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躺在草地上,失血過多,意識已經(jīng)不清醒了,黑暗的環(huán)境里出現(xiàn)了幾個黑影,好像是被一堆士兵抬到這的,因為有叮鈴哐啷的,像是鎧甲武器撞來撞去的聲音。
此外,在那之前,那驚心動魄,駭人聽聞的經(jīng)歷,莫非現(xiàn)在想起,仍有如身在其中,心驚肉跳,有點失魂發(fā)顫。
那踩過來的一腳。
庫森那憎惡的表情。
這些情景不斷在眼前閃回。
想起來,莫非就控制不住地呼吸加速。直到思來想去兩三遍,他才漸漸接受。
這是一場算計!
對了,三皇子?!
他忽然想到,那家伙到底有沒有認(rèn)出自己的身份,看出彼此間曾見過?
他有點驚懼地反復(fù)想了想,仍沒有得出答案。
這難道會是自己沒死的理由?
會嗎?還是不會?!
他好好地想了想,仍沒有定論。所幸放下不去管了。是怎么樣就怎么樣吧!情況已經(jīng)很糟糕了!不用再在乎了!
其實,這個隱隱的擔(dān)憂倒是莫非多慮了,那個時候到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過去了八年,三皇子這種身份的人物,八年來要處理的事情多了去了,他只是三皇子多年前行路上偶遇的一個小小魔獸,相比起來就跟芝麻事一樣,恐怕沒人提醒,三皇子自己都想不起來,最多就是覺得有一點眼熟而已。
言歸正傳,莫非恢復(fù)了冷靜,重新分析起來。
沒錯,這是一場早有的預(yù)謀。
早到令莫非不敢相信的地步。
莫非忽然想起在艾米爾身上看到的一個標(biāo)志,那個標(biāo)志并不明顯,只看了一眼就帶過了,剛開始看時只覺得有點眼熟。
現(xiàn)在想起,莫非恍然,那與自己的推論不謀而合!
那個標(biāo)志,他想起來了,那是星火商會的標(biāo)識,以前曾在亞洛克身上見過!
波利,波利,我就知道,光憑波利這個普通人,怎么可能這么大膽,會有這么大的權(quán)勢謀害一座圣城的城主!
想起來,她在位的時候,唯一獲得好處,與她臭味相投的,就是星火商會,星火商會才是她的后盾,他們本來就是一伙的!
那星火商會又是誰在指使?
三皇子!腦海中直覺地出現(xiàn)了一個人,真正的幕后操盤手,應(yīng)該是三皇子。
作為一名想要爭權(quán)的皇子,他想謀求多亞城的權(quán)位,這很直接就能推敲出來。是他指使的人,謀害了多亞城的城主之位。
應(yīng)該是這樣沒錯!
后來,波利被鸚鵡商會推翻了,三皇子得到了消息。
三皇子肯定調(diào)查了多亞城是如何被推翻的,然后詳細(xì)過程,還有多亞城的形勢他都了解了個透徹,尤其是他的敵人。
可他又是如何知道我是魔獸的?!然后才設(shè)下這樣的局?
對了,那個魔法師!還有艾米爾。
三皇子不知道從哪找到了那個見過莫非和海曼的土系魔法師,也或許是那個魔法師找到了他,之后那魔法師告訴了三皇子他所知道的一切。
艾米爾。
艾米爾一直都是三皇子的人,他很可能早已來到了多壓城!他就像是三皇子的眼睛。
艾米爾這個家伙,恐怕一直都暗中跟在我們身后,而我們渾然未覺!莫非暗自心驚。
他選擇了個十分巧合的時機現(xiàn)身,取得了我們的信任,了解了我們的意圖。
恐怕之后也一直在跟蹤注意我們的動向。
這些事情發(fā)生的順序也許有所不一樣,但總之,三皇子結(jié)合所有的線索,不管早或晚,已經(jīng)推測出了我就是魔法師所說的那個人!
他想出了最好的計策,而我剛好暗和他的意。
然后,就是一步步的實施,在最耀眼的時候,實現(xiàn)他的完美計策,將我赤裸裸地扒開示眾!
