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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君長相守

第二百二十章 風來四面又何妨(已完)

與君長相守 笑振容 2724 2012-09-24 23:08:31

    倚華自打從宮中回來,就陰沉著臉不說話。陪她進宮去的朗云自然知道一些情況,只是不好發(fā)表意見,只能圍著她轉(zhuǎn)來轉(zhuǎn)去。香菡幾個不知究竟的,既有心去問又怕觸了霉頭,只能怯怯地在旁邊擦地抹桌,時不時偷瞄一眼。

  氣氛十分的壓抑,倚華外的眾人好似到了衙役虎視眈眈的刑部堂上,不敢多動,不敢多嘴,扣著雙唇,連半點口風都不敢露出來。生怕那皺著眉頭的夫人一個不高興,借著由頭把她們排揎一頓事小,說她們幸災樂禍那可就麻煩了。

  正僵持著,冷澄從外面回來了。倚華見了他眼睛陡然亮了起來,迎上去拉著他就要往屋里走,眾人大失所望,想跟著還不敢,伸著脖子側(cè)著耳朵,想看出聽出點蛛絲馬跡。

  倚華余光瞥到她們焦急模樣,心不由得軟了下來。想這家里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不管以后怎么樣,現(xiàn)在總還是一家人。若是瞞著她們,反倒不好。便停了腳步,拉著冷澄坐下,清了清嗓子,把文茵傳的話細細說來。

  一席話說完,香菡先炸了起來:“這是什么道理?還有沒有王法?我們大人什么都沒做,憑什么一句話就要他辭官回老家去啊?”

  碧羅也是一臉的不忿:“我們大人可是好官,從來沒有害過人,就是對我們也是很好的,皇——皇上肯定是聽了奸臣的話,才這樣的!戲臺上都這么演的,忠臣只是暫時吃虧,等有一天奸臣倒了霉,用狗頭鍘鍘了他們!”

  緋煙表情凝重,兩只手放在一起絞來絞去。

  倚華本來滿腹的委屈不甘,見了這三人的形容,竟是被逗得笑了起來:“道理?那位就是道理,他的話就是王法,跟他講這些又有什么用?還有碧羅,我一向覺得你比香菡懂得多點,今天才知道你也強不到哪兒去,狗頭鍘——你當這滿朝上下都是娶了公主的陳世美不成?”

  香菡,碧羅鬧了個紅臉,緋煙還是憂心忡忡,欲言又止:“夫人,那——?!?p>  倚華卻是沒空理睬她,剛才的談笑風生是因為那幾句一是實在有些好笑,二也是為了故作輕松聊表安慰,她以為她這么一說,至少大家不再那么繃著,冷澄說不定也能賞臉笑笑,這樣接下來的勸說就更好做點。

  沒想到她偷眼一瞧,那人只是面無表情地轉(zhuǎn)著茶杯,專注地看著水中的幾片葉子浮浮沉沉,目光雖是凝著的,但是里面裝滿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像是漂浮的霧,你以為就在眼前,但是伸手上去,只觸到一片虛空,一點冰涼。

  這下,連任倚華都笑不出來了。她小心翼翼地開了口:“你……你沒事吧?”

  冷澄繼續(xù)轉(zhuǎn)茶杯,不置可否。

  任倚華再接再厲:“我知道你心里難受,可是事到如今,也只能認了……?!?p>  冷澄如夢方醒地抬了頭:“剛才,你在說我嗎?”

  任倚華強壓火氣:“你以為我在說誰?“

  冷澄放下茶杯,慢條斯理地取出畫著墨竹的扇子,一字一句地念出上面秀麗的字跡:“屈屈伸伸,雪壓千屋猶奮直;瀟瀟灑灑,風來四面又何妨?”念完了把扇子一合,淡淡說:“娘子啊娘子,你怎么就認定了,是我心里難受?”他嘴角一挑,笑容里有幾分哂然:“你又怎么能確定,我只能這么認了?”

  任倚華怔怔地看著他,起身來劈手奪過了扇子,看著冷澄臉上瞬間就變幻莫測的表情搖著頭:“冷子澈,有沒有人告訴你,你故作姿態(tài)的功夫真的……不怎么樣?!?p>  冷澄一手扶額,低低地笑了一聲:“故作姿態(tài)?我在你面前,還用的著故作姿態(tài)?眾人指摘,下獄罰俸,我的落魄樣子你不都全看到眼里了嗎?你說的,虱子多了不癢,債多了不愁,在你面前故作姿態(tài),我這是何必呢?”

