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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闕

第十二章 辯與駁

夙闕 墨千心 2588 2010-03-13 13:45:56

    楚笑幽頓了頓又道:“但保險起見,還是驗明正身的好,趙先生,龍息鳳骨珠離身片刻,雪夜不會有事吧?”

  “片刻無妨。”

  笑幽點點頭,從雪夜身上解下一只緊緊扎起的素錦小袋。因風(fēng)族至寶龍息鳳骨珠有震懾邪靈的作用,自打雪夜出生,無論她睡著還是醒著,龍息鳳骨珠時時刻刻都帶在身上。既然是至寶,當(dāng)然絕非只有這點兒用處,它不但是開啟封印破蒼卷之地——上楚風(fēng)族禁地蕩古峰澈今洞機(jī)關(guān)的鑰匙,也是判定龍君鳳主真假的依據(jù)。

  柔和的珠光透出,蓋過燭火灑滿房間,手掌大小的龍溪風(fēng)骨珠上,兩條赤金翔龍首尾相接,形成一個牢固的盤托。楚笑幽將珠子遞到暮非塵面前,暮非塵微微一笑,不帶絲毫猶豫地觸摸到珠身,登時,白色的珠光被一波波湛藍(lán)的光芒淹沒,那藍(lán)光翻涌迭起,不斷擴(kuò)散,擴(kuò)散成一片風(fēng)暴中的海洋……

  雪夜已經(jīng)看傻了,她從不知,自己打小便帶在身上的珠子會這么神奇,她觸摸的時候,可一次都沒藍(lán)光啊。

  楚笑幽深吸一口氣又緩緩?fù)鲁觯翱梢粤?。?p>  暮非塵手指離開珠身,藍(lán)色的光芒瞬間褪去,他看看自己的手,再看看龍息鳳骨珠,依舊溫然一笑,那笑里滿是舍我其誰的篤定。

  “如此,云公子和楚閣主再無疑慮了吧?!?p>  瑞王點點頭:“自然。不過我想多嘴問一句,趙先生既然敢?guī)д娴凝埦坝?,想必也?zhǔn)備好了離開的一應(yīng)措施吧?”剛來的時候,他順便觀察了四周,小靜居里似乎只住著趙鶴一行,而趙鶴帶的人太少了,除過他的徒弟們,依西廂房傳來的呼吸看,大約還有十幾個護(hù)衛(wèi),萬一羽帝有什么動作,這些人根本無力抗衡。

  趙鶴眉梢微動,從瑞王方才一句話中他已知曉三件事。一,瑞王夫妻已將龍君乃星夜皇族的消息告知羽帝。二,羽帝不會贊同龍君鳳主結(jié)定婚約。三,羽帝對龍君曾起殺心!

  “趙某敢?guī)д娴凝埦齺?,就有把握送非塵完完整整的回去,落星江周圍,乃至回都一路中,我來時便已布置妥當(dāng),羽帝要暗殺,起碼得等到我們渡了江進(jìn)入星夜境內(nèi)再下手,所以上津城之行,有印之、戰(zhàn)英、途兒三張護(hù)身符足夠,他們幾個若在這里有個好歹,兩國必然引發(fā)戰(zhàn)事,而羽國四年大旱,若非云公子和楚閣主動用整個沁空商盟的關(guān)系和財力,只怕大羽民心早就散了,現(xiàn)在的大羽根本沒有一戰(zhàn)的實力,我相信羽帝很清楚?!壁w鶴頓了頓又補(bǔ)上一句:“再者,今次前來趙某想和羽帝單獨一晤,或許能讓他頓悟什么是天命所歸?!?p>  瑞王眸中寒光一閃,趙鶴太輕視大羽了,他說的是事實沒錯,近兩年沁空商盟為支撐羽國糧草供應(yīng),遍通三國五邦的各項經(jīng)營連一個銅板的入賬都沒有,反而需賠出令人咋舌的數(shù)字填補(bǔ),但……趙鶴這次的判斷大錯特錯!

  星夜政局混亂,權(quán)相隨時都有可能弒君篡位,星夜帝與權(quán)相勢同水火,兩方都在拉攏軍界重臣,而大將們不知聽了誰的挑唆,一直不溫不火保持著觀望的態(tài)度,這樣一來,星夜從內(nèi)部便分裂成三塊,誰都指使不動誰,而羽國雖然有個日益坐大的老禍害上官嘯,總體來說上下一心,真打起來誰勝誰負(fù)尚難預(yù)料。

  若羽帝鐵了心要殺暮非塵,趙鶴所謂的三張護(hù)身符不過是三個陪葬品而已!并且趙鶴似乎忘記了,大羽不光只有羽帝,還有他瑞王云意初!他為妻子和女兒不與趙鶴為敵,但不代表他會任人屠戮羽國百姓!

