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都要愛?”尹哲念了一遍,抬頭看了眼葉安安,“這名夠俗的~”
葉安安一個白眼還沒來得及翻完,尹哲走了過來,敲了敲鋼琴蓋子,示意葉安安讓位。
“我能走了嗎?”葉安安站了起來,手臂架在琴檐上。
“當然不能,”尹哲坐了下來,將鋼琴蓋打開,“起碼讓我先檢驗一下你的水平?!?p> “好~~”葉安安拖著不耐煩的長音向一邊走了幾步,一歪身子倒在沙發(fā)上。
尹哲將樂譜放在譜架上,十指放在琴鍵上彈奏起來。
尹哲每彈一段就停下來和站在鋼琴旁的夏左三人小聲討論著什么,似乎忘了這個屋子里還有葉安安這么個大活人。
葉安安無奈地撇了撇嘴角,從書包內(nèi)的夾子里抽出一張紙放在茶幾上,她有個個人愛好,就是喜歡隨身帶著一疊整齊潔白的A4紙。
剛剛尹哲要她寫首歌,她腦海里首先閃過的并不是信樂團的《死了都要愛》,而是另外一首,最后之所以選擇了《死了都要愛》,純粹想要難為一下尹哲,翻唱過這首歌的人很多,但都是一味地追求嘶吼,除了阿信,很難有人能唱出這首歌真正的味道。
看著四人似乎并沒有停下來看她一眼的意思,葉安安翻了個白眼,從沙發(fā)上滑下來,蹲在茶幾旁一點點地打好線,將原本想的那首歌的樂譜寫了下來。
突然,葉安安覺得房間里變得好安靜,緩緩地抬起頭,正看到四雙冒著精光的眼睛正盯著自己,加上自己蹲在地上的樣子,活脫脫地就是四只大灰狼和一只小綿羊。
葉安安推了推自己的眼鏡,嘴角抽了抽,硬生生地把企圖脫口而出的“你們要吃嗎?”改成了“你們要干嘛?”
夏左看著葉安安的樣子,先笑了起來,“你怎么蹲地上了?”
“嗯?”葉安安低頭看了看自己,表情木木地冒出一句,“蹲著比較舒服。”
“……”
“我的意思是說,我要寫東西,蹲在這寫比較舒服。”葉安安看著夏左哭笑不得的樣子忙解釋道,又瞪了一眼一邊憋著笑的尹哲和南風,“怎么樣,檢驗完了?”
“這個真的不是你寫的?”程景然手里拿著樂譜,神色復雜地看了看葉安安。
“不是?!?p> “那是誰呢?”尹哲伸手在琴鍵上撥出一串輕快的琴音。
“這首歌的曲子是一部韓國電視劇的片尾曲,叫做《千年之戀》,歌詞是網(wǎng)友填的,我不過是稍微做了一點修改,就算是借花獻佛了?!焙芏嗳硕家詾椤端懒硕家獝邸肥切艠穲F的原創(chuàng),殊不知是翻唱一首叫《千年之戀》的韓國歌曲,這也剛好幫葉安安找了說辭。
“不過,我勸你不要試圖去聽原唱,那個韓國男人的聲音簡直糟蹋了這么好的曲子,”葉安安皺了下鼻子,“但至于你是不是能以搖滾的風格,更好地詮釋出這支歌的味道,我拭目以待哦~”
尹哲混雜著懷疑與探究的目光,在葉安安臉上逗留了片刻,最后咧開嘴,從兩排整齊而密集的潔白牙齒間說了聲,“好?!?p> “那我這回可以走了吧?”
“嗯~”尹哲點了下頭,“我會履行承諾的,有什么需要隨時聯(lián)系我?!?p> 葉安安站了起來,走到尹哲身邊伸出手,“手機拿來。”
尹哲嘴角微微一翹,乖乖地從兜里把手機掏了出來,遞給葉安安。
葉安安接過來,瞥到手機屏幕上方的英文字母,VERTU,要是她沒記錯的話,作為手機里的LV,這個牌子的手機目前國內(nèi)似乎還沒的賣。
上次竟然沒注意到,葉安安微不可查地挑了下眉,伸出拇指在鍵盤上輸了一串號碼,撥了出去。
“喂,你好?!睂Ψ浇恿似饋怼?p> “大姐,是我,安安,這是尹哲的手機號,你以后有關(guān)演出的事要找他,直接打這個號碼就可以了。”
“真的?”電話那邊傳來涂可興奮的聲音,“謝謝你,安安?!?p> “嗯,我一會就回去了,先掛嘍?!?p> 葉安安掛了手機,一邊將涂可的手機號碼存起來一邊說道,“這個號碼是學生會負責你們節(jié)目的涂可的電話,以后有關(guān)演出的事情,她會和你溝通的?!贝鎯ν陮⑹謾C遞還給尹哲。
尹哲接過手機,笑著聳了下肩,“我知道她是你室友,沒看出來,你還挺有義氣的嘛~”
“是啊~”葉安安走到沙發(fā)旁,伸手拎起書包搭在肩上,有些自嘲地說道,“我也就只剩一點義氣了?!闭f完跟站在尹哲身后的三人打了聲招呼,轉(zhuǎn)身出了門。
隨著房門被帶上,程景然看了一眼身邊的夏左,“你覺得呢?”