  任倚華聽著話里的消極意味,又是生氣又是心疼,想罵罵不出口,想勸又不知道怎么說,只是直勾勾看著手里的扇子,竟是要把那紙扇看出個洞來。

  朗云上來打圓場:“大人的意思是剛才說的是真心話,不是跟夫人您故作姿態(tài)。夫人您也是,不就是辭個官的事兒嗎,男子漢大丈夫,又不是非要做官不可,您怎么就認定大人得難受得不得了呢?大人這么年輕就做到侍郎了,什么風光榮華都見識過了,人生有這么一次怎么地都值了,何況,再往上去也沒什么新鮮的了。這享福享地太多,也不是什么好事。趁這個機會不做這個官,和夫人清清靜靜地過日子,再有幾個小姐少爺,教著她們讀書學女工,豈不比那迎來送往,應酬不斷的酒色生涯好了許多?”她親昵地走到倚華面前,捏捏她的肩膀,意在提醒,現(xiàn)在最難受的該是冷澄,你只順著他就好,他既然要維護他男人的面子,你也該做出點女人該有的樣子來。人家都說不難受了,你擺出這副臉子給誰瞧呢?

  倚華知她話意,心里也懊悔剛才點破冷澄,早知如此還不如配合著把戲演下去,也好過眼下尷尬。

  正是兩兩無言的時候,一個大家都不想見的人出現(xiàn)了。

  任三夫人打著呵欠進來:“我說侄女啊,聽說侄女婿官做得很不順啊?”

  任倚華心里想冷子澈我說不得,難道你我也得忍著?頗有光棍風范地回了一句:“順不順的和三嬸沒多大關系吧,再說三嬸手眼通天,只怕早知道些了什么,何必還到我這里假惺惺地問這問那呢?”

  冷澄蹙眉:“倚華——。”轉(zhuǎn)過頭來對任三夫人認真地說:“三夫人,對不住了,以前的交易……恐怕只能作廢了。”

  任三夫人老神在在地走到桌子前,順手給自己倒了杯茶,坐在任倚華對面漫漫品:“侄女婿你確定?”

  任倚華惱怒地瞪了冷澄一眼,怪不得這女人自大半年前就不怎么登門來找我,原來是跟你直接談交易去了。冷子澈,你有沒有腦子啊,就你那點兒心眼,還不夠她一個指頭玩得過來的呢?

  冷澄鄭重地點了點頭,自嘲道:“事到如今,我的籌碼已經(jīng)賭盡了,上面那位的意思……呵,是退步抽身?!?p>  任三夫人不置可否,只是微微抬起下頷,看著倚華:“那侄女你呢?”

  任倚華大惑不解:“我?這關我什么事?”

  任三夫人還是笑:“你還年輕,就這么甘心和一個平民過一輩子?跟一個辭了官之后,什么都沒有,可能要給人當私塾先生才養(yǎng)得起你的白身過一輩子?”

  任倚華緊咬下唇,聲音冷了下來:“三夫人,你什么意思?”

  任三夫人笑容里多了些詭秘:“以前的交易只不過是你情我愿的交換,不夠分量。如果你們一家肯依附于我任家,事事聽我任家號令安排,說不定這次我能助你一臂之力,雖然品階可能有所下降,但至少保住你在吏部的一席之地?!?p>  冷澄似乎有所觸動,可任倚華卻想都沒想一口拒絕:“絕不可能。”

  任三夫人沒料到任倚華這般堅決,笑容僵在臉上:“為什么?”

  任倚華面容清冷,徐徐道來:“莊子釣于濮(pú)水,楚王使大夫二人往先焉,曰:“愿以境內(nèi)累矣!莊子持竿不顧,曰:“吾聞楚有神龜,死已三千歲矣,王以巾笥(sì)而藏之廟堂之上。此龜者,寧其死為留骨而貴乎?寧其生而曳尾于涂中乎?”二大夫曰:“寧生而曳尾于涂(tú)中?!鼻f子曰:“往矣!吾將曳尾于涂中?!迸c其尸骨被放在廟堂上做祭品,受萬人敬仰,我們寧可在泥水里自在地游來游去。任倚華少年入宮,拿自由換榮華富貴的事兒早就做膩了,如今又怎么會把自己的愛人家人放在爐火上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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