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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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君對朱雨深說：“你們看，這就是哥身上的另一條蛆！”然后他沖老馮說：“話講完了，你也沒必要呆在這里了。你必須一份鐘之內(nèi)在我面前消失！”
可憐的老馮，聽了這句話，嘆氣聲不斷，只好絕望地離去。
朱雨深和沈兵見此情景，覺得比較難堪。他們倆都站了起來，不知怎么辦。等老馮一消失，馮君假意抽了一下自己的嘴巴，沖他倆說：“我是不是做得沒人性??？哎，沒法子呀，這叫造化弄人，我心里有氣沒處撒啊！別人以為我過得爽，實際上我心里苦啊。朝老馮發(fā)泄一陣后，我心里要好受些！”
后來，朱雨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馮君罵老馮時，他就感覺自己的后腦勺處有點疼。他依稀記得，馮君和沈兵還喝了兩杯，然后就散了。他自己木然地騎車，憑著本能回了家。
此后一連好多天，馮君都沒有過來上班。他的課都由古明秀和另一個體育老師代上。這樣一來，古明秀就比平時苦多了，她跑到校長那里發(fā)牢騷。卻被告知沒人管得了馮君，叫她只有忍一忍。馮君在辦公室的座位就這么空著。朱雨深這才發(fā)覺，生活中少了馮君，果然少了不少樂趣。他不在，辦公室里一下子空曠多了。
某天中午，大劉的宿舍異常熱鬧。朱雨深看到小俞、孫偉和夏有禮都湊到了那里，他們在那里有說有笑。朱雨深一看這情景，馬上來了興致他也奔了過去。到那里一看，原來是大劉這邊來了三個女性。這三個年輕女子都化了妝。其中，坐在大劉身邊的那個老一點的，應(yīng)該是他的女友。夏有禮他們?nèi)吮闶钩鰷喩斫鈹?shù)以博紅顏一笑。但是，盡管他們?nèi)说目诓沤裉煲咽浅降陌l(fā)揮，這幾個高傲的女子就是不來興致。
朱雨深出現(xiàn)后，夏有禮故伎重演，擬古人說話的樣子，對著他講了一大通廢話。朱雨深早已看出了事情端倪，他覺得夏有禮甚是惡心。沒加考慮，他就離開了。他估計夏有禮等人要在那兒糗很長一段時間了。遠(yuǎn)遠(yuǎn)地，他看見夏有禮那驚艷的老婆胡玉琴從街上買菜回來了。他暗嘆：這人真是貪??！
講起來，夏有禮、胡玉琴夫婦這大半年和朱雨深的交往是少多了。聽說胡玉琴對肖蓉的評價比較低，她埋怨朱雨深為啥不能等一等。以前她幫他介紹了叫謝五妹的丫頭，這事是沒成，但她還可以介紹別的女子給他呀。
每當(dāng)聽到這些，朱雨深總一笑了之。他清楚，人嘴是堵不住的，隨便人家怎么說吧。同一件事，可能會被人說出很多版本來；就是同一個人說，在不同的時間、不同的地點也是不一樣的。
在別人的議論與閑聊中，朱雨深也得到了一個最新消息：停工一年多的、穿過本鎮(zhèn)的寧安城際鐵路又開始施工了。朱雨深準(zhǔn)備利用哪天傍晚去那片工地看看。
沒曾想，當(dāng)天老同學(xué)張聰就打來了電話。張聰告訴朱雨深，他又回本地的工地干活了。因為寧安城際的建議又大張旗鼓地展開了，線路兩邊的折遷與改造也跟著來。城際鐵路在黃鎮(zhèn)與鄰鎮(zhèn)之間有個站，所以那邊拆了好多破房子，在建一個城鐵商務(wù)區(qū)。他現(xiàn)在就在這個工地上干瓦工活。他說還有一個老同學(xué)——王擔(dān)寶，在給他打下手。
張聰感嘆，還是在家門口干活好啊，掙錢與照顧家兩不誤。他的女兒好幾個月了，有時干完活騎車回家，他還要搭把手帶小孩子。張聰說，當(dāng)了父親后，情況果然不一樣了，小孩的開銷真是害怕人！他現(xiàn)在已沒有了任何偷懶以及想歪歪心思的余地了，日子過得不爽，有些話不能說。臨了，他提出幾天后再來朱雨深學(xué)校的單身宿舍喝酒。朱雨深告訴他自己已經(jīng)搬到鎮(zhèn)上的房子住了，叫他和王擔(dān)寶有空來喝酒。
和張聰通過話之后，朱雨深對寧安城際又開始施工的事產(chǎn)生了極大的興致。下午他跟老馬也聊了此事。老馬說：便利的交通指日可待了。他說他打聽過、計算過，寧安城際只要一通車，咱們這兒到南京也就一小時的路程；到上海也是三小時之內(nèi)的事。到時，咱們這兒與東部繁華地區(qū)可就連在一起了。這確實是個利好消息。！
星期五下午，朱雨深沒課，他便騎車來到黃鎮(zhèn)那條弧形大街邊上。果然，遠(yuǎn)處那些一字排開、綿延不絕的大水泥柱子上已經(jīng)架上了橋梁，上面有不少人在干活?？戳松厦婺莻€紅色的大型機械，讓人有一種宏偉的感覺。橋底下也正在搞拆遷。那些被破東爛西的房子、棚子之類的磚、瓦散落了一地。整個兒一幅百廢待興的畫面。
