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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君長相守

第二百四十八章 秀才遇兵說不清

與君長相守 笑振容 2021 2013-12-08 22:53:28

    一路顛簸的冷澄總算在車夫口中,聽到了“再走幾里,就是鎮(zhèn)州城門”的好消息,大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有點(diǎn)情怯。他少年得中進(jìn)士后,一直是六部的京官,上有上司,下有屬吏,責(zé)任實(shí)際不大。雖然也歷經(jīng)了兩三次浮沉,但好歹都有驚無險。但這次不同,這次他孤身來到邊境做“封疆大吏”,一州長官,還要面對著虎視眈眈的“胡虜。”饒是他性情剛毅,坦蕩無畏,想一想這個情勢,也不免有點(diǎn)擔(dān)心自己手里出問題。

  正是鎖眉細(xì)想的時候,不想簾外傳來一聲長嘶,本來安安穩(wěn)穩(wěn)駕車的馬竟撒足狂奔起來!

  車夫一個勁地勒著韁繩,不住地喊著“吁……吁……。”

  冷澄雙手把住車廂,沉著問道:“怎么回事?”

  車夫無奈解釋:“前面來了一隊(duì)打獵的軍爺,估計(jì)是他們的弓箭聲把馬驚到了。吁!”他猛力一拉,總算讓這馬平靜下來,不再尥蹶子,只是吃了痛,在原地踢踢踏踏而已。

  冷澄聽到打獵二字,頓時怒不可遏,聲音也高了起來:“邊境重地,軍卒不思訓(xùn)練報國,反而在這里嬉戲玩樂,這是什么道理?”

  車夫只覺頭如斗大:“爺,爺,您小聲點(diǎn)行嗎?您看那隊(duì)軍爺都聽到了,向這面來了……哎呦,軍爺,您好啊?”

  領(lǐng)頭那人一身戎裝,身材長大,聲音粗莽:“爺今兒個不好!讓車?yán)锬侨顺鰜?,爺?shù)挂獑枂枺瑺斪罱炖锏鲽B來,好端端出來打獵找葷腥,哪兒點(diǎn)觸了他的霉頭?道理?他有什么道理?”

  冷澄一把掀開車簾,跳了下來。眼睛里兩道寒光直射向面前人:“打獵找葷腥?難不成軍營里沒有閣下的飯食?鮮卑蠢蠢欲動,隨時都可能過來擄掠百姓,而閣下在這個時候就只知道滿足自己的口腹之欲?難道西北軍里,就只有閣下這樣為一己之私罔顧國家利益的人物?”

  那戎裝漢子被他說得張口結(jié)舌:“奶奶的你個小白臉還挺能說……兄弟們,他剛才說了一大堆,什么意思?”

  身后一個吊兒郎當(dāng)?shù)纳倌晷Τ雎晛恚骸按蟾纾f你這個時候出來打獵,根本就沒安好心,就是巴不得讓這幫白虜把我們滅了。還說你嘴饞人懶,說咱們西北軍里都是光說不練的假把式。”

  這少年說的意思倒是和冷澄的話有所貼合,可被他這么解釋,憑空多了幾分刻薄的味道。那漢子登時就怒了,上前一把抓住冷澄的衣襟:“小白臉罵我可以,給我們西北軍潑臟水就不行!我看你是活膩了!”

  那少年生得一張清秀娃娃臉,性格卻是看熱鬧不嫌事大:“可不是?現(xiàn)在是什么年月,他一個人坐著馬車往鎮(zhèn)州城來,還對西北軍說三道四的,保不定是哪兒派來的奸細(xì)呢?”

  那漢子倒是疑惑了:“小謝你別胡說,這小白臉雖然討厭了點(diǎn),但看起來也不像是鮮卑人吶?!?p>  那被稱作小謝的年輕人冷哼了一聲:“看我們西北軍不順眼的,又不止鮮卑人……。”

  聽出弦外之音的冷澄越聽越生氣,這都是一群什么人啊,好逸惡勞,無君無父,虧我當(dāng)年還在奏折上給他們說好話!奶奶的,我真是瞎了眼……呸,在心里說什么難聽話呢。你好歹也是個進(jìn)士,進(jìn)士!少跟大老粗學(xué)!

  冷澄繃起一張臉來:“各位這么說話,有欠考慮吧。借用剛才這位的話,怎么說在下在下都可以接受,但是話里話外懷疑朝廷可就不好了……?!?p>  小謝從馬上跳起來,輕蔑地瞥了他一眼:“呸,就聽這陰毒的腔調(diào),就知道你是京城那邊派來的探子。怎么?還沒打完仗,那邊就迫不及待要下手了?”

  冷澄勃然大怒:“放肆!一派胡言!”

  那漢子聽不下去了,上去就推了冷澄一把:“小白臉你敢罵我兄弟?”

  冷澄被氣昏了頭,一心只要跟他們吵,連自爆身份都忘了。偏偏又被自己心里的臟話嚇了一跳,只得咬文嚼字地反駁:“閣下放尊重點(diǎn),在下并非您口中的小白臉,倒是閣下您……?!?p>  正爭辯的昏頭昏腦的時候,遠(yuǎn)處又走來了幾個文官打扮的人。

  領(lǐng)頭那人面白無須,步伐中透著沉穩(wěn),走上前來看也不看冷澄一眼,只是冷冷向那漢子道:“算算日子鎮(zhèn)州的新知州也快到了。胡副將您不肯給我面子好好待在軍營也就罷了,作為受了元帥命令,鎮(zhèn)守鎮(zhèn)州的您總不會連冷知州都不打算迎接了吧?”

  一開始那漢子似乎被他氣勢所懾,轉(zhuǎn)念之間又開了聲勢:“老子就是不打算跟你們一起迎接那什么冷大人,怎么樣?每天跟你們這群膽小的讀書人在一起,聽你們念叨這個不行那個不對,已經(jīng)夠受了。舊官跑了,現(xiàn)在又從京城過來個新官,誰知道是什么尿性?說不定比你們還難纏,奶奶的,老子是元帥的部下,至于什么冷知州,老子還不伺候了呢?”

  冷澄聽完他這一席話,連生氣的力氣都沒有了。鎮(zhèn)州果然是虎踞龍盤之地,他少年成名,又逢提拔賜婚,雖然背地里有的是人扎小人,但敢當(dāng)面削他面子還真不多。后來和秦如琛結(jié)盟,又肯圓滑待人,仕途上更是春風(fēng)得意,早就忘了被人點(diǎn)名否定是什么感覺了。

  沒想到,剛離了京城的龍爭虎斗,就進(jìn)了又一個爛泥潭,還是沒走進(jìn)去,就被濺了一身泥點(diǎn)子的爛泥潭。

  文武不和,新舊難調(diào),再加上黨爭舊怨,軍朝互輕,簡直是一團(tuán)亂麻,一場死局。

  自詡刀山火海不改顏色的冷子澈冷大人,感到了微微的后悔。

  他扶額輕嘆,小謝只當(dāng)他是見官就怕了,頗為不屑地哼了一聲。

  這一聲倒是引來了文官里領(lǐng)頭那人的注意,他打量了冷澄一眼,見他做的是讀書人打扮,又似乎與胡副將他們不對盤,就認(rèn)定是被胡副將無端騷擾的無辜書生,當(dāng)下放柔了聲調(diào):“敢問,這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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