“她既然這么說,應該不是她寫的吧,她沒有必要撒一個這么容易被揭穿的謊言?!毕淖箅p手插在口袋里縮了縮肩膀。
“一首被她嫌棄演唱者聲音難聽的韓國歌曲,卻能寫出這么精細的譜子,有意思~”尹哲手指在琴鍵上輕輕跳動,眼里閃著邪氣而迷人的光,彈到一半,他突然停了下來,站起身向沙發(fā)方向走去,經(jīng)過夏左身邊時聳了聳肩,“你看,我聽了她的歌,卻連一段曲子都彈不完整??上翘炷悴辉?,不然說不定能記得多一些?!?p> “咦~”坐回沙發(fā)上的南風一手端著咖啡杯,一手捏著一張A4紙,“這是什么?”
尹哲走過去,從南風手里將紙抽了出來,展在面前一瞧,是一首歌譜,似乎還沒來得及填詞,只有正上方四個漢字,我們的愛!
尹哲嘴角不禁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這邊,葉安安從BG工作室出來,徑直回了寢室,剛到寢室門口,正遇到準備敲門的任菲菲,這不能算是冤家路窄,應該說是災星臨門。
“你找誰?”葉安安神情淡淡地開口。
自從那件事后,任菲菲一直躲著葉安安,即使是上課的時候,倆人的坐位也是能離十米絕不離九米半。
“我找你們寢室所有人。”她看葉安安的眼神有著幾分憎恨,又帶著幾分懼怕。
“哦?”葉安安掏出鑰匙插進鎖孔,毫不掩飾嘴邊的嘲諷,“是來道歉嗎?”
也不等任菲菲反應,葉安安拉開門走了進去。
“安安回來了?”涂可剛準備站起來迎接,一眼看到葉安安身后的任菲菲,皺了皺眉“你怎么來了?”
任菲菲奮力壓下心里的怒火,低下頭看著手里的表格,公式化地說道:“這個月二十七號是全校秋季運動會,前段時間統(tǒng)計完各個項目的報名人數(shù)后,發(fā)現(xiàn)有幾個項目報名人數(shù)不足甚至是空白,女子項目有跳高、三級跳、鉛球和五千米,導員讓我們各班團委再重新統(tǒng)計一下,看有沒有同學對這些項目有興趣,能不能取得名次不重要,重在參與,你們……”
“行了行了,你別說了,要是有這方面的特長我們不早報了?!毙熳游臎_任菲菲翻了個白眼。
任菲菲握了握拳頭,“你怎么說話呢,作為我們學院的一份子,為了學院的榮譽,我們每個人都應該積極響應院里的號召,有沒有特長不重要,重在參與,懂不懂?”
“我懂,問題是你懂不懂?”徐子文被任菲菲正兒八經(jīng)的姿態(tài)給惹毛了,“你怎么不積極響應號召啊,我記得你什么項目都沒報名吧,你給別人講道理的時候能不能先以身作則一下,依我看,鉛球,五千米,都很適合你啊~”
“我,我有心臟病,不能參加劇烈運動。”任菲菲急赤白臉地爭辯。
“哧~”一邊低頭整理書包的葉安安不禁笑出了聲。
看著籠罩在葉安安臉上冰霜一樣的輕蔑,任菲菲的臉刷一下紅了,氣急敗壞地指著葉安安,“你什么意思?我知道你看我不順眼,但我確實有心臟病,你是不是恨不得我死了才好呢~我不過不小心刪了你們的音樂,我已經(jīng)為此付出代價了,你們至于這么對我不依不饒的嗎?”說著說著竟委屈地哭了起來。
涂可和徐子文明顯無措起來,葉安安卻不吃她這套,眼睛一瞇就是兩道冰冷的光。
“我說任菲菲,你擱我們這訴委屈是不是找錯地兒了,如果你對你犯的錯誤真有一點悔過之心的話,你就不會到現(xiàn)在還說自己是不小心了。如果是不小心,里面二十多首歌,你是如何不小心了二十幾次,哦~或許你是本來想聽歌,卻不小心進了系統(tǒng)設(shè)置,然后又不小心按了格式化?你騙鬼吧~~”
“并且,你非但不承認自己的錯誤,也從未想過彌補,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答應了要當面向當日參加演出的五位姐妹道歉吧?但至今你也未履行諾言。我看不出來,除了收獲到一個團委的頭銜,你到底付出了什么代價?再說,是你自己送上門來,怎么就成了我們對你不依不饒了?”
“還有,你剛剛說你有心臟病是吧?呵呵~”葉安安勾了下嘴角,“如果你能拿出證明的話,我倒是不介意配合你的工作參加某個項目玩一玩。”
“好,這是你說的?!比畏品撇亮税蜒蹨I,抬頭狠狠瞪了一眼葉安安,嘭地一聲摔門而去。
涂可的眼神從無辜被摔的寢室門移到葉安安身上,“安安,你不怕任菲菲她真有心臟病???”
“她要是有心臟病,我還有肝硬化呢?!比~安安一邊脫下外套一邊打趣道。
任菲菲在大二的時候交了她第一個男朋友,天天在班級QQ群里曬幸福,葉安安記得她發(fā)過一張兩個人去金沙灘蹦極的照片,下面還緊跟著一句話:幸好沒有心臟病,不然不知道能不能活著回來。
但是此刻,葉安安看不到,在寢室門外,任菲菲死死地咬著嘴唇,一雙眼睛仿佛陷進一片黑暗的漩渦,她拿起筆在女子五千米的空欄里填上了葉安安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