這是最好的辦法,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三皇子打個漂亮的翻身仗,將多亞城重新奪了回去!
這一切都不是巧合!
我和艾米爾的戰(zhàn)斗,肯定是他收買人或恐嚇人安排的!哪怕我晉級途中輸了,也可以說他看上了我的武勇,允許我再次參戰(zhàn)!
而我,一直沒讓他失望。
莫非露出了一絲苦笑。
這一次,真的輸?shù)煤脩K。
輸在自己的大意,輸在自己太過稚嫩。
輸在自己不夠心狠!
輸給了這殘酷的世界。
莫非還想起了鸚鵡商會。
想起他們,莫非的心里就不由發(fā)出陣陣?yán)湫Α?p> 庫森,威爾克森,還有所有的人。
庫森這個商人,莫非本以為對他已經(jīng)十分熟悉,沒想到卻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他曾說他們的老師教過一句話,叫做最大的投資是人,現(xiàn)在才知道,原來是這個意思。有用時就極盡全力地拉攏,沒用時就像用過的紙一樣毫不猶豫地拋棄。他當(dāng)時憎惡的表情,猶如他說的每個字一樣誅心。
威爾克森,這個莫非認(rèn)為可以交心的人,那個時候卻冷漠地看向了別處,他決絕地選擇了商會的利益,亦或是他自己的利益。
沒錯。
徹底地輸了。
輸給了這冰冷的世道。
可是我不甘心!
不甘心我的結(jié)局會是這樣!
一股強烈的怨忿之氣忽然涌上心頭。
莫非一下子握緊了拳頭。
可是體內(nèi)的傷勢實在太慘,他一使勁,就痛得輕啊了一聲,立刻松開了。
他虛弱地緩緩喘了兩口氣。
腦子里也冷靜下來。
他忽然想起艾米爾曾說過的一句話:
“你最好祈禱能保住自己的一條小命。”
那是在莫非昏迷之前,好像是這么說的。
他為什么要這么說?那個時候這么說,好像并不只有嘲諷的意味。
莫非仔細(xì)想了一想。
最有可能的,是因為自己活著,還對他們有點用處。
這也可能是自己現(xiàn)在沒死的原因。
什么用處呢?
他一想,也許是因為他們還想將自己押往別的地方,也或許是他們想讓自己招供罪行,更可能是想借自己的嘴將鸚鵡商會拖下水,也或許……是三皇子的什么私人命令?!
不用想了,總之,肯定是這些原因之一。
這樣看來,自己應(yīng)該暫時死不了。
仔細(xì)想想,從自己傷勢恢復(fù)的情況來看,應(yīng)該差不多已經(jīng)過了四五天。
沒想到竟然昏睡了這么久。
莫非懸著的心稍微放松了一點,緊張的情緒也稍有緩解。
不過,只是暫時而已。
他仍保持著十足的警惕。
腦仁仍是止不住地疼,莫非大喘了兩口,艱難地挪到墻邊,閉著眼睛靠了片刻。
忽然他的呼吸開始逐漸地加快。
初始還慢,猛地變得越來越急促。
他全然意識到了自己的處境。
我現(xiàn)在是很重要的囚犯,這里的囚獄必定牢不可破,防衛(wèi)也一定十分嚴(yán)密。
要怎么才能逃出去?!
要怎么才能活下去?!
不!!
他大喊。
我一定要從這逃出去!我一定要活下來!
一定!
無論付出什么代價,無論采用什么手段,一定要活下來!
無論如何!
我不能死!
他用盡一切力量,無聲地吶喊!
不論什么屈辱,我都可以忍受,但我一定要從這出去!
讓我干什么都可以!
他的情緒忽然之間變得無比激動。
他掙扎著用力站起來,蹣跚著沖到鐵柵欄邊上,撞了上去。
他大力用手肘撞了撞那又粗又硬的鐵桿,想要測試那東西的硬度,他的表情透露著一絲瘋狂,甚至開始不顧一切地張開嘴巴,用牙齒去咬那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