但是往前走一點，就是一片新建的商品房區(qū)。房子周邊有兩片工地正在進行著施工，看樣子這里很快就會去舊布新了。看到這幅場景，朱雨深聯(lián)想到了張聰。他說他在新建的高鐵東站那邊干活，在建什么城鐵商務(wù)區(qū)。稍加考慮后，朱雨深就使勁騎車，一路往西，往張聰所說的那個地方奔。
騎了蠻長一段路程，朱雨深來到了城鐵的車站。這個車站還只是一個雛形，再往北去一點地方，是在大興土木。朱雨深到那些在建的房子底下時，看到很多人在忙活。他站在原地，靜靜地看著那些泥瓦匠及小工們在熱火朝天地忙著，磚塊及水泥砂漿在他們的手中翻飛著。他們的頭上、身上都被灰粉染得白濛濛的。
朱雨深愣了一會兒神。隨后，他聽有人在頭頂上大叫他的名字。他抬起頭來，看到張聰戴了一個安全帽，手里拿著粉墻的工具，裂開嘴向他笑著。他問到道：“雨深，你怎么來了？”
張聰?shù)纳磉呎玖艘粋€戴墨鏡的人，他也沖朱雨深點了一下頭。朱雨深和張聰對了幾句話后，就看到那人轉(zhuǎn)過頭去，在往二樓的磚墻上抹著水泥。他干得比較賣力。
張聰告訴朱雨深，他和身邊的老兄王擔(dān)寶在這干了一些日子了。這一片的工程還有不少日子做，他暫且不用出門到外地找活干了。他說這里離朱雨深的學(xué)校也不算遠(yuǎn)，有空他一定過來玩，聊聊天什么的。今天的活很多，就不陪朱雨深了。
朱雨深說：“沒事，你們干活要緊，我也只是過來隨便轉(zhuǎn)轉(zhuǎn)。來看看這個建設(shè)中的城鐵車站的風(fēng)景！”說完他就走開了。他返回時，去城鐵車站那兒轉(zhuǎn)悠了一會兒。心想，這時代發(fā)展得真快啊！以前絕對沒想到城際鐵路會從這里通過。他想，車站這兒等到正式通車后，應(yīng)該是一片繁忙的景象。
晚上，肖蓉回來的比較早，她還買了不少菜回來。她說今天她們發(fā)工資，錢已經(jīng)超過了她的預(yù)期，所以多買了些菜回來加餐。經(jīng)過一番忙活，晚餐很豐盛。吃飯時，朱雨深說起了他白天去張聰那里的事，說到了城際鐵路車站，說將來這一帶肯定有大的發(fā)展。肖蓉應(yīng)付了幾聲后，就滔滔不絕地講起她們廠里那些女性之間瑣碎之事。她東一句西一句地扯著，沒有什么重點，也讓人弄不清她到底要表達什么觀點。
朱雨深平靜地坐在那里聽她傾訴著。他知道，這種說話的風(fēng)格是成年女性固有的方式。他記得大心理學(xué)家弗洛伊德的意識冰山理論里曾講過，一個常人在社會交際中只會展現(xiàn)心里狀態(tài)的十分之一，而對于家人卻要坦露十分之六。這十分之六，往往令愛人吃不消，于是他們會選擇制止或逃避。處理不好，女人就會到別處去傾訴，那樣就比較危險了。朱雨深讀書頗多，當(dāng)然懂得怎樣去撫慰人。
等他們吃過，洗好碗，卻聽到敲門聲，這使二人都感到比較詫異。朱雨深大步向前，打開門一看，竟然是張聰。
張聰進門后，把一袋水果放到桌子上。他說：“雨深，你今天去工地上看我，我正在忙活。你水都沒喝一口就走了，真是不好意思！晚上來黃鎮(zhèn)街上我哥家吃飯，便向人打聽了你家的位置。這不，買點東西來，算是賠罪了?！闭f話間，朱雨深聞到了張聰嘴里噴著很濃的酒氣。但是他的身上已是干干凈凈的，頭發(fā)濕濾濾的，顯然才洗過澡。
朱雨深說：“你晚上來街上怎么不到我們家來吃飯？不來吃飯，還買東西到我家來，你叫我怎么好意思？”
張聰說：“那還不簡單，改天來你們家喝酒不就完了嗎？”
此時肖蓉也出來打招呼。張聰看了幾眼肖蓉，贊道：“雨深，你真有福啊！嫂子算得上是真正的美女啊，你真爽！”
肖蓉?fù)溥暌宦曅Φ溃骸澳阏鏁v話！你的老婆難道就差了嗎？”
肖蓉可能不知道，她這句話正觸到了張聰?shù)耐刺?，他低下了頭，半天不作聲。肖蓉覺察出了什么，她納悶地看著朱雨深。
朱雨深對她擺擺手說：“老婆，你去洗漱吧，洗好先上樓休息。我和張聰有一年沒見面了，今晚要好好聊聊?！?p> 肖蓉“噢”了一聲。她給張聰泡了杯茶，并從冰箱里拿了一些水果出來，放在了桌子上，就走開了。
肖蓉一走，張聰抬起頭來。朱雨深看到他的眼里霧濛濛的。他抖動著嘴說：“我特媽的真得搞不明白，自個兒的命怎么就這么差？我那丑婆娘壓得我一輩子抬不起來頭。我都不想在家里呆！因為她的原因，我覺得家整個兒跟個魔窟似的。這不，這段時間在城鐵車站那邊干活，雖然離家不遠(yuǎn)，騎摩托車二十分鐘就到家，我卻要么住在工地，要么來鎮(zhèn)子這邊住到我哥家。我哥不久前在街東頭那邊買了房子。這幾天他婆娘不在家，我每天都去他家洗澡，然后哥兩個喝得天昏地暗。只有這種日子才快活啊。”