  “瑞王殿下?!蹦悍菈m突然插進(jìn)談話中,“非塵還未曾謝過殿下?!?p>  瑞王語氣一貫的冰寒:“這謝字從何談起?”

  暮非塵起身端端正正拜了下去:“上楚風(fēng)族后人當(dāng)謝,瑞王殿下更應(yīng)謝。我雖為龍君,但三國一統(tǒng)是何其艱難的大業(yè),今日得見殿下,方知羽國臥虎藏龍,若非殿下拋卻身份而取天命大義,非塵今后的路將愈加艱難。就算今日我什么都不是,殿下這份寬廣胸襟,也當(dāng)?shù)梅菈m一謝!”

  楚笑幽和趙鶴還沒看出什么,瑞王卻微微一驚,這小子……莫非看出他方才心中所想?如若不然,他突然一謝一拜,以及聽上去慷慨激昂的一段話,卻滴水不漏地將一頂高帽重重壓下,軟軟地提醒他——我們從未忘記過你有多強(qiáng)大,但你既已登了這條船,羽國皇族的身份就早成一把飛灰,不能去做,又何必心存不快再去想。

  不……怎么會,巧合吧,應(yīng)該只是巧合!瑞王自認(rèn)隱藏喜怒的本事連身為發(fā)妻的笑幽都很難勘破,又怎會被一個十一歲的少年輕易看穿。可是,當(dāng)真是巧合么?那未免也太巧了些……

  他心思轉(zhuǎn)動時已自自然然扶起暮非塵:“謬贊,什么取天命大義,本王沒說過會幫你,不與你為敵已是我能做到的極限,說穿了,為家人本王在大義和私心間取了后者,當(dāng)不起你的一謝?!?p>  “私心亦可敬,若連親情都不顧的人,根本妄稱為人?!?p>  “那舍家衛(wèi)國者如此說來都不算是人?”

  暮非塵辯得快,瑞王駁得更快。

  暮非塵凝視他半晌,一字一句清晰回道:“家都沒有了,無論在哪國,無論被多少人頌揚,他也不過是一抹如浮萍般無依的游魂而已!國是何物?國便是無數(shù)個家組成的一支興盛大族。上陣的兵將,為保護(hù)身后的親人而勇猛作戰(zhàn),若無家,無深愛之人,一個坐在金殿上,連面都沒見過的男子可以讓他拼上性命嗎?大道理只是說來好聽的。”他頓了頓,又深深一禮:“非塵年幼,殿下考校的題目只能勉力作答,說實話,對著殿下比對著師父壓力更大呢?!?p>  他先據(jù)理爭辯,之后又一語將二人的辯論化作長輩在考校晚輩,全了自己的禮數(shù),也緩和了緊張的氣氛。

  瑞王扯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說來說去,反正這一拜我是受定了。”他本以為暮非塵會很快接口說:并非受定,而是當(dāng)受。沒想到暮非塵避開他言語中的鋒刃轉(zhuǎn)向雪夜:“殿下……雪夜妹妹瞪我好久了,雪夜妹妹,聽大人說話很無聊對吧,哥哥是最理解這種無聊滋味的人啦!臨來我從朋友那里搜刮了一件小玩意兒,送你解悶?!?p>  他從袖中掏出一只小巧的盒子推到雪夜面前,盒子里靜靜躺著副金刻流云的一線天。

  一線天其實就是時下流行的智力小玩具,由十八個圓環(huán)組成,環(huán)環(huán)相扣擰成一朵三層花朵,中間只有六個環(huán)上開著一線縫隙,玩兒的人需要利用這六個環(huán)最終把花朵解開,串成一條直鏈子。

  雪夜原本眼神不善地盯著暮非塵,當(dāng)看到他面對自己平靜如湖水的眼眸時,她微微驚訝,那雙好看的眼睛里沒有一絲厭惡,他看她的目光,就和看著爹娘時一樣,帶著點新奇,藏著些希望更接近些的期待……雪夜第一次對陌生人起了開玩笑的念頭,一線天嘛,古寺里她都玩得不愛再玩了。

  她毫不猶豫地拿起金環(huán),刷刷刷……三兩下就拆開了交疊的花朵,動作之快甚至讓人看不清她怎么解的。迎著暮非塵驚詫的表情,她偏頭一哼:“切,大我一點而已,誰承認(rèn)你是哥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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