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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闕

第五十五章 第一課

夙闕 墨千心 2194 2010-04-03 20:37:18

    雪夜輕嗤一聲,甩手將信平平飛至楓燁面前,接著轉(zhuǎn)身步入廳內(nèi)。

  一家人早膳吃罷,夏池仍沒有休息,楓燁去鉆研劍譜了,瑞王夫妻關(guān)起房門有事商量。雪夜默默來到停煙閣外,假山石上,她遠(yuǎn)望那抹不折不屈的身影,幽深的黑眸微光閃爍。

  她已觀察夏池好多天,整座王府內(nèi),最閑的他卻永遠(yuǎn)起得最早,洗漱過后,他會默不作聲把膳房的水缸添滿,接著坐在隔壁院落那棵高大的梧桐樹下,一手握塊金鎖片,一手握塊白玉佩,發(fā)很久很久的呆,他發(fā)呆時的神色,讓人看了會莫名覺得疼痛。面對爹別有深意的忽略,他從來不急,也從來不惱,但她能感覺到,他的心情就像綁在他身上的鉛塊,越來越沉重,雖沉重,他脊背卻從未被壓彎過。

  聽聞他曾是神侍中最有潛力的,他的武功甚至勝過半數(shù)成年神侍,既然達(dá)到過那樣的高度,他該明白,眼下他日復(fù)一日枯燥的堅持根本沒有多大用處,為什么還不肯停呢?為什么不直接去問爹,或動另謀出路的心思?

  雪夜偷瞧了一會兒,緩步走到小廚房,掌勺的張師傅看到她有幾分詫異:“郡主,您怎么到這兒來了?”

  “張伯,那個……早膳留的粥點,麻煩你熱一下再端出去?!?p>  張師傅愣了愣,繼而爽朗一笑:“郡主這是擔(dān)心夏公子吧,您看?!彼移鹫艋\:“這不小火溫著呢?!?p>  這次換雪夜詫異,夏池初來乍到,爹的態(tài)度曖mei不明,因此下人們也多有慢待,他每日跑完回來早膳都已涼透,偶爾吃冷食或許沒什么,但長久下去必定傷胃。張師傅起初知道卻從來不肯替他單另費工夫,今日這是……也沒見夏池討好他啊。

  張師傅望著門外:“那位小爺不聲不響,但相處幾天就讓人不自覺地想多關(guān)照幾分,老奴腰不大好,舊年曾受過傷,彎腰打水很是費力,自有次腰疼犯了被他看到,每日清早水缸自己就滿了,略一想,除了他做的還能是誰呢?他被陛下親自送來,又拜了咱們王爺做師父,在這府里,他便是主子,我們不過是奴才,自古只有奴才伺候主子,哪有主子反過來幫下人干粗重活的道理,人心都是肉長的,老奴能為他做的,也就是溫溫飯菜遞杯茶水,舉手之勞罷了?!?p>  雪夜聽罷抿唇回到上房,獨自坐了片刻,她叩響了瑞王房門。

  當(dāng)日傍晚,瑞王頭一次派人去請夏池過來,書房內(nèi),夏池行過禮后有幾分局促,瑞王下巴微抬凝視他道:“一個多月,我對你不聞不問,你可曾心有不滿。”

  音落,夏池猛然抬頭:“徒兒從未有過這樣的念頭?!?p>  “喔?為何?”

  “您既收下我,就一定會教我,我相信您這段時間一定有特殊的理由?!彼宄旱难垌笨催M(jìn)瑞王心底。

  竟被這小子猜準(zhǔn)了,瑞王勾唇一笑:“其實我在等你身體恢復(fù),你的武功雖然不是被廢去的,但化盡內(nèi)力對經(jīng)絡(luò)也有很大損傷,之所以不言明,為的是考驗?zāi)愕哪托?,沒想到連雪夜都替你著急了,你卻依舊沉得住氣?!?p>  “郡主?”

  瑞王沒答,轉(zhuǎn)而正色嚴(yán)厲道:“夏池,做我的徒弟不是一般的難,你準(zhǔn)備好了么?”他周身散發(fā)著逼人的氣勢,仿佛下一刻就會把夏池拽進(jìn)地獄酷刑折磨般,而夏池非但沒有懼怕,反而迎上他的目光一字一頓道:“徒兒一直在等您這句話。”

  “好!那便從今日開始!懷風(fēng)——”

  懷總管應(yīng)聲而入,瑞王從腰間掏出一把鑰匙丟給他:“去把家當(dāng)都搬出來。夏池,你跟去幫忙?!?p>  家當(dāng)?什么家當(dāng)?

  夏池跟在懷總管身后,只見他點了四十幾個青壯家仆,一行人浩浩蕩蕩往偏僻西苑而行,最終大伙兒停在一個山洞前,兩扇鐵門銹跡斑斑,可見多年未曾開啟。

  鎖落,洞內(nèi)意外地寬敞,二十方或長或扁的木箱滿是塵土。懷總管一揮手,家仆們兩人一只箱子,極費力地往出抬。夏池忙搭手幫忙,一挨才知這箱子有多沉,若他獨個兒抬可能會被壓成紙頁兒。

  待眾人汗流浹背回到停煙閣時,瑞王負(fù)手立于月下輕輕一笑道:“可算取來了,差點等睡著。”他走到一只狹長箱子旁,用手拂去塵土,似因追憶而引發(fā)些淡淡的感懷。略停片刻,他驟然掀開箱蓋,逼人的寒光迸射而出,皎潔的月光與之對比簡直黯淡到可以忽略不計。那里面睡著一把七尺長槍,多年的塵土絲毫沒有沾染在它身上。

  瑞王握于手中舞了兩下,甚為滿意地點點頭:“就算我老了,你也不會老?!彼麑捫漭p拂:“都打開?!?p>  接下來的場景讓夏池看傻了眼,每只箱子里都裝著不同的兵刃,且件件一望便知是難尋的極品,瑞王腳尖挑起一把長劍踢給夏池:“沒記錯的話,以前你是用劍的,舞來看看?!?p>  夏池險險接住:“可是師父,我的劍招只剩下空架子,隨便一個三流角色都能輕易震飛我的劍。”

  “別廢話?!?p>  夏池咬唇定定神,青芒舒展,一招一式如流水連綿,就算是花架子也好,曾多少個日夜辛苦琢磨的招式,早已刻進(jìn)身體里,就算他化成灰都不會忘記。

  “太拘泥。”瑞王搖頭,隨手抓起把寬刀又?jǐn)S過去:“接刀,用刀當(dāng)劍用?!?p>  握住刀柄時,夏池額上浮了層薄汗,昏……這是什么教法?劍和刀完全是兩回事啊。這尊寬刀要比長劍重了數(shù)倍,輕靈的劍招被重量壓得笨拙起來。瑞王再次搖頭,劈手奪過,寬刀在他手里沉穩(wěn)鋼猛,七八式過,他換了條九爪追魂索,一樣那么熟練,一樣好似自初學(xué)武功時就用的這款兵器,繼追魂索后,短戟、月勾、軟鞭……所有的兵器到了他手里都和玩兒一樣,夏池的眼睛越看越亮,心情也隨之愈加澎湃,他的招式明明都是相同的,卻奇跡般發(fā)揮出每種兵器最大的優(yōu)點。

  “刀或劍形態(tài)不同,但它們有一點相同,哪一點,你來答?!?p>  夏池略想了想道:“都是兵器。”

  “錯!”瑞王身影忽停,他直視夏池沉聲道:“不是兵器,而是兇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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