接一刀殺了,就可以下鍋了,哪像這些長毛的東西,還得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拔毛。
如一次來,她心里第一次覺得,原來自己還是有長處的,雖然這點(diǎn)長處,是方便別人將她給煮了,但好歹也不是一文不值的。那個壞心皇帝,真是沒長眼。
折騰了大半會,她終于拔完了烏雞的毛,剛要給大武,就聽見他說道:“哎呀,小顏,你是不是沒殺過雞,怎么不把肚子給破開?”
“還要把肚子破開?”小顏驚道,怎么這么殘忍,把人家給殺了,還不留全尸的?
在她正猶疑的時候,大武一把奪過刀,往那雞肚子上一切,熟練地掏出內(nèi)臟,小顏在一旁看的幾欲作嘔,她承認(rèn),烤雞真的很好吃,但這么個死法,也太痛苦了。
大武將雞血洗干凈后,將一整只烏雞都放進(jìn)了鍋里,小火燉著,鑒于小顏有讓廚房燒起來的前科,他們兩人都不敢講小顏丟在廚房里,只能陪著她一直守著。
過了快一個時辰,廚房里彌漫著濃郁的雞湯味道,大武盛了一大盅湯,放在食盒里,讓小顏給南宮宸送過去。
小顏抱著食盒往浮云閣走去,腦海中自己殺雞的一幕反復(fù)地浮現(xiàn)在眼前,做了人,不僅有一大堆煩惱,還要?dú)垰⒆约旱耐?,哎……咱真是太壞了??墒巧贍斠呛貌黄饋?,咱不就失去了衣食父母嗎?念及此,她心中的罪惡感去了大半,?dāng)她來到南宮宸的房間時,南宮宸正躺在床上淺眠。
南宮宸的睡相極為文雅,讓總是從床頭爬到床尾的毛毛蟲也不禁多看了幾眼,大概是失血過多,南宮宸的臉色有些蒼白,薄薄的嘴唇微微抿著,像是夢到了什么不好的事。小顏傻乎乎地盯著他看了許久,這才想起她來這里的目的,低聲喚道:“少爺,咱給你送雞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